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棟樑》白旗飄揚

第559章 三好決裂

白旗飄揚

第559章 三好決裂

此刻,松永久秀只想掐死畫蛇添足的三好政康,倒霉催的碰上樂極生悲的醜事,想罵這三人中是蠢材又怕這三個傢伙反手收拾他,忍了又忍還是決定給他擦屁股,強言道:「諸君豈不知幕府公方居廟堂二十余載,坐擁嬌妻美眷仍無嗣子,早有風聲傳聞關東公方有意遣一嗣子承將軍家之宗祧,此事若成我等必然死無葬身之地也!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足利義滿確實做到比肩天皇,朝廷給予的謚號追封為太上天皇,這古往今來不可想象的尊榮,除去退位的上皇、法皇駕崩被追封以外,只有寥寥幾個中道崩殂或各種原因沒成為天皇的親王在死後得到太上天皇的謚號。
隨著室町幕府的衰落,將軍的權威一朝淪喪,使得足利一門眾支配天下的一門惣領體系逐漸瓦解,各國守護出現被守護代、家宰下克上的惡劣時間,信奉力量至上且又對上尊下卑不那麼在意的國人領主們,通常是不怎麼尊重主君的尊嚴,他們只尊重力量實力和權威,這是與另一個時空安土桃山以後的德川時代截然不同的情況。
聽到現任平島公方一口地道的四國鄉音,三好義繼感到莫名的親近和喜愛,策馬走過去笑言道:「京都是一座令人激動的,嚮往的,充滿無數夢想的美麗城市,相信公方殿下一定會喜歡京都的!」
足利義親興緻勃勃的說道:「余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既然余即將上洛擔任將軍,就不能不改換名字,所以余決定尋一個有吉祥寓意的名字,請堺町的高僧參詳許久決定用榮之一字,京兆殿以為如何?」
赤裸裸的攻擊,就差指名道姓點他們三好三人眾和松永久秀在作孽,惡事還沒做神佛就已現出嚴厲的警告,放任他們胡作非為說不定會惹出更大的災禍,比如給三好家招來滅頂之災,比家破人亡更危險的滅族危機。
松永久秀陰沉著臉反詰道:「山城守殿說笑的吧!明國有句俗諺,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在山城守殿的口中好像這天下真是安閑太平,只要各掃自家門前雪便可高枕無憂,試問我三好家畿內的眾多敵手如何應對,河內畠山氏、大和筒井氏、丹波波多野氏、近江六角氏皆為我三好家的強敵,聚光院殿在世時尚且要謹慎應對不敢有絲毫大意,久米田之戰就是一時疏忽釀成的慘禍,為何山城守殿避而不談?」
三好康俊的岳父三好長房順勢接過話頭,振振有詞道:「為何前代平島公方身體健康,得知某些事就突然患上腦卒中這種不治之症,為何現任平島公方繼位沒三個月就突然性情大變,于鬧市街頭猥褻巫女不成又強飲神酒以至於當場猝死,這不是神佛的懲罰又是什麼?」
出大事了,勝龍寺城下町十日市鬧事殺人案,光天化日之下一名裝扮體面的貴族武士吐血暴斃而亡,起碼有幾百人目睹他邊吐血邊痛苦嘶嚎的慘象,據說那人吐血三升仰面倒斃,其死狀慘烈讓人很容易聯想起平安時代的許多鬼怪作祟的傳說,想聳人聽聞都很困難。
此時又值十日一市的勝龍寺城下町小集會,來往的町民商旅行人乃至附近的鄉民多不可數,不知道有多少有趣的東西吸引著足利義親,三好義繼也擔心這麼跑下去要沒完沒了,便說道:「公方殿下奔走一天定然類了吧!不如就此折返回城休息再說?臣下已經備齊水果飲食還有漂亮的女侍等候公方殿下臨幸了。」
大概是覺得出任征夷大將軍,迎娶公卿貴女,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所以足利義親的心情非常之好,策馬沿著河岸遊玩半圈依然興緻不減,東轉一會西瞧一圈,在勝龍寺城附近的城下町遊覽著也不覺得有絲毫乏味。
足利義親策馬立於河岸邊,喃喃自語道:「這裏就是京都,父親朝思暮想也要回來的京都,為此寧願拋棄安逸的生活,拋棄母親也要執著回來的京都啊!為了回京都,父親一病不起,母親以淚洗面,我該怎麼形容你呢?京都。」
平安時代朝廷的掌控者,若干為關白太政大臣的藤原家沒有享受到這等尊崇,盛極一時的平清盛沒有享受過,河內源氏七代棟樑源賴朝沒有享受過,開創室町幕府的足利尊氏也沒有享受過,唯有足利義滿做到了,做前人所不能做之事,開創武家鼎盛至極的先河。
