京都亂雲
第241章 極限逃生
前面那名武士嘆了口氣道：「管不了這麼多了！主公很快會趕過來，我們只有追過去了！」
另一名武士沉吟片刻，低聲道：「只能繼續搜！沿著涉川海向北搜索，一定能把人給找出來！」
「館主大人自從下午離開春日山城就沒有吃飯，一直到半夜截擊本庄軍，又帶著公主殿下逃出近一個時辰，兩匹馬支撐不住后，還背著公主殿下站在水裡一個多時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再被河水一泡風寒入體，剛一上岸就昏迷過去，好在這時馬迴眾通過忍者的指引趕過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山本時幸慶幸道。
「少廢話！抓到公主我賞大家一人十貫錢！抓不到什麼也別想拿到！」
「難道天要亡我不成？」吉良義時突然想放棄抵抗，無論是他還是虎姬都沒力氣返身再戰，只能聽天由命的放任坐騎緩緩前進，就在這個時候，一大片雲彩恰好遮住明亮的圓月，讓原本明亮的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
就在這時遮擋月光的雲彩悄悄移動，使得一縷月光透過雲彩的縫隙落下，明亮的月光很快照亮銀白色的河岸，恰好可以看到遠處有兩道漸漸遠去的身影，其中一人急忙提醒道：「月亮出來了，就在前面！」
「這是個機會！只有跳馬求生了！」吉良義時當機立斷駐馬停鞭，拉著長尾虎姬翻身躍下，對少女小心交代道：「虎姬！我們馬上要躲起來！呆會追兵過來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話！懂我的意思嗎？懂你就點點頭！」
「不行了！我的馬要跑不動了！怎麼辦啊！嗚嗚嗚……」長尾虎姬一邊說一邊哭，小女孩哪裡經歷過這種陣仗，見到自己的馬快跑不動的時候，慌亂中開始放聲大哭。
一陣
「停下來！在不停我們可要不客氣了！」
「主公！現在已經三更了，是不是……」
「虎姬！我們這樣是逃不掉的，趕快丟掉火把！」
高高的蘆葦盪里潺潺的河水掩蓋住一切聲響，清涼的夜風吹拂著蘆葦叢也為他好最好的掩護，當月光再次放亮，數十騎武士追來的時候，這片河原已經恢復初時的寧靜，騎馬武士們毫不遲疑的衝過去，根本沒意識這片普通的蘆葦盪里會有什麼異常。
長尾虎姬順從的點點頭表示聽懂他的意思，吉良義時又舉起馬鞭把自己的坐騎趕向河原邊另一條岔路里去，這時天上的月光又有些漸漸明亮的跡象，給他們倆的時間已經不多，吉良義時就牽著虎姬的小手順著河岸向河道里的蘆葦叢里鑽進去。
而這時，細心的少女很快發現他的身體在抽搐，於是低聲道：「很冷嗎？好像沒有人了，我們先上岸吧！」
領頭的那名騎馬武士破口偶大罵道：「混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光又被遮住了！」
在他們身後有不下二十騎本庄軍緊追不捨，時而傳來的呼喊聲似乎是說就在前面，長尾虎姬手中的星星火光彷彿成為黑夜中的指明燈，指引著追兵前進的方向。
「我這是怎麼了？」
「好……好！」吉良義時艱難的背著少女一步步走上岸邊，此時他的雙腿早已被凍的毫無知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走上岸邊的，當他走到河岸上時，一陣疲憊感突然起來，接著全身彷彿失重似的天旋地轉，彷彿天上的星星都落下來，下一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隆隆的震動聲很快引起吉良義時的注意
這一遮擋就讓原本清晰的道路又變的漆黑一片，再次失去目標的本莊家騎馬武士不得不放慢速度，看不見道路還敢狂奔可是很危險的事情，萬一戰馬踩進土坑裡摔斷馬腿，就很有可能連累身後的戰友一起被摔死。
這熟悉的誦經聲似乎是在誠心和他過不去，在他正困頓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驅散不開，不知為何信眾生起無名火，捂住耳朵不去聽這擾人的聲音。
這一追一逃又持續許久，漸漸的他的坐騎也有些支撐不住的跡象，無論如何拚命鞭策駿馬的速度仍在不斷下降，感覺身後的追兵仍然咬住他們緊追不捨。
如此錯亂的景象時而發現，從是與他熟悉的記憶有著截然不同的變化，讓他不禁有些困惑，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哪個才是假的，而這時她有聽到熟悉的誦經聲，那是《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通常這部經文總是出現在祈禱病人康復的時候，只是為什麼會在他耳邊響起？
似乎是細川藤孝低聲誦讀道：「八幡大菩薩護佑！保佑我吉良家武運長久！」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等絕不會相信這麼離奇的事情，武衛殿在那群叛賊的追擊下，還能從容的放開坐騎，帶著公主殿下躲到蘆葦叢里，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換做我等，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點的！」湊在人群里的齋藤朝信也跟著附和道，只是他的眼睛始終朝服侍在吉良義時身邊的阿菊身上瞟，兩眼發光就好像發現什麼寶藏一樣。
