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第三部 快意人生

第二十一章 你是我的奇迹(2)

第三部 快意人生

第二十一章 你是我的奇迹(2)

When we're together I feel so invincible(只要我們在一起,我便會覺得自己不可戰勝)
短兵相接,一小隊人在突擊,一群人跟上,沒多久,夏明朗噫了一聲,神情更專註了些,畫面切動,顯出埋伏著的國民黨軍官。
頓時人群里就炸開了鍋,七七八八的指責叫罵聲起,姜峰剛好站在陸臻前面幾步,抬腿便在那車上踢了一腳,罵道:「喂!儂哪能開車呃!!」
「我……」陸臻胡亂抹著臉上的水,慌亂的視線忽然在夏明朗臉上停住,猛然伸手,一把抓住夏明朗大衣的領口就往裡面拽。陸臻踢開一個隔間的門,把夏明朗拉進去推到牆上,開始手忙腳亂地扯他的上衣,直到露出腰上那個圓圓的糾結的疤痕。
一曲終了,起鬨的聲音衝破天去,嚷嚷著要再來一首,陸臻推辭不過,只能隨便把下面一人點的歌也唱了,又拖了一會,才託詞溜走。
陸臻轉過頭,無比純良地沖夏明朗笑了笑:「內伊組特!」
說著便走到點唱台前去點了歌:West life-Us against the world!
他們走過大光明影院,看著老舊的大門,陸臻又被勾起了一點童年的回憶,馬上得瑟起來:「我小的時候,我老爸每個月都帶我來看電影……」他嘴裏在唏噓,眼睛自然也就多瞄了幾眼,便讓他看到兩個身穿沙漠迷彩的軍迷兮兮的人物,十分招搖地站在了大門口。
第一聲槍響,便驀然而至了。
KTV的走道里光線昏暗,頭頂上五色錯綜曖昧不清的霓虹全落在陸臻的眼睛里,混出奇異的色彩,夏明朗愣了一下,笑道:「好啊。」
血液濺出人體的瞬間被刻意地放慢了,清晰的液滴在影片灰青的底色中顯得凝重無比。
陸臻動作一頓,轉而又重重地咬了一口。
「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吵……」陸臻笑道:「唉,苦日子過久了,都不習慣享樂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陸臻抱怨。
只差這麼一點點,他深愛的人,便會永遠地消失不再來。
陸小臻最尊重女性,轉頭去問親親:「您說什麼處理?」
陸臻一肚子自憐憐人被夏明朗一掌拍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下次請你看周星星!」
You and I,we』ve been at it so long(我和你,我們已經相愛了很久)
在大部分時候,煙味對於陸臻來說都不是個讓人愉快的東西,而此時,嗆人的煙味吸到肺里的瞬間,竟莫名的帶來一種平靜的感覺,像是有一雙溫暖的手,在慢慢地撫摸著他抽動的胃。
「不不,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車載步兵上步戰車的動作。」夏明朗笑著否認,當然他也沒說謊,那的確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技術動作。
「這個好,我喜歡。」
那兩個軍迷見陸臻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地纏著他們繞,竟傲然地轉了個身,也不知道是瞧不上陸臻不讓他看了,還是在炫耀背上的行攜具。只是他們這一轉,倒露出了身後的一張電影海報:馮小剛作品——《集結號》!
愣頭青的上海話為:媽的!老子就是撞你又怎麼了!切!你這種鄉下人么,撞死活該!
