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棟樑》名震關東

第442章 志向為何?

名震關東

第442章 志向為何?

城市群非常廣闊宏大,但是因為地理位置太偏而無法具備堺町、京之町、坂本町的強大號召力,經濟水平也比這幾座相對更成熟的城市要差上許多,只是作為相對次一級的東國海上交通樞紐配置,比其以前只是若干座北陸港口之一的地位提高不知多少倍。
封建制度不是武家獨創,源賴朝所做的無非是將武士的地位從天皇、公卿的門下走狗,驟然提升到真正可以與公家相提並論的貴族階級,封建制度從部落氏族制度轉變過來那是飛鳥時代的事情,經歷大化革新引入先進完善的大唐帝國文化,使得這個剛從氏族部落制走出來的國家,好似一步邁入專制王朝的模式里。
據說港口裡停播的船隻乃是來自九州、西國、畿內以及北陸、羽奧、乃至關東的各路商旅,受惠于吉良義時廢除關所稅費剪除苛捐雜稅的利好刺激,來往各地的商旅都很喜歡在這座新興港口停泊,許多大宗貨物都會定在這裏交易轉港。
完全擺脫氏族部落制的陰影還是南北朝以後,源平時代其實就是新興貴族集團挑戰舊有貴族集團的一次分蛋糕行為,這幾百年來天下武家所熱捧的源氏貴種,其實就是維護他們利益的最高領導者,平清盛不願意做所以被武家拋棄以滅族收場,源賴朝願意做便成為征夷大將軍,足利尊氏亦是如此。
事後他才得知,直江津並不是只有一座町,而是與春日山城下町無縫連接在一起,成為一座自關川下游一直延伸到直江津的超級城市群,就城市面積已經超越堺町可以和洛中的京之町相媲美,城市面積大約相當於坂本町、堅田町、大津町的總和,城市內居住著二十余萬常駐人口。
再比如越后之龍上杉輝虎天下無雙的軍略法度,自起兵以來十五年未逢一敗,堪稱常勝不敗的北陸軍神,更是整個吉良家無數武士為之崇拜的武士表率,還有攻彈正真田幸隆的軍略智略政略堪稱東國頂尖的大將。
更難得的是愛好京都文化,從小受到標準的公卿式教育有一口標準的京都腔,穿狩衣帶烏帽子手持蝙蝠扇,兼之英俊瀟洒博學多才簡直就如《源氏物語》里記載的那位光源氏那樣,為無數少女傾心的完美男子模板。
另外還有不得不提的年輕一代最強的大將,有吉良四天王之稱的瀧川時益、島時勝、本庄繁長、長坂信政,還有沒派上號的渡邊守綱、長尾定春、本多正重等人,小幡信貞還自我吹噓擁有不下後面幾人的武勇,並稱呼長野業固擁有不下島時勝的軍略智謀等等。
直江津的整個沿海都被這一大片港口包圍著,從港口一直延伸到春日山城的漫長路程兩邊都是數不盡的町並,令人驚訝的城市化速度讓最上義光大開眼界,他只是默算一下就能輕易得出一個結論,出羽國中所有城市港口的町並加起來也沒有直江津的町並多。
最上義光有些明白越後為何會這麼發達,一個擁有常住人口近八十萬的領國,每天短暫停留在越后的商旅穩定在七萬到十萬人之間,它還擁有著廣闊的農田和更多的勤勞農民,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一點,不到十年就締造一個越后奇迹的那個人,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傳奇人物。
而後經歷奈良時代朝廷日益強盛,逐步廢止八色姓制度直至平安時代初期,逐步形成以朝臣姓為主的源平藤橘四大朝臣姓體系,其中源平兩氏朝臣為臣籍降下,藤氏乃出自掌控朝政的中臣鐮足之嫡裔,橘氏來源比較廣泛主要是天皇的幸臣為主。
最讓他感到驚訝的還是春日山城下那座巨大的城市,他沒有去過京都不知道所謂的城市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但是當他第一次踏上直江津港的土地上時,就被這車水馬龍的如織人流給深深的震驚住,直江津港擁有大大小小几十個碼頭,在其中停泊著數千艘大小不一的船隻。
