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洋場大亨
第十五章 害你那麼慘嗎
龍崇九仍未盡舒劍眉，嘆口氣點了點頭，道：「嗯，只有如此了，龍某就儘力一試吧。」
龍崇九故意這麼說，給沈杏山無形中又造成了一種壓力，他苦笑道：「處長，你就多費費心吧，沈某人能否在上海再呆下去全握在處長你的手裡了，銀票務必請處長給他們奉上啊。」
沈杏山神色複雜，猶豫了半晌才下了決心道：「哎，都是杏山財迷心竅，事情是這樣的。」隨後他將販運大煙土和幫日本館事運送的軍火的事全盤托出，沒敢有絲毫的保留。
「奉欽，這事還真不好辦，連沈杏山的人帶那些貨輪工人少說有兩千多號人，我們怎麼提貨？英國人也不會就這麼承當一切責任的吧，那些大煙土還倒好說，可是那軍火就不好辦了。」
如今這玩弄女性的人也多，不敢承擔責任的人同樣多，他們怕損失了自身的名譽。
「九哥，八屠搞倒的那個傢伙叫張達民，他哥哥們都是影界的有名人物，張晴浦、張慧民、還有張慧沖，他們是華劇影片公司的創辦人，聽說這個張達民還是光華大劇院的經理呢。」
門開，沈杏山臉色蒼白的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的赫然是那個心腹族弟沈萬重。
坐在車裡，龍崇九的腦海里老是出現阮玲玉那段可悲的生平事迹，舊上海明星中為情而傷的真不少，艾霞，阮玲玉，後來是周旋，三人先後因情而逝，前兩者是自殺，後者是瘋了。
「哦，那又怎麼樣？家裡有老婆不去安慰，跑咱們地頭兒上起什麼哄？活該。」
龍崇九也不客氣，他阮玲玉就是毀這個男人手裡，現在廢了他還可能改變了阮玲玉的命運呢。
其實這姓杏的出手夠個大方了，一百萬兩銀子啊，在這年頭有這個數目的身家那是大富。
陳精武眸光一閃，似把握到了龍崇九這話背後的意義，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們消失吧。」
龍崇九倒也知阮玲玉那段歷史，她的丈夫叫張達民，不過不太清楚這個人有什麼背景。
意外的是船上有幾個日本人，這更讓龍崇九堅信這批軍火和他們有莫大的關糸了。
這些貨輪的噸位都在800噸左右，27艘就超過了兩萬總噸位，由此可見這批貨實在夠量大。
「言重了，兩位，龍某不過警務處一個小小處長，能力有限啊，你們且說說，看哪方面的事。」
「九哥，你說的對，那個找事的主兒居然想泡咱們戲班裡的一個新
陳精武忍不住一笑，龍崇笑故做正色的道：「這個傻丫頭，怎麼能把你九哥想的那麼壞呢？」
這趟收穫之巨真出乎龍崇九的預料，除了九艘船的大煙土之外剩餘十八艘透船上全是軍火。
小日本氣焰囂張，居然在給押入英艦暫時收監時還吵吵鬧鬧，揚言要提出什麼狗屁抗議。
龍崇九讓他在沙發上坐下，你還欠我一百萬美金呢，我豈能不叫你立足，「這位是……？」
「沈督察長，這是何苦來由，快快快請起，折煞奉欽了。」龍崇九暗忖，我害你那麼慘嗎？
「哦，請他進來吧。」龍崇九眯著眼，笑容甚濃，他哪是在看報紙，心裏一直想軍火的事。
現在宰幾個日本人也無礙大局形勢，他們雖野心膨脹，但發動戰爭的時機尚未成熟。
在樓里足足竄了有半個小時，龍崇九才迴轉辦公室，並將劉振海叫了進來。
克里姆突然給龍崇九來了個擁抱，然後道：「中國有句這樣話讚美你這種人，一代梟雄。」
「九哥，你提前想一想怎麼處理吧，我是擔心張氏兄弟藉著輿論報紙來宣揚這事，那就……。」
「嗯，小事一件，別怕他什麼政民政府，敢不經過我允許抓人的話，讓八屠往倒放他們。」
「這個鄙人有準備，只要處長大人肯定出面，一切都好辦，這裏我先預備了一百萬兩銀子，處長可做為賄賂他們的資金，真若能辦成此事，鄙人一定重重搭謝謝處長大恩啊。」
下午三點多時，龍崇九正在捕房看報紙，雙腿架在桌子上，嘴裏叼著大雪茄，一派悠閑。
「事態緊迫，還望處長大人多多上心，鄙人靜候佳音。」沈杏山似鬆了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
近日中央轄區內治安穩定，商業繁榮，一派太平盛世的大好景象，報紙上也對此有一定評價。
「二哥，讓你的槍上膛吧，別人都能活，那幾個小日本都得去見閻王，留下他們是大問題。」
加上他們侮辱中國女性，死了也是有應得，誰讓他們碰上了「土匪」呢，說不定這能欣起又一輪反日高潮，抵制日貨等等學生遊行，而沈杏山也就可以立足了，嘿……一舉數得嘛。