「陸臻!」夏大人懶洋洋地叫了一聲:「怎麼處理?」
「哦,怎麼?那個什麼?」夏明朗眼睛裡帶著笑,不懷好意地玩味,讓陸臻更覺丟臉。
「啊,你沒看過《拯救大兵瑞恩》?」
從酒店裡出來天已經黑透,一行人站在地下車庫的出口等有車的同學去拿車,酒酣耳熱之際大家的談興更濃,耍嘴皮子的事陸臻總是中心,正說到神采飛揚處,冷不丁從車庫裡竄出一輛車,竟直接奔著陸臻而去。陸臻聊得正起勁完全沒什麼防備,等感覺到後邊有風襲來已經來不及閃開,只能順勢往後倒,單手在那輛車的前蓋上一撐,一個漂亮的側翻,翻到旁邊去,落地沒站穩踉蹌了幾步,被夏明朗伸手扶住。
「好的。」
I don't ever see the day that I won't catch you when you fall(而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當你墜落)
這家酒店的停車場出口處的坡度大,那人大概是沖坡的時候油門踩過了頭,一時沒收住。按說這種事既然沒傷著,那車主下車道個歉賠點不是,也就過去了。偏偏那愣頭青車主大概真的是喝過了頭,竟然把車窗降下來做了個下流的手勢,回罵道:「冊那!老子就是撞你又哪能!切!那個種鄉下人么,撞死掉活該!」
Some times I feel like
「啊??」夏明朗莫名其妙。倒是陸臻那些原本義憤填膺的追上來,打算痛打落水狗的同學們頓時暴笑,一個個捧腹笑得幾乎岔了氣。
「的確不止!」夏明朗一臉的正直:「我還會唱打靶歸來。」
活下去,堅持,那一瞬間的掙扎與堅定,不過是為了讓那個人別傷心。
見過不講理的,倒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眾人氣結,紛紛怒罵,只可惜那車一下子便滑遠了,追趕不及。
陸臻有點委屈似地仰起臉,剛剛凝在眼底的水光還沒有散盡,反倒更重了一些,夏明朗心裏哎喲一聲,有點無奈:「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好嗎?陸臻同志,我寧願赤手空拳去面對一整隊綠帽子。」
「你要品味?品味點什麼不好?不如回去跑幾個五十公里吧,好好品味一下人生。」夏明朗笑容可掬地提議。
撐過了亂七八糟的一堆廣告,詫異完了為什麼這一次的主角不是葛優大爺,正劇上映,一開場就是一段戰爭戲。陸小臻習慣性地糾錯:「抗日,還是解放戰爭啊?八路軍什麼時候有鋼盔了?」
上天終究待他不薄。
過了好幾秒,坐在那車後座的一個女孩子方如夢初醒似地跑了下來攔住夏明朗,一疊聲地道歉:「先生,先生……對不起,他喝多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哦,是嗎?沒看過。」
出了電影院的大門,冰涼的夜風吹上來,陸臻的大腦在瞬間徹底地清醒了,然後臉迅速地紅起來,像一個熟透了的桃,連芯子都紅透了。
「呃……那個……其實……」陸臻吱吱唔唔。
他們被殺,他們殺人,然而,這一切毫無辦法。
If you listen to these words Know that weare standing tall(如果你能聽見這些話,知道我們已經站到了絕頂)
——
「你也認識他啊。」
陸臻的聲音一下子變了調,可是很快地又找回了原來節奏,夏明朗的聲音低沉而醇厚,與陸臻有奇異的契合。
陸臻一下子笑噴出來:「真的啊,我去幫你點。」
陸臻默默無言,眼睛閃著細細碎碎的光,像是遠處的星和近處的霓虹在他眼底流動。
「其實,那片子也拍得不什麼樣,一點不震撼,還不如《拯救大兵》,其實……」陸臻緊張地話嘮。
「想到什麼了?」夏明朗笑得很溫和,難得全然不帶攻擊和挑釁的笑容。
「為什麼?」陸臻好奇地問,脫口而出。
特技做得不錯,至少音效很不錯,陸臻手一松,那粒爆米花又落了回去。
夏明朗不動聲色,手從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探過去,猛掐陸臻的腰,陸臻笑著躲避,借口上洗手間,躥出去繼續笑。
陸臻的上海話:把他做掉!(舊時青幫流氓切口,為居家旅行耍狠暴笑之佳品)
到了這種時候但凡有點眼色的也該明白過來,可偏偏是酒壯熊人膽,那愣頭青居然不怕死地下車大吼:「親親!你幹什麼哪?少給老子丟人!冊那!什麼東西!」
「哎……差不多可以了哦!」
(可是,親愛的,是你的聲音拯救了我)
「怎麼樣,看吧!我去看看還能不能趕上最後一場……」陸臻興緻勃勃地往裡面擠。
