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定鼎天京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天京之亂
時至正午，突然一馬飛來，高聲喊道：「六千歲接旨！」韋昌輝一看，是天王府的承宣官。
看到翼王前來阻攔之時，韋昌輝斜睨了石達開一行十餘人一眼，也毫不客氣，當著石達開的面冷冷的說道：「給我殺！」立水橋旁數百東殿部署當即被斬殺殆盡。聽著慘叫聲和哀求聲不絕於耳，石達開渾身顫抖，大怒指著韋昌輝喝道：「韋昌輝，你是天國的罪人！我這就去面見天王！」說罷帶著人離開。
聽到韋昌輝那陰狠的話語，連秦日剛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號令兵卒們繼續搜殺東殿的人去了。
幾百雙吃驚的眼睛，正盯在他倆身上，兩人身上鮮血淋漓，好似地獄來的惡鬼一般。韋昌輝大踏步來到龍書案前，跪倒施禮道：「小弟給二哥磕頭。」說罷，站起身來，往桌邊一站，理直氣壯地說：「小弟奉哥哥詔旨，已將東逆正法。」他衝著殿外一擺手，許宗揚手中提著楊秀清的人頭，走上大殿，把人頭扔在龍書案前。
洪秀全見了，火往上撞，高聲喝喊道：「韋昌輝，你太放肆了。朕若不嚴懲於你，天理難容，人心難平。」
韋昌輝冷笑道：「本王正是奉了天王的詔命誅除東殿亂黨，我們只有數千兵馬，東殿勢大，要不趁著此刻大亂將亂黨一網打盡，難道要等著他們犯上作亂么？宗揚啊，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啊。我們殺了東殿多少人了？現在還能停手嗎？」
沒等楊秀清說完，許宗揚從後面躥過來，手起一劍，把楊秀清的人頭砍下，太平
韋昌輝陰測測的冷笑著說道：「還聽什麼發落？給我殺，一個不留！」「是！小弟這就去。」「回來！」韋昌輝又叮嚀道：「你記住，凡是沾東字邊的，不論是誰，也不論多少，都給我殺！務必斬盡殺絕！」
聞言許宗揚也不在多說什麼，就這樣韋昌輝繼續率領人馬搜捕所謂的東黨。
韋昌輝走出東府，迎面正遇上燕王秦日綱。只見他渾身是血，連鬍子都染紅了。一見面，他稟報說：「小弟已把東孽的親信都打發了。」說著，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往上一舉，說道：「這是侯謙芳的腦袋。我把他堵在被窩裡，連他的全家老小都收拾了。」
韋昌輝聞聽，只氣得顏色更變，朗聲答道：「二哥之言差矣！東孽欲行篡弒，全靠他的屬下撐腰。他們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倘若留下他們，必然埋下禍根。小弟實為天國萬年大計著想，有什麼不對？」
洪秀全道：「東孽反草為妖，理應正法。可是，他的屬下是無罪的，何故濫殺？朕早就對你說過，除東孽之外，不準妄殺一人。你竟敢違抗朕的旨意，達胞前去阻攔，你非但不聽，還當眾殺人，殺了那麼多的兄弟姊妹。不獨天父難容，就是朕也不能容你！」
可是洪秀全卻面沉似水，眼光嚴厲地盯著他喝問道：「昌胞，你可知罪嗎？」
天亮了，日頭照亮了山河大地，也照亮了這座六朝古都。可是，經過一夜的混戰，一夜的血腥，一夜的大
韋昌輝和秦日綱等人，殺人殺得紅了眼睛，在立水橋邊韋昌輝親率部署圍住東殿數百部署。這些東殿部署見周身都是北府兵，個個都跪地求饒起來。韋昌輝冷笑著從嘴縫裡吐出個字來：「殺！」
看到東王被殺，周小玲尖叫一聲，躲在被窩裡，許宗揚掀開被子，把周小玲拖到地上，舉劍便砍。韋昌輝喝道：「住手！」他邁步來到周小玲身旁，仔細端詳了一陣兒，回頭吩咐：「來人，把她送到我府。」幾個滿身是血的參護，用被子把周小玲裹起來，送往北府。
韋昌輝獰笑道：「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快找你的天父訴苦去吧，今生今世是沒有你再翻身的餘地了！」
那承宣官被韋昌輝的殺氣嚇了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天王有旨，讓你到金龍殿回話！」「嗯，知道了！」他也沒回府更換朝服，帶著秦日綱、許宗揚、劉大鵬和二百衛隊，乘馬直奔天王府。
韋昌輝獰笑道：「天王不會見你的，楊秀清啊楊秀清，我發現你總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當初你逼我殺兄，就不該留下我這個後患。既然你要取天王代之，就不該留下天王和諸王。既然你要對付西王，當初就不該放西王離開長沙。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受死吧！」說罷，用短劍刺透了楊秀清的胸膛。