「好狠辣的心機,好惡毒的手段,用巧妙的手法把主公的罪責摘的一乾二淨,把髒水全部潑到我等的身上,簡直可惡至極!」三好長逸氣的渾身發抖,指著三好康長大罵道:「你這是栽贓誣陷,我等一事未做何來惡行,這分明就是有人算準我等的行止突施冷箭,什麼神佛的懲罰完全是信口胡說!」
「老夫正要說這個!」三好康長抓住機會立刻反擊道:「所以二條御所的幕府公方殿下絕不能動,不但不能動還要保護他才行!幕府公方殿下已經成功的證明一點,就是幕府可以遏制關東那條惡龍的擴張,六年裡關東之士再也沒有對畿內有半分舉動,甚至連京都騷動久米田之戰、教興寺之戰也未參加,這就是個巨大的利好消息,只要幕府公方殿下安在,我等就可穩守基業。」
「為了名聲和噱頭吧!」
沒人敢質疑家督惹是生非,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個當口惹事,說不定三好義繼就等著有這麼個冒失鬼笑幾聲說幾句不合時宜的話,然後借題發揮就把人捉住一刀砍了發散發散心頭的怒火,要死人的出頭鳥可不能當。
「確實很熟悉……七年前,曾在京都鬧出大亂的出雲阿國,公方殿下曾經重賞索拿此女,沒想到她還敢出現在山城國中,真是膽大包天!」松永久秀的表情很複雜,有驚訝、有憤怒、有恍然也有不解,他知道世間本沒有出雲阿國,只有一個行走在陰暗世界里的果心居士,那少女果心留給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正常的評定會裡怎麼鬧也不可能吵成一團,鬧的要劍拔弩張分道揚鑣更是不可能,失禮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在某些規矩嚴格的武家是必須切腹的,有些刻板的武家認為武士的體面比天高比地厚,武家就應該如何如何遵循禮法嚴格,否則就得死啦死啦滴。
他們一定不會知道許多武家名門被傀儡有多凄慘,好一點就像個提線木偶,別說當堂吵架這種小事,就是當著家督的面前抽刀子互砍,或者砍家督都不算事,足利義教就這麼被赤松滿佑給剁成十七八段,源実朝就在一群鎌倉武士的保護下,被十幾歲的小侄子源公曉從大銀杏上跳下來一刀捅死。
兩派唇槍舌戰漸漸演變成無意義的人身攻擊,質疑常識攻擊人品互揭其短劈哩啪啦越吵越厲害,就差那麼點便要互相問候父母親人,幾個年親武士惱火的不行,還記得這是議事廳沒敢直接動手,非要約定個時間找地方用刀劍對決分出道理的勝負。
「不忙不忙!快看前面那是什麼表演?」足利義親瞪大眼睛望著遠處跳著神舞緩緩而行的巫女,巫女伴著神樂在街道上邊舞邊行,身後的神官們跟著幾位樂師吹奏莊嚴的神樂,她們表演著最常見的神舞,大概的主題是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類的美好願景。
「激動?是的!讓我興奮的,激動的,魂牽夢繞許久的,或許沒有任何地方比京都更吸引人了吧!」凝視著遠處那美麗的城市陷入回憶里。
「公方殿下鬥志昂揚,想必一定可以做到的吧!」三好義繼眼眸里的輕蔑一閃而逝,大概是想嘲笑這個志大才疏的草包喜歡白日做夢,回望遠方的京都城暗道:「這天下到底是誰的還說不定,起碼得先讓我三好義繼坐一坐再說吧!」
趕上十日一次的集會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武士們又不能蠻橫的踹開町民,只有用身體硬擠出一條道路用力呼喊著公方殿下,可是人流量那麼大的街道上,兩側還有許多攤位店鋪販售自家的物產,到處擠滿購物逛街觀看舞蹈的觀眾行人,找個人真的好比大海撈針。
松永久秀冷笑道:「那麼這就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公方殿下會去喝毒酒,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闖入表演舞蹈的舞樂隊伍里搶奪毒酒喝呢?公方殿下並非好酒貪杯之徒,也非貪花好色之輩,為什麼就突然變的貪戀巫女美色搶奪神酒狂飲了呢?」