其實並非如此,氏族部落制度的殘留還依然留存著,飛鳥時代的天武天皇為安撫各地大氏族首領,初設八色姓分封出去以為功賞,以皇族為真人,以各地的大部落首領為朝臣、宿禰、忌寸,更小的部落則為道師、臣、連、稻置姓。
除此之外昇敘高官的還有浪岡顕房,因為他是公卿體系內的出身,所以這次他的官位提升非常迅速,直接一越由従五位下侍從,提升到従四位下右近衛少將,成為第四個獲得四位格式的家臣,從家臣團這個層次上來說,除去幕府就沒有已經沒有上総足利家對手的存在。
長野業固拉著戀戀不捨的小幡信貞走了,一場註定不會有結果的友情提前結束,最上義光帶著些許遺憾返回春日山城,當他走到半山腰上眺望暮色漸濃的傍晚,山下那座繁華城市裡已經悄然點上萬千束燈火,明亮的燈火照亮淡淡的夜色,這一刻才會發現越後有多麼強大。
最上義光對這幾個新夥伴很感興趣,並主動提及出羽國的幾家武士武勇及智略,只是出羽國的名人實在太少,大多數武士都是泛泛之輩,比起將星璀璨的越后、信濃、上野國人眾還是差出一截,當然他們還聊到最富有傳奇性,同時也是所有人為之敬仰崇拜的人,足利上総三郎義時。
當然他們也沒少吹噓上野國人的武勇,長野業正的軍略不下於村上義清,在智略上甚至還要更高一籌,上泉秀綱的武勇可以與柿崎景家、齋藤朝信相提並論,步戰或許還要更勝一籌也說不定,所差的無非是統軍的軍略還是要大有不如。
永祿三年正月,春日山城上來自群臣集聚慶祝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正旦朝會上吉良義時意氣風發的宣布幕府對上杉輝虎的獎賞,左遷従四位下彈正大弼,成為上総足利家中又一位四位高門武家,在家中他的官位排在家督及村上義清之後位列第四,村上義清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是正四位上左近衛少將。
幾個年輕人表示自己沒想到他的身份,以為這是越后普通武家的嫡子帶著馬迴眾來外狩獵,他們也並非越后本土的武士出身,越后武士如今分部在幾個領國里各任大將,只有每年正月才會齊聚春日山城歡慶節日,所以到目前他們還沒能把越后各家武士都給認全,誤認最上義光實在抱歉云云。
荒郊野外遇到同樣年輕的武士總是不由自主的結為同伴,再加上同齡人總能找到相似的話題,尤其他們大多是活潑好動的少年人,聊鷹狩侃武藝吹噓參加過的合戰,慢慢的就把最上義光給勾引過來討論起來,從他們的口中最上義光才得知許多有關家中大將的傳奇故事。
吉良家良好的信譽保證自由貿易可以在這裏得到巨大的支持,琵琶屋更是壟斷北陸、羽奧的總代理商,但凡要行走這條航線上的商旅都將是琵琶屋的客戶,聽說在下越正在興建一座規模不下於直江津的新潟町,那座新潟町已經悄然間聚集五萬常駐人口,或許再過十年就將迎頭趕上直江津町的地位。
所有正當的商貿活動都將得到吉良家的武力保障,且無須向吉良絕愛支付任何報酬,吉良水軍也將無償的維護北陸、東北地方的海上交通安全,來往這條航線上的船隻經常會遇到吉良水軍巡邏時無償護衛,遇到沉船還會得到無償救援。
在這裏他遇到幾個關係不錯的同齡人,他們是上野國鷹留城城主長野業固,國峰城城主小幡信貞,以及年紀稍長一些的和田城城主和田業繁,安中城城主安中忠成,這群年輕人整日在春日山城外遊盪鷹狩,大雪天也不忘記帶著獵犬去捕捉獵物,最上義光就是在鷹狩時碰上他們一行人。