「冊那娘的!鑰匙還吾!」愣頭青揮開自己女朋友,衝著夏明朗吼。
如此搖搖晃晃章不成章法不成法的一拳在夏明朗眼裡看來,真是擋了都有辱尊嚴,只是把頭略偏了偏,一手鉗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同時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膝窩裡。只聽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某楞人,已經像一灘泥似的跪到了地上。
槍聲一直不停,中間夾雜著起伏的爆炸聲,還有人類瀕死的慘叫:救我,先救我……拉我回來……
「沒事沒事……」那女生低著頭,如果地上有洞,大概會毫不猶豫地鑽下去。
「沒品味。」
(我們一起面對這世界,一起面對這世界)
陸小臻萬般無奈,抱著話筒在吼:「唱歌啦,要唱歌的去唱歌啦!」
夏明朗低著頭笑,卻不說話。
夏明朗的身體在那唇瓣壓上的瞬間變得僵硬,然後又隨著那細細的舔吻而慢慢放鬆下來。良久,夏明朗輕輕撫著陸臻的頭髮,笑道:「你這姿式真曖昧,這時候要是撞個人進來,恐怕,很難說不會被你嚇死。」
大家正在望車怒嘆,卻看見一道黑影像豹般無聲而迅捷地滑了出去……夏明朗沒太聽懂那人在說什麼,可是膽敢向夏明朗比中指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是一跑一縱,夏明朗已經穩穩貼到那輛車上,一手扒住那扇正在緩緩升起的車窗,一手伸進車裡去,鑰匙一擰,熄火,拔出,還沒等那車主反應過來,他已經乾脆利落地跳下了車,站在路邊,手裡一上一下地拋著那人的車鑰匙。
「哎,別打人……」親親一聲驚叫還沒落,自己先啞了。
旁邊有間包廂的門被猛地撞開了,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走出來大概是趕著去上廁所,便忘了關好門,細細的音樂聲從門縫裡傳出來,陸臻無意中聽了兩句,慢慢變了臉色。
這場變故來得突然,簡直像電影片斷一樣,除了陸臻所有人都被夏明朗的身手給震到了。
陸臻同夏明朗兩個剛一進包廂,就被人起鬨:跑哪裡去了,罰歌啊,罰歌,罰歌……
夏明朗伸手看自己的十指:「所謂手上沾滿鮮血,一點也不誇張,有時候回家,都不敢用這雙手去抱我外甥,怕摸出血印來。我只記得第一次出任務殺了多少人,後來就不敢記了,再該死的人也是人,也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慘叫,一樣會到你夢裡來搗亂。殺人,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有些人沒看過,覺得很刺激,我們什麼沒見過?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全世界的軍人都不會死,所有的槍口都插上花。」
陸臻抱著夏明朗的腰,半跪在地上,深深凝視那個疤痕,然後重重地吮吸深吻。
夏明朗慢慢蹲下去,直到可以平視陸臻的雙眼:「有!至少,槍,和炮、敵人,都不會讓我想退縮!而你,會!別再拿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如果腦子裡刻進了這樣一雙眼睛,會讓我膽怯。」
陸臻緩慢地揮拳……把方小侯的殺手鐧做動作分解……一個一個地往夏明朗身上招呼,兩個人玩瘋了,旁若無人地在南京東路的人行道上追逐,在人群的間隙中輕盈地穿過。
一雙雙眼睛里又畫出了更多的問號。
「沒關係。」
「呃……」陸臻尷尬起來。
「太吵了吧,等下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先走,就說我媽在催了。」
陸臻敷衍地笑笑,幾乎有些過分專註地盯緊了屏幕。
Us against the world
A gainst the world
A gainst the world
不可抑制的悸動,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夏明朗的生命中出現,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胸口燃燒。
夏明朗退後了一步躲那唾沫星子,忍不住卻想笑,一雙黑眼睛在夜色中閃著細碎的光,那光大約是太刺眼了些,刺得那隻醉鬼想也沒想地一拳就揮了過去……
