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棟樑》越后烽煙

第291章 大婚

越后烽煙

第291章 大婚

曲目結束后,迎來一陣熱烈掌聲,他也不得不起身向観世家致謝,隨後公卿們紛紛讚歎他的勇猛,吉良義時謙虛幾句,便說道:「這確實是真實事件,後來也發生了一系列事情,最終本家收服本庄繁長,讓他成為我配下一員虎將,本家還會請観世左近殿將其中曲折撰成猿樂曲目以饗諸君,另有去歲川中島合戰的故事也是不錯的藍本,就拜託観世左近殿了!」
晚宴上大和的猿樂師觀世家七代観世元忠登台表演,沼田光兼竟然出任伴樂,表演著上代家督観世長俊新創的曲目《江野島》,從六歲登台表演至今已有四十年的老戲骨,演技業已爐火純青,引的場內的觀眾一致讚歎。
相模、武藏、甲斐、南信濃地區出現土豆中毒的事件也被有心人散步到越后,可惜的是越后一直防護得當,土豆統一窖藏儲存沒有出現發芽中毒事件,有別人用血的教訓,於是吉良家奉行眾就組織其一次安全意識提高宣傳,提醒農民提高安全防範意識,其中就包括陌生人要留心答話,不要輕信流言蜚語等等。
越后國人們一陣低聲非議,然後推選出甘糟景持代表他們發言:「那麼五年後呢?今年剛出生的孩子五年後才六歲,那麼五年後還能領導補貼嗎?」
四月初的大評定上,吉良義時提出提高生產效率,加快新町建設,要在越后建設幾個標準商町,直江津、柏崎港,以及建立一個名為新潟的新町,要將信濃川、阿賀野川出海口附近的沼澤、干潟全部清理出來。
在吉良家強力壓制之下,從四月初拉開轟轟烈烈的造城計劃,與此同時重新釐定土地知行領,嚴格按照土地面積為基準的計算方式,也隨著吉良家的奉行眾潛移默化給了越后的各大武家。
新婦長尾虎姬身穿白色喜服被幾名女官攙扶著走進來,虎姬的面容被帷帽裹頭像個兜帽遮住大半面頰,腦袋垂著也看不清表情,不過今天她也是面上敷粉,他也看不出多漂亮。
土地是死的,糧食是活的,一反上田最多產出一石五斗大米,但種植新糧卻能產出七、八石糧食,這使得以前石高計演算法變的不再靠譜,按照土地大小釐定合適的稅率成為當今的第一要務。
短短的一餐卻如夢幻般讓他食不甘味,想起第一次見到虎姬還是兩年半的京都長街上,一晃兩年多過去,當年嚇唬他的小女孩已經成長外大姑娘,少女長長的發束早已過腰,而今他們也修成正果結為夫婦。
……
自吉良義時大婚以來,越后的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主動靠攏新的聯合統治集團,每個月三次評定會幾乎雲集整個越后八成武家參与,每兩個月一次的大評定更是鮮有缺席的存在,這一點讓長尾景虎的感觸很深。
「具體措施有,凡進入越后的新農民租種新田,將一律享受免除一年段錢、三年棟別錢的待遇,同時提供規劃的新村莊房屋居住的計劃,前提是必須為吉良家耕作二十年,由村中宿老地下人中介,必須有三名農民作保才可以入住。」
最後的儀式就是指的披露喜酒宴。
少適歇息,観世元忠之子年方十八歲的観世元盛與其妹珠姬上台表演著名的曲目《巴》,講的是木曾義仲與愛妾巴御前的故事,凄美的愛情以及如同霸王別姬的橋段,尤其最後一場巴御前奮不顧身的衝到木曾義仲面前時,喊著一句話:「回去,一起回木曾去!」
他只能無奈的走上前拉開紙門,堂而皇之的走到呆傻的少女旁邊坐下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難道忘記房間門是沒法鎖上的嗎?真是笨呀!」
細川藤孝提出新町擴展計劃,在計劃中提道:「越后現有四十一萬人口,比兩年前增長六萬人口,其中流動人口佔據總數量的近九成,嚴重缺乏勞動力仍然是現今面臨的嚴峻問題,為此我們將進行刺激生育計劃,多生一個孩子將獎勵永樂錢一貫!每家每戶除長子外,每多一名子女將進行糧食補貼,每名兒童每年補貼糧食一石,一直補貼到十五歲,目前計劃實施五年。」
「源氏長者,久我権大納言晴通到!」
中世日本的結緣禮借鑒平安時代流傳的唐宋禮儀,納采、納吉、納徵、親迎這四步演變成為,見合、婚約、結納、儀式,大體上意思都差不多。