龍崇九打了個哈哈才道：「上校，等中午的時候你就放幾個人回去讓他們給姓沈的通風報信吧，他肯定會請我出馬來處理這事的，到時候我倆再演戲給他看，另外那幾個日
「沈兄，你回去等候消息吧，今夜我就先盛宴桑格夫人一頓，這個洋女人門路廣啊。」
阮玲玉不算美女，但她絕對算早期的一代影藝界大師，歷史偶爾也可能改變，只在這裏。
「處長大人，救救杏山吧，處長，杏山給跪下了。」他前行兩步真的噗嗵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振海啊，你安排一組紅頭阿三，讓他們專門去我們的內衣廠附近巡視，日夜要輪班。」
龍崇九不動聲色，和克里姆商量，先一步把這次打劫的東西全步押回吳淞口的英軍駐紮碼頭。
「奉欽，看來你已經有所決定了？那我們下一步準備怎麼辦？」陳精武知道他腦子靈活。
趁著克里姆和兩位艦長興奮的互相吹捧時，陳精武拉著龍崇九走到了一邊去。
看來這個克里姆還是很精明的，龍崇九哈哈大笑，道：「上校先生，你不是讓我一無所獲吧？」
幾分鐘后，龍處長的小車隊開出捕房，浩浩蕩蕩直奔南京路英吉利總會了。
「現在不是追究誰走露消息的時候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吧，沈兄，你是什麼意思？」
雖然在1928年的年底她還不太紅呢，但也是頗有名氣了，阮玲玉紅還是在30代前中期。
沈萬重忙上前一步，卑躬的道：「萬重見過處長大人，今趟禍事全要仰仗大人了。」
送走了這兩個人，龍崇九揣起了銀票整了整裝，優哉游哉的在捕房各個辦公室又巡視起來。
「沈杏山的人好解決，他也知道我和英國人的關糸，貨給英軍扣了，他肯定得來求我，我會讓他滿意的，嘿……，這回他是完了，就算我讓他活，日本人也不能讓他再活了。」
於是，龍崇九暫時決定取消讓葛興霸他們連夜運走軍火的計劃，忙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時二十七船貨統統卸在了英軍所屬碼頭，而那些被雇傭的輪船公司的頭頭們也給暫時扣押了，克里姆認為這些人在租界偷運走私禁品，怎麼也得交點罰款吧，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如今上海灘影藝界稱的上美女的也就是胡蝶和黎莉莉兩位了，前者是公認的明星美女，後者被稱為影藝界的甜姐，似乎是那種無憂無慮的樂天派，其實她的童年生活很苦，還進過孤兒院，她原名叫錢蓁蓁，而她的生父是大
「哈……，上校，我們是心照不宣哦，出於對大英帝國利益的考慮，我認為你在放他們走時應該讓那些走私流氓和貨輪工人都看到這一幕，至於以後的事我來擺平，軍火我要定了。」
龍崇九笑了笑，低聲道：「二哥，我剛才都想過了，軍火的事不是誰也知道的，張沖都給他瞞著，這批貨怎麼上的般估計都是個秘密，那些船老大們更什麼也不清楚，姓沈的能和他們說我運的是大煙和軍火嗎？那些人敢做他的生意嗎？大煙這方面不會有問題，而軍火這方面有了問題日本人也只會找沈杏山要，而不能去找那些船老大要，最多是和他討些線索。」
「沈兄啊，此事重大，這銀子你還是先收回吧，我先找他們探探口風，看有否解決的可能。」
「當然不是，龍，一直以來我都很欣賞你，你是干大事的人，這種小事你還應付不了？」
「哦，這是杏山的蠢弟萬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趟事全壞在他手上了，無能啊。」
不會這麼巧吧，這個苦命的女人可是上海灘無數人的一個痛，不過自已對她還真沒什麼想法，論相貌她及不上自已身邊任何一個女人，但她深具那種舊社會苦命女人的獨特風姿。
沈杏山邊講邊從兜里掏出了一百萬現金銀票放在了茶几上，這兩天他見了龍崇九就掏錢了。
這時克里姆晃了過來，一臉的笑容，「龍，這些人真是非常的乖，讓我們完成了首次合作。」
龍崇九略一皺眉，這倒是個問題，這些影人和報刊方面倒是有一定的關糸，說不準就為他們鳴不平了，問題那個姓張個失禮在先啊，龍九爺罩的人他也敢來搞，怎麼不事先打聽打聽？
敲門聲這刻傳來，外面響起了陳志雄的聲音，「九哥，沈督察長來了，他現在想見你。」
「你他媽就會推卸責任，張沖在從發前在妓院和人搶粉頭給人家拿刀劈了你不知道嗎？他還去做什麼？再說我壓根就沒讓他知道有關軍火的事，我還懷疑你呢，他媽的……。」