音樂在耳邊迴響,陸臻卻看到了一重重黑幕撲面而來,當他最疲憊虛脫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聲音將他喚回。
The world is against me
Us against the world
陸臻看著興緻勃勃的同學們,心情有些激蕩似的看看夏明朗,夏明朗自知這種場面一輩子就撞上幾次,何必不成全,自然笑著點頭。
「嗯,除了教學資料,我從來不看戰鬥場面。」
「覺得沒什麼意思,拍得不真,覺得彆扭,拍得太真了,看了噁心。陸臻,天生無畏的人肯定有,天生不怕死的,所謂亡命徒,肯定有,但我不是,我想你也不是,我希望我們整個中隊里都沒這種人。我們殺人,不是因為這事幹起來有多爽,而是,有些事必須得有人干,有些人必須得死,才能讓別的更多的人能活著。」
這首歌的旋律並不難,陸臻聽到第二段的時候已經可以跟著哼唱,等一遍放完按下重播鍵,陸臻清朗的嗓音代替了原唱,夏明朗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心臟在抽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
陸臻玩心起,索性跳上一步,吊在夏明朗脖子上,讓他拖著自己走,陸臻是弔膀子的高手,專等被吊人回頭時,笑出一臉的天真無辜來,吊得人沒脾氣。
正牌的軍人看軍迷,有時候跟明星們看模仿秀是一個心理,有點好奇又有點不屑的,雖然一眼就看得漏洞百出,可偏偏又忍不住地想再多看幾眼,想再找出那第一百零一個洞。
大家看那雙誠懇的眼睛真的不像在說謊,只能萬般無奈地放過了他。
陸臻做愁苦狀:「燈紅酒綠,聲色犬馬……小生正當慘綠好年華,本該滿樓紅袖招,我怎麼就跟著你混了呢?」
「怎麼了?」夏明朗有點詫異。
「果然啊,中伏了。」陸臻又拈起一顆爆米花。
是啊,這些道理,其實他早就領會了,只是他的大腦還沒有把這些感悟歸好類,於是他身體首先起了反應,強制他離開那個地方。
陸臻豎起食指貼在唇上,輕輕搖了搖頭,靠到門邊去細聽,聽了一會兒,竟衝動地推開門進去,就在房門大開的剎那,夏明朗模糊地聽到一句歌詞:Us against the world……
音樂起來的時候,便聽到人笑道:「陸臻啊,最新單曲么!還是那麼緊跟時代啊。」
「嗯!」夏明朗心想我又不是火星人。
10點多,正是這都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街道上的行人放慢了腳步,匆忙被悠閑所取代。
然後,轟隆一聲,一個人被炸作兩截,大團的血液挾裹著破碎的內臟從斷開的身體里湧出來,演員的臉上顯出一種空茫的神色,那是生命在迅速流失的空洞與茫然。
在清寂的軍營里呆了太久,五色喧嘩的地帶就讓人覺得有點煩亂,陸臻在外面溜達了一圈便有點不太想回去,卻剛好撞上夏明朗也出來溜邊抽煙,兩人相視一笑,挑了個牆邊的角落裡靠過去。
陸臻像是在慢慢冰封又慢慢融化似地清醒過來:「對不起!」
大光明是那種老式的禮堂式的電影院,夏明朗和陸臻兩個坐在樓下,屏幕高懸在前方,形成一個幾乎是仰望的視角,幕布上巨大的人影便像是踩在半空中。
陸臻做戲做全套,甚至買了兩杯爆米花捧了進去,全面地重溫童年回憶。
那女孩子瞠目結舌地瞪著這兩人看了一會,忽然牙一咬,扭頭就走:「我不認識他。」
「打仗的?」夏明朗有點躊躇,陸臻已經開開心心地舉著票出來了:「哈哈,剛好最後一場集結號。」
夏明朗站在他身後看了一陣,退後一步靠在牆邊,無聲無息地抽著煙。
陸臻頓時來了興緻。
曾經的雨林里,他從敵人的槍口前把夏明朗救下,於是他殺戮已生,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
所謂大片,一開局總要抓人,《集結號》開場的那通巷戰下足工本,戰火硝煙紛飛而起,一聲聲子彈的嘯叫帶著風聲的凜利,陸臻的神色慢慢凝重起來,又露出些許茫然。
「別這麼垂頭喪氣的,校官同志!拿點精神出來!」夏明朗重重地拍陸臻腦袋:「那片子拍得不錯,至少比我以前看過的那些好,不過找個樂子而已嘛,要找這麼血腥的,煩不煩哪?是嫌我訓你還不夠嗎?」
Cause it's us against the world(因為我們將一起面對這世界)
「馮小剛?拍賀歲片的那個?」
陸臻忽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匆忙地往外擠,夏明朗見狀也連忙站起來跟著他走出去。果不其然,那小子一出門就找廁所,撲到洗手台上便開始吐,倒是沒吐出什麼東西來,只是乾嘔,十分不舒服的樣子,一邊吐,一邊拿水潑自己的臉。