三好義繼雙目暴突,咬牙切齒道:「那個武士穿的什麼衣服,什麼裝扮,有沒有挎太刀,什麼發束!給我說!」
三好康長忽然按住三好康俊的肩膀示意嫡子先閉嘴,撫須長笑三聲說道:「此事有何之難?世人皆說鬧事橫死為神佛降下的懲罰!市井小民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我等親歷其中又豈會不知死者便是平島公方,到底因何而降下的神罰,想必諸君也是很清楚的。」
五月里恰是春夏之交的時節,溫暖的太陽散發著滾燙熱量的燦爛陽光,站在桂川河岸旁被清涼清涼的涼風一吹,心頭的燥氣也被強勁的夏風帶走,在桂川河原恰好可以夠看到一川之隔的京都,順著桂川往東南眺望就是桂川與賀茂川交界的賽河原,矗立著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用碎石堆砌的石塔,那是千百年來京都町民為夭折幼兒安置的地藏小佛塔。
三好康長用皺眉沉思的姿態避過詰問,這幾大強敵橫在三好家面前二十多年,每一個都曾經給三好家帶來許多痛苦回憶,尤其是性子執拗脾氣火爆的畠山高政最讓人難受,三好長慶在世的時候聽到此人的名字也要頭疼不已,松永久秀能拿出自曝其短的勇氣,那就真的答不下去了。
「沒有!」僅剩下十幾個馬迴武士連連搖頭,心說主君可真會開玩笑,我們要繃緊精神四處防備有人突襲刺殺,哪有心思去聽神樂是否妥當神舞有多少特別,剛才有那麼一會兒走神的功夫就把人給弄丟了,再多走神一會兒說不定三好義繼也要弄丟了。
自從室町幕府初立以來,足利將軍家就在京都譜寫出兩百年榮華,鹿苑院足利義滿的鼎盛依然能讓每一個足利一門眾為之心馳神往,如果說源義家第一次讓天下武家甘願俯首,源賴朝建立鎌倉幕府成為武家的實際統治者,那麼足利將軍家則用兩百年的時光,告訴世人什麼才叫尊貴至極比肩天皇。
從闖入巫女隊伍到開始嘔血,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十幾個呼吸,嘔血的過程中神官巫女丟棄物什轉身逃跑,町民們齊聲驚呼進而滿街嘩然四下喧鬧,三好家武士這個時候已經衝到足利義親的身旁,此時做任何挽救行動都已經晚了。
「榮者,草木茂盛之意,引申為家業興盛,敬重愛戴,真是個好名字!」三好義繼琢磨著他的新名字足利義榮,覺得這草包公方還真像那麼回事。
松永久秀撫著下巴沉思道:「主公所言甚是,宴請平島公方之時家內多位重臣在場,臣下恰好有幸添居其一,以臣下看來平島公方誌向遠大不好酒色,絕非被那區區巫女所惑的庸碌之輩,聽聞幾位目擊武士的講解情形來看,有陰謀內情是確鑿無疑的,只可惜情報太少無法判斷是怎麼下的手。」
「出雲大社這膽子可真大!」
距離三好長慶故去之期尚不遙遠,就在他臨死的居城裡鬧出如此醜陋的鬧劇,雙方派系的領導者已經徹底撕破臉皮鬧的天翻地覆,原本三好家中不太明顯的分歧裂痕,在這場爭吵中陡然變成巨大的鴻溝,若非顧忌三好義繼雙方肯定會以主動離開作為決裂的開始。
類似的神社活動幾乎每年每月在每一個地方都有呈現,附近的神社為感謝鄉民們的捐助特意出行一次以神舞來答謝鄉民的厚愛,無論是足利義親亦或是三好義繼都看過許多次,像他們這樣的頂級武士即便把神社的巫女召來跳舞侍寢也不算大事。
「好了!都別吵了!本家要討論的是平島公方之死,不是來聽你們爭吵,喜歡爭吵離開勝龍寺城隨你們行動!」三好義繼一發怒,剛才鬧騰正歡的家臣團蔫掉一大半,好歹他也是眾臣在三好長慶靈前尊奉的家督,當著主公在場就在評定間里吵成一團也的確欠妥當。
那幾個町民嚇的渾身發抖,跪下來不停的磕頭:「前面……前面死人了!一位武士老爺搶奪祭祀的神酒喝下去,當場吐血而亡,一邊吐血一邊慘叫,好可怕!小的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事情,嚇的腿都軟了!這就是神佛的懲罰啊!」
三好義繼惱火道:「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堂堂平島公方看到群鄉野巫女就走不動道?這不對呀!前些日子本家還在堺町宴請三日,別說這些不起眼的鄉野神社裡的巫女,春日神社的巫女也被請來過,大和國的著名猿樂師,沒發現公方殿下有任何異常。」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巫女們似乎決然不同以往,她們好像有一股魔力似的死死的吸引著足利義親的眼球,紅白相間的巫女服凸顯出巫女們曼妙的身材,尤其那為首的巫女姿容艷麗令人過不難忘,簡直要把年輕平島公方給看傻了。