「嗯!我相信!我可是要和武衛殿做朋友的人!一定能過上這種日子!」又擦了擦口水,長尾定春把目光轉向盤子里的紅燒魚,兩手並用大快朵頤起來。
一場鄉下遠國的婚禮,竟然一次來了兩大朝臣姓的長者,他們鄉下土豪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朝廷里最尊貴的公卿往常幾十年見不到一次的大人物,這次扎堆過來慶賀婚禮,越后的國人悚然一驚,才真正認識到這位京都來的吉良家家督竟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巴御前凄婉的一笑,對著敬愛的木曾義仲說道:「那麼,就請讓我再為殿下再戰上一場吧!」
「啪!」紙門再次關閉,聽到某個傻妞胡亂哼哼起《夜奔》里的曲調。
「嗯嗯!」虎姬擦掉臉上的淚水,看到妝容都被哭花了,又不好意思的告罪一聲,在容御前的陪伴下回去補妝。
看到這裏,虎姬緊緊握住他的手,小聲道:「殿下!如果有一天遇到危難,阿虎一定不會捨棄殿下而去的!」
感受到手心處傳來少女的不安躁動,吉良義時抬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親一下,溫柔的說道:「說什麼傻話呢?當今可是我足利的天下,不會有人來追殺我們的……相信我,永遠不會!」
隨著左義長的爆竹炸響,歌舞聲漸漸響起,越後幾百年沒見過的大牌公卿一一登場,當近衛前嗣帶著勝御台從新式四輪馬車裡走入本丸大廣間的時候,越后的武士們敬畏的低垂下頭顱。
尤其在長尾虎姬被本庄軍圍住的時候,少女準備自殺以保名節,最後時刻足利御旗突然出現,吉良義時雖只有二十余騎處在嚴重劣勢,卻不顧個人安危毅然決然的沖向本庄軍,那股義無反顧氣魄震撼了所有觀眾。
接下來就要行合卺之禮,這與唐宋時的禮儀差不多,漆器托盤裡乘著紅棗、花生、大米以及栗子煮出來的飯食預示著多子多福,一尾鱸魚、昆布煮的湯預示家庭美滿。
賀喜與賀禮到沒什麼稀奇的,從天上飛的大雁到水裡游的鯨魚應有盡有,南海珍珠佩飾,犀角、象牙工藝品,金釧、金鎖足、金帔墜,白玉的、翡翠的名品不一而足,從品相上來看,這些禮物都是來自大明朝的精品,應該是各家公卿珍藏的禮物。
吉良義時看火候差不多,就一錘定音的宣佈道「最後要說的是強調武家法度,守護使不入的特權從今日起全部廢止,寺社的諸稅不入特權也同期廢止,讓屬於神佛的歸於神佛,屬於凡人的歸於凡人。」
前面的見合、婚約已經完成,結納從字面上分為「結」和「納」這兩方面,雙方的親族一起出席婚宴並對新人報以祝福就叫「結」,雙方都親族向新人贈予財物禮品就叫「納」,合起來其實還是那個意思,大家來喝喜酒送禮錢。
三月十六日一大早,春日山城幾千丁口就忙開天,國主結緣可是越后國了不得的大事,更何況國主的夫家還是京都來的大貴族,城內的武士及家眷沒都見過這對小人兒,真的少年英俊少女美麗,簡直是天作佳偶。
兩人在一盤之內就食,就食的時候虎姬一手執檜扇遮面,一手執食箸細聲細氣著說道:「請殿下就食。」
早在兩年前勝姬寫信抱怨塗黑齒好難受的時候,他就命令琵琶屋的工匠研究牙套,塗黑套在牙齒上代替塗黑牙齒的痛苦,就像帶假髮的歐洲貴族類似,有這個牙套的出現讓公卿家的公主、正室們率先免去塗黑牙齒的煩惱。
「也就是說,五年後出生的孩子趕上最後一批補貼計劃,這些補貼可以一直領到二十年後?我大概明白了。」簡單的五年計劃卻可以惠及二十年,這五年中越后將出生多少新生兒?五萬還是十萬?這個誰也不知道,或許只有五年後才能弄清楚。
本庄繁長看到吉良義時從他遞過來一個安慰的眼神,急忙感激的撐地下拜,能得到主君的諒解與不計前嫌,他心中那點小小的怨恨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吉良義時有多有名根本無須多言,見識今日的大宴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就知道,整個春日山城赴宴的武士多大上千人,春日山城下町、直江津町內燃放左義長,還有侍女在武士們的簇擁下為小孩子分發糖果、糕點,用吉良家話說這叫與民同樂。