靜謐的黑夜，無盡的原野上只有呼嘯的夜風吹拂，朦
「沒關係，我身體可是非常好的，從小到大都沒生過幾次病！還有我穿著胴丸比你的鎧甲更禦寒。」吉良義時中氣十足的回答，讓少女的臉上綻出溫柔的笑意。
死死咬住兩人的本庄軍突然發現前方的火光消失，一時間失去方向的騎兵們漸漸放緩速度，慢慢追到火把丟棄的地方停下來，看著前方一片黑暗的河原，只聽一名武士的聲音急躁的罵聲：「混蛋！竟然把人給跟丟了，這可怎麼辦？主公一定不會繞過我們的！」
「繼續追！他們跑死一匹馬，兩人共騎一匹馬肯定跑不遠！」
吉良義時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屋內一大群人影圍過來，晃晃沉重的腦袋費力的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也使不出力氣，山本時幸連忙阻止道：「館主大人不要動，您昏迷了三天才醒來，現在身體虛弱需要靜養。」
接著一陣吵雜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本莊家的武士散開四處尋找，過了許久又一陣亂糟糟的聲音彙集起來，在一陣爭吵過後似乎放棄搜尋，向著北方而去，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傳來。
「可是……」長尾虎姬的話還沒說完，這批坐騎在趔趄后一頭栽進河邊的沙堆里，好在長尾虎姬沒受傷，只是那匹陪伴他幾年的坐騎就此倒斃，把白衣少女給嚇呆了。
「神佛保佑！館主大人終於醒了！神佛保佑啊！」這個聲音似乎是山本時幸的。
兩個人共乘一騎的速度明顯慢了一大截，追兵的距離一點點迫近，虎姬又
冰涼的河水沒過吉良義時的大腿，把長尾虎姬的裙擺沾濕，他就這麼背著少女站在河水裡不動，他們的躲避沒有被白費，沒過多久又聽到一陣隆隆的聲音從前方趕回來，在附近傳來斥罵聲：「前面追了那麼久都沒找到，肯定是隱藏在附近，給我仔細搜！」
吉良義時這才發現長尾虎姬的坐騎跑的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活活累死，作為一匹公主御用的坐騎，首先需要的是性情溫順行進平穩，速度和耐力反而是次要的，長尾虎姬的坐騎能堅持逃亡一整天可以說非常不容易了。
看著坐騎艱難的前進，長尾虎姬臉上的淚水嘩啦啦的流下來，吉良義時伸開右手道：「跳過來，丟下你的坐騎！我和你共乘一騎繼續跑！」
三月的河水冰冷刺骨，高高的蘆葦叢生長在水裡，雖然躲避起來很安全，吉良義時第一個下水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冰涼的河水成為最大的困難，但遠處隆隆的震動聲越來越響，由不得他繼續猶豫。
「可是沒有火把就看不清道路啊。」
「不！我不要！」長尾虎姬被坐騎暴斃給嚇到，縮在自己坐騎旁哭個不停，把吉良義時急的滿頭大汗，跳下馬來一把拽起少女推上坐騎，這一來一回耽誤的時間，又把追兵的距離拉近一大截，現在已經能聽清身後呼喊的聲音。
「真是天助我也！大家趕快追過去！」本庄軍的騎馬武士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加速追過去。
在一片混沌中，他又見到熟悉的景色，三河國的矢作川，他與山本勘助
「可是……」少女遲疑著想拒絕，但想起吉良義時的交代還是順從的摟出他的脖頸緩緩爬上去。
在下一個片段似乎是在伏見山麓，迎著十河軍的衝鋒，三河的武士揮舞手中的刀槍拚死反擊，本陣被破許多武士戰死，而他在馬迴眾的掩護下拚命逃竄，在那一刻山岡時長似乎對他說了什麼，陰沉的天空似乎飄下熟悉而又陌生的雪花。
相比于廣袤的中越丘陵，一支千人隊伍拉網式搜尋顯得太吃力，涉海川河原上爆發的一場小規模激斗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箕輪山城的小國一族也沒敢派人出城打探消息，一直到天明之後才小心的下山，這時河原上除了凌亂的血漬和戰鬥的痕迹之外什麼也沒留下，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不清楚這夜的河原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有火把也看不清！趕快丟掉吧！」
經過這一整天的超負荷行動，從沒經歷超負荷運動的長尾虎姬疲倦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倚在他懷裡小聲說：「我好累！」
兩人順著蘆葦叢慢慢向河中趟過去，長尾虎姬柔弱的聲音傳入他耳畔：「如果累了的話，記得放我下來。」
「馬上就好！你先別急！」吉良義時咬咬牙狠下心來，彎腰對著長尾虎姬作出背起她的動作：「虎姬快點上來，我背著你到蘆葦叢里躲一下。」
吉良義時勒住氣喘吁吁的戰馬，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坐騎也有體力不支的跡象，但眼下的局勢不允許他們停下，「虎姬！趕快過來！我帶著你咱們繼續走！」
「我昏迷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