足利義親滿意的點點頭:「所以待回去就宣布這條消息吧!或許可以提振士氣也說不定呢!」
三好家臣團驚的一身冷汗,卻聽三好康長哈哈大笑:「豈不聞幕府公方殿下一力拒絕了嗎?關東公方勢力強大為幕府公方殿下所忌,又豈能讓其嗣子承宗祧以繼大統呢!」
就在三好家武士們焦急的四處張望之時,忽然前方人群里傳來驚呼嘩然和喧鬧聲,接著一陣斷斷續續的慘叫聲打斷驚呼與喧鬧,來往的町民爆發驚呼叫喊拚命的四散奔逃,整個街道忽然亂作一團那群紅白衣裳的巫女們也轉眼間逃散一空。
三好義繼配下的幾名馬迴武士恰好在事發當時擠到前排目睹事件發生,很遺憾的是他們擠到前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救援,只來得及看到足利義親就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走出人群,走到正在表演神舞的巫女隊伍里,像個登徒浪子那樣想要撫摸那首席巫女的面容。
三好康長大笑道:「是不是神佛的懲罰自有世人評斷,我康長要說的一點是請諸君想清楚,上洛對我等真的有多大的意義,雖然聚光院殿已然仙逝,可我三好家仍然有主公在,眾多有力一門譜代眾在,遍數畿內四國的外樣眾在,安守領地又有多少事情需要擔心?
足利義親也在這時來到距離京都只有一河之隔的勝龍寺城,這位年輕的武士今年才剛滿三十歲,就像大志未酬的父親也懷著一顆遠大的心,甫一來到勝龍寺城就興緻勃勃的提出要到桂川邊轉轉,三好義繼只好帶著百余騎侍從跟住預備將軍一起踏青。
「明擺著是酒里下毒,引誘公方殿下和毒酒,然後毒發身亡,應該用不著思考怎麼下手的緣故吧!」三好康俊話里話外在諷刺他老糊塗了。
才半日不到的功夫,勝龍寺城下町殺人事件就傳入京都,還被好事者渲染成若干個離奇的版本,其中最普遍的就是那名武士搶奪祭祀的神酒當場被神罰制裁而死,離譜點的說這人被某些隱藏在桂川河底的邪穢附身,試圖挑戰神佛的威嚴被當場制裁而死。
三好義繼方登大位不久,尚不至於墮落到如斯地步,起碼說幾句話還是有人聽的,只見他面色不愉地說道:「本家所掌握的情報里,只查出這些巫女並非本地神社的巫女,更不是山城國中各大神社的巫女,城下町十日市當天並沒有神社來此舉行答謝祭,根據町民的反映這寫巫女確實不是本地人,而是一群來自出雲大社的巫女,據聞首領叫出雲阿國……」
看到三好三人眾和松永久秀黑炭似的臉,三好康俊幸災樂禍的忍不住想嘲諷幾句,就被他父親三好康長強拉著胳膊按住衝動,知子莫若父,三好康長當然清楚嫡子的秉性,不拉著他保準會惹出大事來,嘲諷政敵招人記恨事小,事惹怒三好義繼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這險隘卻把三好家的馬迴眾累的不清,平島公方所到之處必須前房開道後面簇擁,不按套路嚇跑的公方又迫使他們來回換位保證足利義親的安全,大熱的天頂著太陽東奔西走顛顛跑了大半天,早就被累的人困馬乏口渴難耐,眼巴巴的望著主公求援。
幾十名馬迴武士翻身下馬追過去,就這麼點時間耽誤再抬頭已然尋不見足利義親,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黑壓壓的摩肩接踵人頭攢動看的讓人心煩意燥,三好義繼惱火的罵道:「不是讓你們前面開道後面簇擁保護好公方殿下的周全嗎?怎麼就在這個時候撂挑子!都給我立刻去找人去!找不到公方殿下全都別想活!」
永祿十一年五月十三日,三好家一萬五千軍勢渡過桂川進入京都附近小泉城駐守,並不時派出千余軍勢在鳥羽口附近橫行霸道威嚇行人,相國寺的三千餘眾守軍亦接到三好義繼的手令,全力配合上洛大軍的軍事行動。
「哈!」傻愣著的馬迴眾又分出大半翻身下馬,推推搡搡的鑽入茫茫人群里匆忙尋找。