這對小夫妻的動作熟練語氣自然,很快就把冗長煩躁的通名、獻儀等流程走完,吉良義時送上的是一對翡翠蝴蝶金步搖,而長尾虎姬送給他的則是金絲繪鳳求凰蝙蝠扇一柄。
接著下一個曲目卻讓場內的武士俱是一愣,因為曲目的名字叫《夜奔》,講的竟然是天文二十二年吉良義時為了營救長尾虎姬,從春日山城一路追到涉川海,又帶著長尾虎姬月夜狂奔,最後戰馬暴斃躲入蘆葦叢中逃生的故事。
場面略吵雜也聽不清女官小聲在說什麼,只聽近衛前嗣說道:「新人新婦入座!」
看著心愛的女人為他奮戰著滿身沾血,木曾義仲不忍心讓巴御前陪著他一起屈辱的死去,就硬著頭皮喝罵道:「男人臨死前和女人在一起會給人恥笑的,你想讓我不能在比良坂抬不起頭來見父兄嗎?」
一場晚宴結束,公卿們帶著家眷各自休息,吉良義時也在這時拉著戀戀不捨的虎姬與近衛前嗣、足利勝姬夫婦作別,在回去的路上虎姬就低聲笑道:「殿下,阿虎今天聽到許多有趣的故事呢,比如三年還是五年呢?」
合卺之禮結束后,剩下的披露宴就與新人沒愛多關係了,兩人由伴賓的陪同著離開大廣間,與此同時披露宴開始,流水席不停上菜,喜好飲酒的武士開懷暢飲,因為今天是國主結緣禮,所以只要不撒酒瘋就沒關係。
「現在知道了吧?公卿可是很腐敗奢侈的一群人吶!別流口水了,滴到我衣服上小心你的屁股,這可是菊姬親手做的衣服……」齋藤朝信一把推開湊過來的長尾定春,指著遠處的公卿說道:「羡慕嗎?跟著武衛殿好好敢,以後你小子也有機會過這種日子!」
隨後進入儀式的主要流程,以歌的形式將雙方家門出身通名全部點出來,這要沒點水平可就有的難了,好在這次的男賓女賓是吉良義時的表哥、表嫂,兩人又都是名門出身歌道水平非凡,到難不住他們倆。
「五年之內計劃內的新生兒都將得到補貼,補貼一直持續到年滿十五歲為止。」
念到這裏,細川藤孝不由皺起眉頭,越后新田開發可是見十分扎眼的大事件,傻子也看的出新田開發的好處,短則當年就能變成良田,長的三五年就能達到優質耕地,引起越后國人眼紅也是早晚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就有人興沖沖的提議道:「這麼多新田,是不是可以分給大家點呀?我們有人手耕作啊!」
這類從中午一直到午夜的酒宴也只有在京都習慣奢靡生活的公卿才習以為常,越后武士看著京都的貴族們閑聊休憩一個下午,晚上又興緻勃勃的聚在一起繼續飲酒行令實在是無法理解,長尾定春小聲問一旁的齋藤朝信:「這就是京都的貴族老爺們的生活嗎?好奢侈啊!」
「……沒有。」五十公野弘家有點上頭的腦袋立刻冷靜下來,當初新田開發大傢伙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誰也沒成想真讓吉良家給做成了,每年多出幾千町步土地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不了三五年吉良家就是越后第一大領主,他們這些自治領主還有多少地位。
「另一個計劃是公田租種計劃!因為越后新田開發的總體速度很快,許多土地面臨耕種人口嚴重不足的問題,今年春播就出現一些情況,男丁勞動強度大,從天沒亮一直忙到天擦黑,家中婦女、老人也要跟著從事過量體力勞動,最近也陸續出現累病甚至累死人的事故,所以提出租種計劃……」
「三年?五年?是什麼意思?」摟住少女的柳腰,一股淡淡的幽香飄入鼻腔沁人心脾,心理陰暗的傢伙又想到歪處去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處子幽香嗎?果然美妙啊!」
於是巴御前順手擒過迎面衝來的武藏名將土御師重,一刀切下腦袋,然後撥馬突圍而去,從此,這位有日本第一美女和勇士之稱的奇女子,便從歷史上消失了。
「很羞很壞的事情是什麼事情呀?」還好虎姬沒有注意到庭院里有沼田檀香的存在,如果看到她滿腹幽怨的眼神一定又要生悶氣了,這妹子看起來挺正常的,結果做起事來總是一點都不懂得含蓄,讓吉良義時壓力很大,虎姬也很不喜歡她。
「三年啊!我們年紀這麼小,應該三年之後再做那些事情……五年的話更好了!」
吉良家這邊的親友團太過給力閃眼,就連朝廷、幕府的使者都前來觀禮,這也出乎長尾景虎的預料,作為女方地位最高者,長尾景虎只能勉力陪著一群家格、地位遠高過他的貴賓座談。
