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背叛

這位深夜來訪地牢的神秘人並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里林身邊的女劍士凱瑟琳，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幾乎比身為囚徒的王子殿下還要絕望，還要痛苦。

聽到了重新振作起來的王子殿下那堅定無比的誓言，女劍士先是鬆了一口氣……總算羅翰正統的血脈沒有就此斷絕，但是馬上的，他的心中又是突然一痛……

「那麼你呢？你已經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願意協助我，向那個惡魔復讎的話，我就不殺你。」

里林的所作所為只要沒有威脅到羅翰，威脅到這個國家的人民，女劍士就是為了里林而死也不會有半分的猶豫，尤其是在里林為希優頓驅逐了身上的靈魂詛咒的時候，凱瑟琳心中對里林的感激已經達到了最高頂點，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渾渾噩噩的希由德，一劍斬下了自己父親頭顱的時候，女劍士心中的信仰連同希望，就完全的破碎了。

「你！你這個……難道你還打算一錯再錯下去嗎？」希由德頓時激動地喊道。

就是這個女人，毀了父親，毀了自己的人生，毀了羅翰，毀了一切……如果自己現在手腳能動的話，一定要親手殺了她。

愛之深，恨之切……

「我會留在他的身邊……忠心耿耿的服侍他……」女劍士神情平靜的回答道。「他已經將一部分兵權交到了我的手中，我必須牢牢地把握住……」

「我曾經以為，只有像他那樣強大的惡魔，才會有能力對抗魔君索倫，對抗白袍巫師薩魯曼，解除希優頓陛下身上的詛咒，拯救羅翰。但是我錯了，大錯特錯了……那個惡魔確實能夠對抗薩魯曼，只因為他比薩魯曼還要更加邪惡。薩魯曼只是想要控制希優頓陛下，得到羅翰。但是那個惡魔，他做事卻是全無目的，一切只為了自己開心，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羅翰……羅翰落在他的手上，只會淪為他的玩具，一定會萬劫不復的！」

而在更遠處，坐在梅度錫金殿王座上的黑袍男人，微閉著雙眼，下巴抵在手背上，面帶微笑的自言自語道：「對了……遊戲就應該是這樣……」

自己，必須負起責任。

女劍士再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道：「很遺憾的是，他正是這樣一個人……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壞人，當然也算不上一個好人，他只是一個完全不受到任何的約束……是一個絕對自由的人……」

「那麼好！我會去瑞文戴爾的，哪怕是用我的生命來證明，也要獲得精靈和剛鐸的信任與支持，羅翰……當我再回到這個國家的時候，就是那個惡魔的末日！」

並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女劍士凱瑟琳就已經將該交代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希由德，並且還有她接下來的打算……「王子殿下，我現在會放你離開這裏，必要的馬匹武器與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前往瑞文戴爾，聽說偉大的愛隆王正在那裡舉行一場有關中土大陸未來命運的重要會議，不僅人類國度都會派出代表，就連矮人族和精靈族都會出現在那裡，你去到那裡，向愛隆王還有灰袍巫師甘道夫解釋這裏發生的一切，想辦法取得他們的信任……這裡有我準備好的密函……還有認罪書……希望會對你有所幫助……」

正是因為這種責任感，這種贖罪的心態，才會令信仰崩潰的凱瑟琳沒有馬上自殺，才賜予了她反抗里林的勇氣，才令她來到了這裏……

「……我難道還有選擇的機會嗎？」鳳凰座的金髮男子先是臉色一變再變，然後終於無奈苦笑的妥協了。

女劍士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那是回憶起與里林相處之時，那些歡樂時光時自然而然流漏出來的微笑，儘管這些回憶瞬間就被女劍士徹底封存在記憶最深處的某個角落，可能永遠也不會再翻找出來……但是儘管如此，這突如其來，然後一閃而逝的笑容卻是沒有逃出時刻在留意女劍士的希由德的眼中，這位屢次遭逢大難的王子殿下心中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哪怕這個女人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背叛那個魔鬼，但也只是因為羅翰，而不是因為他，這個女人的心……已經永遠的失去了……