人是他帶出去遊玩的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蹤離奇死掉的,三好家譜代眾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三好義繼忽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三好三人眾和松永久秀更是臉黑的像鍋底,興沖沖的來到勝龍寺城就聽到這噩耗,簡直晴天霹靂。
三好義繼急的直冒火恨不得抽刀砍人,僅有的理智警告他不要衝動必須冷靜下來,氣哼哼道:「這些巫女真邪乎,我怎麼就沒聽到這神樂神舞有什麼特別之處,你們發現什麼不同之處了沒有?」
足利義親雙手展開彷彿擁抱世界,豪氣干雲地說道:「每個足利家的子孫都懷著一刻上洛的夢想,身為足利連枝眾的我義親也懷著同樣的夢想,渴望用雙手開創幕府中興的盛世,這是每個足利家族人的志向!更是我義親的志向!」
退一萬步講,我三好家掌握畿內、四國的領地,制霸瀨戶內的萬裏海濤,即使一事不做也可日進斗金,何必惹是生非壞我三好家辛苦積攢的名聲!聚光院殿故去前為我三好家打下的基業已經非常豐厚了,何必再去甘冒風險做一件收益遠低於付出的惡行呢?」
所謂秋風未動蟬先覺,反應最迅速的要數這些行走京都的公卿、豪商、文化人,他們成群結隊攜家帶口的逃離京都,預示著這場災難已經不可避免,才短短几日間安寧祥和的京都上空就籠罩著濃濃戰雲,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馬迴武士捉來幾個町民,厲聲喝問:「怎麼回事!前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三好政保皺眉道:「這名字臣下似乎聽到過,想不起出自何處了,不知諸君聽說過沒有?」
松永久秀冷哼道:「君不聞此一時彼一時呼?前度幕府公方殿下或許如此做想,又怎知下一刻就不會改弦更張?尤其是今日之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不發輕則反噬重責家破人亡,只要我等抓住機會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迂腐之言!」
說罷便翻身下馬緩緩迎上去,三好義繼連勝急呼道:「公方殿下!馬迴眾趕快跟上去。」
「謹遵諭令。」
百十來號人的評定間靜悄悄的,三好家譜代眾一個個裝聾作啞不答話,迫使三好義繼這一口怒火發散不出去更加難受,破口大罵道:「前幾日本家還在堺町招待平島公方及其一族,大宴數日期間各色美人如過江之鯽不知凡己,就沒看見平島公方魂與神授的樣子,這一定是有人使奸計陷害本家!」
三好三人眾自覺小勝一場,三好政康得意洋洋的來了個畫蛇添足:「還有關東還有條潛伏于海中的惡龍,只需在畿內稍有動作即可天崩地裂家業破碎,這麼危險的地位環伺在側不進取京都掌握實權,豈不是等著強敵打上門前除掉我等……」
當他看到那美麗巫女輕展腰肢的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變的只有那女人的身影,平淡無奇的神樂好似一曲催人情慾的靡靡之音,聽的氣血升騰幾欲無法自制,足利義親喃喃說道:「這世間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我從沒見過也無法想象的美人。」
三好康俊說道:「據說有人調查過出雲大社,查實沒有出雲阿國這個巫女,不過那神官似乎對出雲阿國的名字非常感興趣,據說將會在大社裡安置一個首席巫女名為出雲阿國……」
那幾個町民哆哆嗦嗦的把衣衫髮式形容一遍,哪怕顛三倒四形容不清也依然把三好家武士嚇的臉色發青,這裝束打扮儼然就是剛才失蹤的足利義親,三好義繼捂著腦袋大罵道:「這一定是陷阱!目的是要害死公方殿下!立刻派人聯絡譜代眾到勝龍寺城開評定會,出大事了!」
「強詞奪理!」
被那首席巫女輕巧的躲開之後,又搖搖晃晃的走到四輪小車上擺放的神台和供奉的祭品,足利義親就拿起神酒仰頭一飲而盡,又搖搖晃晃的走幾步開始吐血,一邊吐血一邊按住喉嚨嘶聲慘叫,直至嘔血三升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