同時這部猿樂的反角也被人關注,從猿樂一開始,本庄繁長的腦袋就深深埋在胸口不敢吱聲,無論身旁的武士咂嘴還是冷笑都讓他更加恥辱,「我為自己的愚蠢而後悔併為此付出代價,但為什麼要出現這部猿樂?」
看場台上的演出,熟悉的台詞惟妙惟肖的表演,兇殘的本庄軍以及吉良義時的勇猛,讓虎姬忍不住嘩啦啦流下眼淚,吉良義時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把摟住虎姬小聲安慰道:「阿虎別哭!苦盡甘來終有時,我們不是熬過來了嗎?別哭好嗎?我們應該笑起來,讓大家看到我們很幸福!」
合卺之禮最後一項就是合卺酒,選取近衛家藏三十年陳釀清酒作為禮儀酒,取淺淺一盞各執一角合卺對飲,這時需要雙方目光平視,不得觸碰身體小心翼翼的喝下,吉良義時盯著濃妝的虎姬出神,雖然新妝看不出往日的長相,淺淺眼線,紅紅嘴唇,秀挺瑤鼻,依然美的驚心動魄。
虎姬與他的目光半空一撞,又慌忙慌忙低垂著腦袋,細細咀嚼盤內的食物,虎姬的打扮如公卿家的正規公主,玉面敷粉櫻唇點絳,還好眉毛沒被剃掉,一口潔白的貝齒依舊,這一點他很高興。
「再做哪種事情啊?」吉良義時還是沒注意少女在說什麼,小心翼翼的避開庭院內獨自賞月的沼田檀香所投來一道灼熱的視線,牽著虎姬的手拾級而上。
本庄繁長不能理解,山本時幸也不贊同這麼張揚,把吉良義時的故事寫進猿樂代表著什麼?這一點許多人都能感受到,有人想抬吉良家的名聲,看的出吉良義時也是一臉狐疑的猜測是誰在做事,山本時幸掃視一圈后,發現宇佐美定滿格外興奮,甚至有點反常的興奮便猜中七八分。
酉時初,吉良義時已經換上一身黑色狩衣,左手執蝙蝠扇,右手牽著身披華麗打褂,頭帶裹頭披肩一副已婚女子打扮的虎姬出現,這也標志著晚宴即將開始,宴會上炭烤魚蝦,松子、花生等堅果一盤盤端上來,讓過慣苦日子的越后武士睜大眼睛嘖嘖稱奇。
「就是那種羞羞的事情啦!很羞很壞的那種……」明亮的月色照在少女的臉上,羞紅不過一會兒就一路爬上耳邊。
吉良義時的大婚也預示著越后正式轉為長尾景虎、吉良義時雙頭統治的時代,越后國內沒有人會懷疑吉良家的威權,一場越后平亂讓地方國人們認識到吉良家的絕對力量,川中島合戰更進一步提高越后武家的凝聚力。
吉良義時這邊是中院通実擔當男賓陪伴著,對面則是中院通実的正室久我容子擔任女賓作陪,在婚禮期間新人夫婦是不允許大聲喧嘩或交頭接耳的,只能交由雙方的儀賓各替新人答話。
「很羞很壞的事情就是那種……那種我也不知道啦!哼!」少女捂著小臉一溜煙的跑回去房間里去,過了會兒又拉開紙門露出小腦袋對門外的吉良義時說道:「所以三年之內,一定不可以做羞羞的事情,不可以哦!」
好在京都的公卿個個都是文化人,從小就煉就一身八面玲瓏的好本領,女方的監護人長尾景虎又是一位難得的文化人,宴會上到不顯得很尷尬。
「是!武衛殿但有吩咐,我元忠一定竭力完成!」観世元忠連忙帶著一家老小向這位名門行禮,能得到貴人的稱讚就是無上殊榮,如今還能得到貴人垂青得到第一手資料編撰新故事,這簡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這部猿樂的出現引起一片訝然,遠在京都公卿們顯然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件事,紛紛詢問當事參与者的長尾景虎,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后,不禁讚歎吉良義時的武勇與膽魄。
……
由此可見這次朝廷內部對吉良義時聯姻的重視程度,近衛前久既代表夫家的親戚,又代表妻家的親戚,同時又是今天婚禮中地位最高的一人,由他主持婚禮成為眾望所歸。
「關白,藤氏長者近衛左大臣前嗣到!」
「有付出才有回報,我吉良家辛苦開墾土地,付出的是辛勤的汗水和前期高額的投入,既不偷也不搶是靠雙手掙來的!五十公野殿還想分新田嗎?」山本時幸眯起獨眼,冷冷的注視著越后的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