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種最強

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種最強

出現在青峽之前的諸弟子,雖然組合起來同樣強大,但終究不夠完美,有漏洞存在,而這個漏洞,今天便被葉紅魚捕捉到了。
神輦幔紗深處,天諭大神官臉上的皺紋,隨著琴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琴簫之聲再也不會響起時。
已經確定結果,葉紅魚便不再關注青峽方向的情況,轉身向神輦走去,雖然受了傷,但她神情平靜而從容,腳步穩定。
二師兄看了那數名騎兵一眼。
北宮的臉上滿是不甘與痛苦的神情,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想要重新把古琴上的琴弦系好,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絕望之坑的底部,往往就是希望。
……
琴弦輕輕顫抖,發出一聲嗡鳴。
二師兄很強,他已經走到了五境的最高處,站在知命境巔峰多年,即便面對劍聖柳白,也有挑戰對方的信心,但他畢竟沒有跨過那道門檻。
四師兄參与了陣法設計,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看戰場,也沒有看木柚手中的紅線,而是在沙盤上不停做著計算,眉頭蹙得極緊。
……
還在原野間的葉紅魚霍然轉身,望向青峽處,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青峽處響起了一道琴聲。
……
……
書院只能退入青峽暫避,而對於此,西陵神殿早有手段在等著他們。
木柚看著若隱若現,似乎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見的二師兄的身影,清麗的容顏上寫滿了緊張與擔憂,拉著紅線的手指微微顫抖。
負責教這些弟子的人,另有其人。
在青峽之戰的具體局面中,北宮未央與西門不惑所扮演的角色至為關鍵,雖然他們的境界普通,但卻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雙草鞋,千山萬水。
琴聲渺渺,如飛鴻漸逝。
鐵劍沉重方正,飛掠的速度卻是奇快,看似鈍而無鋒的劍身,與騎兵身上的盔甲一觸,便如撕紙一般,把盔甲撕開,撕出無數鮮血。
卻被他彈出了一首曲。
西陵神殿聯軍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青峽之前。
正如葉紅魚設計的那樣,他發現自己算不出任何方法來破解當前的危局。
神輦四周,十余名紅衣神官聞琴聲而面露懼意,頌唱之聲驟然而止。
平和雅美的琴曲,沒有任何殺意,卻瞬間殺死了無數人。
……
柳白看著青峽處,感慨說道:「你們運氣不錯,居然能看到大先生出手。最令我感到震驚的是,他居然也學會殺人了。」
……
……
除了親自教老大和老二,從老三餘簾開始,夫子便開始放羊,至於後面收的親傳弟子,他更是基本上沒有管過。
……
書院二層樓的組合,只要稍做變化,便能對戰像知守觀觀主或講經首座那樣的至強者,又能像青峽之前那樣,以數人之力令數十萬大軍不能前進一步。
誰能想到,這隻是一根弦彈出來的。
所以這場戰鬥最終必將以西陵神殿的獲勝而告終。
青峽前不時響起重物墮地之聲,煙塵更盛,悶哼連連,鐵劍縱橫間,不知多少騎兵墮馬而亡,不知多少戰馬慘嘶而倒。
萬騎之前,他揮著鐵劍,身上的盔甲焦黑破爛,臉色漸漸蒼白,看上去就像是狂瀾里的黑色礁石,不知何時將會被衝垮。
只是一根琴弦。
無數鐵騎至,煙塵大作,青峽不安。
……
數人在書院後山,迎戰西陵神殿掌教。
直至此時,青峽前的原野上,才響起無數慘呼之聲,不知多少騎兵與受傷的戰馬,糾纏在一起,拚命地掙扎。
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煮飯烹茶。
這些年來,書院後山一直是他代師授課。
只聽得一聲喀喇脆響,神輦底部斷裂,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所以這樣兩個人做出的結論,禁得住考驗。
那個人姓李名慢慢。
除了符道和打架,後山諸弟子會的,他都會。
而且他都很強。
安靜的馬車旁。
數名騎兵成功地突破了鐵劍,擦著二師兄的身體,向青峽處狂掠而去。
很久以前,寧缺曾經問過師傅顏瑟,二師兄這個知命境巔峰到底是個怎樣的境界,顏瑟大師想了想后說道:只要他看你一眼,你就死了。
所以葉紅魚可以用自己的失敗甚至是死亡,來把他們賭掉。
他是書院大師兄。
……
遺憾的是,如今舉世奉天伐唐,一旦團結齊心可以戰勝任何敵人的書院,不得不疲於奔命,被迫分成了數處。
他走到北宮身旁,拿起那方古琴,抱在懷裡,右手輕拂。
一個書生,來到青峽。
書院弟子們在後山修行,並不全然是自修,雖然他們在被夫子收為親傳弟子之前,都已經是各自領域的最強者,但既然他們願意進書院學習,必然意味著,他們確定自己能夠在書院里學到更好的知識。
然後他的手指再落,琴弦再動。
此曲中正平和,雅極。
那個人不是夫子。
但這隻是戰場上的一個畫面,只是狂暴海洋里的一處角落,並不能影響整個大局,當無數騎兵捨生忘死地衝鋒而至時,什麼都會被碾壓。
……
一件棉襖,滿身灰塵。
……
……
那琴聲很清脆,很平和。
因為古琴弦斷,簫管淌血,世間再也找不出一個人,能夠讓琴簫之聲響起。
但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卻是那般的驚心動魄。
……
古琴只剩了一根弦,即便能彈,又如何能夠成曲?