最上義光的官職也宣布,不出意料的獲得出羽探題的世襲役職,還有朝廷給予的正五位上右京大夫,雖然朝廷對左右京大夫有些濫發以至於這個官職貶值嚴重,但有這個名號總比沒有要好的多,一文不名的豪族獲得右京大夫和他這個出羽探題獲得的效果完全是兩回事,前者依然是個一文不名的豪族,而後者就可以用這個名號統轄國人眾。
他的傳奇故事被猿樂師編纂成一篇篇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北至羽奧南至九州,上至高門貴胄下至黎明百姓,老如耋耄老人少如三尺稚童都知道他的名號他的人生精力,他這十幾年的生涯比源義經更離奇,比源賴朝的武勛更高,從九歲入洛以來十余年經歷大小戰陣數十次未逢一敗,並且多次上演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驚天大反轉,軍略武勇智略政略都是當世頂尖的水準。
在這裏他第一次明白土壘、石塀以及城牆的區別,第一次看到土木石複合結構的箭櫓,第一次看到執勤的武士換崗還有嚴格的交接流程,每次換崗都需要簽名畫押,新奇的建築和整潔高大的圍牆讓他第一次見識到原來堅城還可以這樣造。
以及連敗武田信玄兩次曾給武田家帶來深重災難的村上義清,這位信濃總大將的軍略水平十分高超,投入吉良家帳下沒多久便擔當起進攻武田家的第一線,兩次川中島合戰中頂住武田軍的猛烈進攻,給世人看到他不但善攻更善守的一面。
比如號稱鬼王又稱鍾馗的齋藤朝信,不但勇冠三軍還擁有驚人的統兵水平,再比如前一代越后七郡第一猛將的柿崎景家,在武勇與統兵水平與齋藤朝信不逞多讓,兩人聯手在越中、加賀把一向一揆殺的鬼哭神嚎,直接間接死在兩人手上的人多達萬人,兩人所率領的越后騎兵被稱作無敵的黑龍騎兵。
經歷繁華而絢爛的平安時代,京都的文明已經可以跟的上中原王朝的一線水準,但走出京都依然是蠻荒蒙昧的氏族部落時代,所以才會出現《源氏物語》里提到的公卿下向遠國乃是政治鬥爭失敗者的流放,就比如葯子之變中的藤原真夏就是如此。
據說越后就有許多年輕女子就被吉良義時的故事迷住,只是看起來當事人全然不知會有這麼大影響似的,最上義光聽著覺得很有趣就和他們閑扯起來,聊著聊著幾個人才弄清楚最上義光的身份竟然是新鮮出爐的譜代家老,當即就停下嬉鬧行禮拜見搞的最上義光十分掃興。
這幾個月最上義光過的很愉快,雖然春日山還沒有出羽國的楯岡山一半高,但春日山城比他想象的要龐大比出羽國所有城池都要宏大,整座山頭都被這座雄偉的大城給籠罩住,五層天守更是關東獨一無二,最上義光可以毫不客氣的稱呼春日山城是天下第一雄城。
望著這燈火明亮的夜景,還有時而想起的爆竹聲,最上義光躊躇地說道:「公方殿下到底是怎樣讓這個北陸邊陲的小港口,只用幾年的時間就悄然變成天下有數的海上交通樞紐的呢?單說這一個領國里有二十萬非農業人口就驚人無比,幾乎趕得大半個羽前的總人口,可是越后卻一直捂住這個驚人的消息悶聲發大財,公方殿下的志向又是什麼呢?」
一萬七千稍次一級的信濃國人軍在他手裡變的堪比東國一流強軍,硬是能把同樣數量的武田軍精銳壓的喘不過氣來,若非武田信繁也是可與真田幸隆相稱的英傑人物,說不定甲斐的國門已經被真田幸隆輕鬆打破。
因為最上義光的特殊身份,最後這幾個極有可能成為至交好友的夥伴最後還是不了了之,自古以來就講著尊卑有別嫡庶兩分,這群上野國的年輕人在普通武士眼裡真的可以堪稱高富帥,走在春日山城的街道上總是迎來無數人艷羡的目光。
可是在真正的貴胄面前還是差出一截,不可能安然的保持之前的從容練達,他們敬畏的並不是最上義光本人,而是敬畏這個時代的武家秩序,而武家秩序的來源還要追溯到更早時代的平安時代、奈良時代、飛鳥時代的朝廷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