「哎唷，處長啊，鄙人也不知觸了什麼霉頭，這些天連連背運，本想備批貨賺一筆，哪知……，哎，一言難盡啊，處長，這次非得你出手不可了，不然杏山在上海真的無以立足了。」
小流
為了不走露風聲，目前只能這樣做，那些受雇運載軍火和大煙的輪船工人們總不能全殺了滅口吧，留下他們這條線索，也是日後挑起英日矛盾的一個有利因素，何樂而不為呢。
「備車吧，回總會，你繼續在這守著辦公室，上面要是有啥事，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上海那些小輪運公司也不少，這樣龐大的船隊起碼也得十幾家小公司才湊的齊吧。
「哈……，狗屁，讓我協助他們辦理我自已的人？他奶奶的，這是哪門子道理？」
他上前忙將沈杏山挽起，「來來來，有事坐下慢慢談嘛，就算天大的事也有解決的方法。」
「好，我這就去安排，對了，九哥，八屠兄弟那邊昨晚出點事，他在戲院把個人給廢了。」
龍崇九聽罷故意皺上了眉頭，沉思片刻后道：「煙土的事還可以想想辦法，這軍火關糸到日本方面可就不好說了，沈兄啊，怎麼會這樣，你也太不小心了，這麼大的事如何走露了消息？」
「處長，那批軍火數量極大，我怕英國人起了貪心獨吞了它，煙土英國人沒收了也沒用，他們找不到買主，如果你能出面的話，鄙人願出錢贖回那批大煙土，只是那些軍火我無法向日本人交待啊，說不得只有跑路了，哎，怎麼會弄到這步田地呢，難道真是天絕沈某人嗎？」
……
「九哥，人家把八屠告到上海市公安局了，可能那邊會要求我們協助辦理此案的。」
而這批軍火留下的後遺症肯定會影響英日兩國的關糸，而租界工部局又不了解真實情況，他們當然是死不承認了，克里姆同樣能以死無對證做為託詞，沈杏山靠在工部局一樣可這樣。
說實話，這些個電影公司他真沒放在眼裡，都是些民眾百姓，安份守已一點，不想欺負他們。
「是，九哥。」劉振海底氣十足的道，跟九哥混真爽，大小事他都擔的住，真是大佬啊。
龍崇句客氣了兩句，效死的人多了，我哪敢留你啊，遲一天給你賣了才是真的，嘿……。
龍崇九笑了笑道：「那小子是個暴脾氣，不過他現在有分寸，不會輕易下狠手的吧。」
「不知道雅香大劇院是誰的地頭嗎？那他是找死呢，青幫的人也不敢踩過來，他
「九哥，人家今天找來撐腰的了，聽說是什麼電影公司老闆的弟弟，哦，他老婆還是現在較紅的一個女明星呢，阮玲玉，聽說過吧？九哥。」如今上海人很少有沒聽說過阮玲玉的。
克里姆微微一皺眉道：「龍，我想這批軍火會和日本人有關，放了他們的話，我就不能把軍火交給你了，出於對大英帝國的利益和我本人立場的考慮，所以我只能這麼和你說。」
讓龍崇九頭疼的是要想吞了這批武器就得讓那幾個小日本永遠的閉上嘴，不然放他們回去肯定是個麻煩，至於沈萬重等人倒是好應付，恐嚇恐嚇就可讓他們手口如瓶，另外就是留下他們當未來的替罪羊，日本人找不到失蹤的東西，還不是找沈杏山嗎？算他倒霉吧。
沈萬重露出苦笑，不敢再說話了，說起來張沖那齣戲還演的比較成功，沒引起沈杏山的懷疑。
「九哥，你又想到什麼壞主意了？人家怎麼聽著身上就起雞皮疙瘩了。」小流仙插了一句。
「事在人為嘛，沈兄，現在還沒到了做最壞打算的時候，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不過我也只能通過桑格夫人或愛德華領事去和英國皇家艦隊的人對話了，這兩個吃的狠啊。」
這陣子陳精武應該辦完那些雜七亂八的事了吧，馬峻山也應該聯糸到葛興霸他們了吧。
他一點也不著忙，桑格今晚肯定要見的，但不是談這件事，而是談其它的事，現在是純屬磨時間，總得讓葛興霸他們把那批軍火先運到自已在縣區的秘密基地吧，另外就是等一出好戲的上演，主演是那五個日本人，他們將在吳淞口沿岸強姦民女，然後遭遇土匪的洗劫，那洗劫的結果自然是把財物和命都給洗掉了，最關鍵的是這一幕要有目擊「村民」，明天看報吧。
沈杏山臉色仍難看無比，那跟在他身後的沈萬重兩個臉蛋子都腫子，估計給沈杏山抽的來。
「鄙人十分感謝處長的大恩大德，若事有成，日後杏山必干腦塗地，效死以報。」
沈杏山瞪了一眼那邊的沈萬重，沒有說話，沈萬重不得不答道：「處長大人，此事知情者極少，暴露的可能性也極低。」他微微一停頓又朝沈杏山道：「哥，現在回想起來只有張沖是可疑對象，可是他並不知道這軍火的事，但他是這次沒有參与行動的重要頭目之一，也許大煙土的情況是他暴露的也說不定，再就是日本領事館內部有可以隱有英國的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