「希由德王子再次回來的時候，如果他真的能夠成功的話，應該會帶著精靈與剛鐸的軍隊吧，到時候還有我的背叛……那個人，也許真的就有可能會死掉吧……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我還沒有被他殺掉的話……那我也就陪著他去死吧……」

他想想也覺得自己真是窩囊，先是敗在里林的手上，那也就罷了，但是現在自己的生死竟然被掌握在兩個劇情人物的手上，這真是令他最後的一點尊嚴也徹底淪喪。

自己，必須去贖這罪……

自己，必須阻止里林。

「怎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這麼瘋狂，這麼無法理喻的人存在？」

「我會留在他的身邊……想盡一切辦法獲得他的信任，從他手中獲得更多的權利……我要做，第二個……葛麗馬……巧言……」

有句話常說，愛之深，就恨之切……

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可能會比較有趣」的荒唐理由，里林隨時都有可能將羅翰國引向滅亡。

但是這些感情，在女劍士親眼目睹了里林在微笑之中，操縱著希由德殺死了老國王希優頓之後，就如同泡沫一般的破碎成空……任何人的心中都有個界限。只要沒有跨過這條界線，任何事情都可以被解釋，被原諒，但是一旦跨過了這條界線……

凱瑟琳心中的界線就是羅翰，她的祖國。

「你在他的身邊，能夠安全嗎？」

就在三人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卻是都沒有發現，在地牢最最陰暗的一個角落，一雙狡猾陰險的雙眼，正注視著這裏。

正因為凱瑟琳對於里林已經非常的了解，所以她就相信，里林不會有什麼野心，不會有什麼慾望，但是為了尋找樂趣，他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心神早已經不在狀態的女劍士並沒有察覺到王子殿下的異樣，還有對於自己態度的改變，她僅僅只是苦笑了一下，彷彿腦海中升起了里林的影像，然後才緩緩地說道：「那是一個根本就摸不透的人，就算最偉大的先知和最睿智的智者也無法猜透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老實說，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把握，因為就算他已經完全信任了我，下一刻也有可能會因為什麼奇怪的理由將我處死，同樣的，就算他知道我已經背叛了他，但如果他覺得有趣的話……或許也不會傷害我，反而還有可能故意為我創造機會……」

「你有把握嗎？」不知不覺間，希由德的語氣舒緩了許多，眼前這個女人畢竟是他最心愛的人，不僅是以前，即使現在這種感情也沒有發生改變，更何況，王子殿下並不是一個死鑽牛角尖的人，他知道這個女人確實是錯了，錯就錯在她實在是太熱愛自己的祖國，太熱愛羅翰了。

再次將女劍士的心情波動捕捉在眼裡，希由德王子至少是臉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了，緊接著他的目光又移向了一直在一旁默默傾聽的鳳凰座聖鬥士的身上。

王子殿下終於弄明白了凱瑟琳的想法，還有那無比堅定的決心。

希由德眼中的恨意傳入女劍士的眼中，卻是令她同樣碎裂的心臟稍稍好受了一點……與希由德一樣，愛之深，就恨之切。

希由德王子深深的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甚至為了她而失去了平常心，想要殺死救了他生命的里林。但是此刻，這種濃濃的愛意卻是全部轉化成了無盡的痛恨……

自己確實該恨，但恨得的人不該是她，而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里林，該恨得是那個意志不堅定，反而被魔鬼利用的自己……

「那麼你呢？」聽完了凱瑟琳神情有些麻木獃滯的訴說之後，也許是受到的打擊過大，反而失去了真實感，令希由德暫時平靜了下來，腦子一時間也清楚了不少，畢竟他曾經可是全國人民寄予厚望的未來儲君，雖然略顯稚嫩，但已經有了雄才大略一代英王的些許影子，此時頭腦清醒之下，終於看到了很多原本看不到的東西。

「你呢，凱瑟琳……法比爾，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所犯之罪，那麼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希由德冷冷地詢問道，只是在他的目光深處，卻是有一抹奇怪的光芒在閃爍，那似乎是某種期盼。

女劍士對於里林的感情，是相當複雜的……其中混雜著崇敬，畏懼，信任，感激，甚至還有幾分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