跟著韋昌輝下令，把春心閣翻了個底兒朝上。接著，他又登上
楊秀清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也不知是斷臂傷痛還是害怕的緣故，他略退一步大聲道：「我要見天王，這江山是我替他打下來的，舉事之事我們可都是拜過上帝的兄弟，他不能殺我！」
利劍穿胸而過，楊秀清死死抓住韋昌輝的手臂，口中鮮血直流，但他兀自雙眼圓睜，嘴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斷斷續續的道：「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掌天國大權了么？哈哈哈，你我都只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天京城內局勢混亂，石達開擔心有變，分了大半兵馬去天王府護駕，剩下的兵馬回翼王府鎮守，自己帶了十余名參護前來找北王勸誡。
韋昌輝冷哼一聲，一旁許宗揚猶疑不決的道：「北王，翼王去告狀，這恐怕天王會怪罪的。」
「這……」韋昌輝一愣，忙問：「小弟何罪之有？」
來人正是翼王石達開，按照約定計劃，他帶兵封鎖東府外的幾條街道，半夜殺戮開始之後，他也沒想到韋昌輝會殺光了東王府的所有人，跟著才發現北殿和燕殿的兵馬四處搜殺東殿部署。石達開帶兵上前阻攔，沒想到北殿和燕殿的兵卒根本不聽他的號令，只說是北王嚴令要殺。
楊秀清的部下雖多，但群龍無首，誰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眼見各部都是大聲說著討逆，很多人不想附逆，都是紛紛棄械投降，想不到投降之後仍然是被殺，很多人都是瞪著眼受害。有些敢於抵抗的，也因寡不敵眾，終究不免一死。
話音才落，卻見不遠處翼王的大旗招展
韋昌輝冷笑道：「二哥，別裝好人了。主張殺楊秀清的是你，收買人心的也是你，你把不是推給別人，安的是什麼心腸？」說罷，他把臉一仰，眼望著天花板，不服不憤。
「是！」秦日綱也毫不遲疑的道：「不過，小弟的人手有點不夠。」「怕什麼？我這兒還有三千多人呢！」韋昌輝冷冷的說道：「如果對方人多勢大，你就拿出天王的詔旨，先命他們繳械投降，然後再殺！」
洪秀全把桌子一拍，厲聲喝斥道：「胡說！楊秀清掌權多年，無人不是他的屬下，難道都該殺嗎？照你的說法，殺來殺去，非把天國的軍民殺光不可。難道說，這也是為天國著想嗎？」
韋昌輝手托血淋淋的長劍緩步來到楊秀清面前，惡狠狠地冷笑道：「九千歲，我的萬歲爺，韋某給你道賀來了！」
在韋昌輝的督促下，北殿、燕殿等部兵卒見人便殺、見人便斬，絲毫不對昔日的戰友手下留情。不少兵卒趁著大亂，奸、淫、燒、掠，什麼壞事都干，不少無辜百姓也紛受其害。
韋昌輝眉毛一挑，殺氣騰騰的問道：「什麼事？」
文武百官見了，無不驚駭。許宗揚退出殿外，韋昌輝又繼續說道：「托天父的庇佑和二哥的洪福，剿滅東黨，一帆風順，並未出現麻煩。」說罷，他以為洪秀全能誇讚他幾句。
韋昌輝冷笑道：「本王乃是奉了天王的詔旨誅除你這個反賊，何來犯上作亂之說？至於你在外的
慘無人道的大屠殺，一直持續了三天。後來收斂死屍才發現，上至楊秀清，下至東府管轄下的普通人員，被殺掉的東殿部署一共二萬五千多人。如果把無辜的老百姓也包括在內，就超過了三萬。開天闢地，古往今來，像這樣的自相殘殺之事，實在少見。
楊秀清赤身裸體站在牆角，右臂淌著鮮血，渾身顫抖，面對韋昌輝卻還不失威儀，他努力忍住疼痛，怒目而視大聲喝道：「你這個兩面三刀的狗豺狼，悔不該當初沒宰了你！」
天王府里，死一般地寂靜。韋昌輝和秦日綱跨過金水橋，登上玉階，邁步走進金龍殿，但見滿朝文武自石達開以下分立在左右，天王洪秀全坐在寶椅以上。
這時，劉大鵬手提利斧，氣喘吁吁地稟報說：「啟稟六千歲，東府里的人全都殺光了。」韋昌輝沒言語，在幾個院里轉了一圈。他發現到處都是死屍，滿意地點點頭，向許宗揚下令說：「放火，給我燒！」剎那間，多寶樓、望雲樓相繼火起。接著，內苑、外殿都起了火。但見烈焰騰騰，濃煙滾滾，幾乎把整個天京都照亮了。
眼見周身刀劍相逼，楊秀清腦中轉了無數個念頭，為了保命還是忍不住道：「韋昌輝，你膽敢犯上作亂，就不怕我大軍回來報仇么？！」
韋昌輝嗯了一聲，又問道：「其他人呢？」秦日綱道：「東孽衛隊四百多人，都被小弟繳了械，押在空房裡，聽候六千歲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