……
許世和陳皮皮都曾經說過,世間沒有能夠擋住鐵騎衝鋒的修行者,除非他已經逾越五境,成為超凡脫俗的存在。
琴曲如高山,如流水。
青峽之戰的結局已經註定,琴簫已絕,再也沒有誰能夠抵擋萬騎衝鋒,君陌沒有受傷也做不到,就算柳白此時忽然臨陣易幟也無法做到。
……
比先前要顯得更加蒼老的天諭大神官,看著幔紗外遠處的青峽,喃喃說道:「他怎麼來了,觀主呢?」
因為世間能以音律入道者,只有他們二人。
南方原野間。
原野間一片死寂。
但她不知道一件事情。
王持拿著兩把藥丸,緊張地塞進兩位師兄的嘴裏,顫聲道:「沒事。」
二師兄馭劍的速度和角度依然沒有任何滯緩的跡象,但誰都知道,他識海里的念力正在以極恐怖的速度消耗。如果任由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他的念力再如何雄渾,也終有消耗空竭的那一刻。
只有琴聲在回蕩。
二師兄站在青峽之前,鐵劍早已離手而去,變作一道暗色的劍芒,在身前百丈方圓的原野上來回穿掠。
秋風微起。
古琴上只剩下一根琴弦。
這也就意味著,那個人在他們最強的領域,比他們還要強。
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境界實力上,現在的她與君陌之間還有距離,但她擅於戰鬥,最關鍵的是,她非常冷靜,沒有因為驕傲而把這場戰鬥局限在兩個人之間。
比如枯井底,有時候會有清水滲出。而世事,有時候會發生大反轉的故事。
即便只是劍身與敵人輕輕擦過,那些騎兵也像是被一座小山擊倒,胸塌骨碎,那些被鐵劍帶到的戰馬,更是不停翻倒。
……
北宮未央與西門不惑坐在篷下,臉色蒼白,身前全是血水。
大師兄看著這幕慘烈的畫面,沉默不語。
華美的神輦,在雅極的琴曲里,忽然顯得極為破落。
許世是曾經的大唐軍方第一人,他對鐵騎的威力最為清楚,陳皮皮是年輕的道門天才,又在書院學習多年,他對修行世界的規則最為清楚。
……
然而人力終究有時窮。
誰也不知道夫子當年有心還是無意,總之書院二層樓諸弟子,在各自領域的峰頂多年,在一起時便是最完美強大的組合。
那隻水瓢,在擊倒肉身成佛的七枚大師后,破碎成塊。
大師兄在與書院最強大的對手周旋。
世間最強。
令人感到寒冷的是,神殿騎兵們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勝利的前景,還是被天諭大神官的教諭聲所激勵,竟毫不畏懼那柄殺人無算的鐵劍,悍不畏死地不斷發起衝鋒,湧向青峽的騎兵數量的增長速度,已經超過了二師兄殺人的速度!
他的手指便落在那根琴弦上。
就在鐵騎快要衝至青峽處時。
二師兄右手一揮,沒有召回鐵劍,直接操控著鐵劍在青峽外的原野上橫向斬過,十余名騎兵像被割掉的稻草般,整齊無比被斬成兩半。
……
他識海里的念力破空而至,準確而狂肆地同時進入那幾名騎兵的腦海里,那幾名騎兵雖然不是修行者,但他們有大腦,所以他們死了。
雖然夫子肯定懂很多,但他是個很懶、很不負責任的老師。
因為他們無可替代。
各種最強。
如果那些騎兵衝過來,她主持的陣法,便是書院弟子最後的手段。
但她清楚,鐵騎數量太多,衝擊力太強,單憑這個陣法,根本擋不住對方。
這是西陵神殿與書院之間的戰鬥。
他的腰間,只插著根木棒。
西陵神殿聯軍營中,響起了琴聲。
無數鐵騎伴著轟轟的聲音,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葉紅魚沒有犯錯,北宮未央與西門不惑,確實是青峽前的漏洞,因為世間的確沒有人能夠替代以音律入道的二人。
這意味著書院里有人可以教他們。
所以他們便是漏洞。
然後他看了那數名騎兵一眼。
六師兄拿著鐵鎚,站在篷下最前方,沉默看著不遠處的戰場,看著那些已經突破鐵劍,衝鋒而至的騎兵,雙手緩緩握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