AK-47打的,子彈擦過了脾臟,穿透胰腺和小腸,消化液外流,造成傷口輕度的腐爛,使得最後收口的皮膚變得凹凸不平。
這下子,眾人又有了新話題,開始起鬨讓夏明朗獻歌一曲,夏明朗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除了國歌,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各位要聽哪一首?」
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夏明朗看那一副小孩子得了糖吃的模樣,也不好掃他的興。
(有時候我覺得這世界已經離我而去)
不過才是第一段的歌詞走完,夏明朗便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看著陸臻的眼睛。
夏明朗看著他笑,這小子頭髮上還掛著水,卻來問他為什麼不看戰爭片,伸手擦去他額角的一滴水珠:「因為,不像你這麼愛自虐。」
「好同志啊!回去找大隊給你發獎章。」
夏明朗把爆米花放到一邊,伸手,握住陸臻的手腕。
吃吃飯喝喝酒說說笑,這世上大半的同學會都是一個模式,時間更是如流水過,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杯盤狼藉,有人沒盡興,便叫囂著說要去唱K,馬上便有人翻出優惠卡來打電話訂位子。
因為不想離開,不能離開夏明朗的身邊,想和他站在一起,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高度,只要他們攜起手,這人間不會再有恐懼。
「解放吧……」夏明朗仔細看裝備的細節:「應該是繳獲的戰利品,當時蔣介石手上有好幾個美械師。」
「我們去看電影吧!聽說是馮小剛的新片,戰爭大戲,特技都是從國外請的,跟兄弟連都有得一拼!」
「什麼呀?」夏明朗小聲嘀咕,在那攤泥的背上又踹一腳,把他大字型踢翻在地,然後手腕一翻略一使勁,那串鑰匙便准准地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擦著那人的耳朵落了地。
Cause it's us against the world tonight(因為,今夜,我們將一起面對這世界)
車載步兵?步戰車??
Is till got the strongest fire(而我心仍然因你燃燒著不滅的火焰)
The sound of your voice,baby That's what saves me
You and I,we still know how to talk(你和我,我們仍然彼此心靈相通)
曾經的黑暗中,夏明朗握著他的手開下那一槍,於是他的純真一去不返,連同他看槍戰片的能力一起。
「沒關係。」
Know how to walk that wire(知道如何闖過一切艱難險阻)
(我們一起面對這世界,一起面對這世界)
這人嘴裏不乾不淨,手上更是毛毛糙糙,那個叫親親的女子剛要回身罵人,卻被他揮手推到了一邊去,女孩子吃不住醉鬼的力氣大,踉踉蹌蹌地退開幾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一扭,堪堪跌進陸臻懷裡去,陸臻苦笑著把人扶穩,尚有閑心問了一句:「沒事吧!」
陸臻並不急著回家,便領了夏明朗沿著南京西路往東走,慢慢地又走回到人民廣場附近。夏明朗三十年的生命里有十二年做為一名軍人度過,即使沒有軍裝在身,腳步仍然均勻整齊得可怕。陸臻好奇地在旁邊看,估計著如果拿尺子量,應該差不出兩厘米去。
「以後不會了。」
雖然只是個小小插曲,卻成功地把眾人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夏明朗身上,一直到了KTV還有人在纏著問:「夏先生,你一定是特種兵吧,剛剛那一手,真的是太帥了,真是……」
過了不一會兒,陸臻從裏面走出來看著夏明朗道:「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呵呵,運輸大隊長。」陸臻笑嘻嘻地丟了一顆爆米花到嘴裏,咬得咔咔響。
陸臻的歌聲極富感染力,已經有人在應著他的調子幫他和聲,夏明朗忽然覺得假如他再不做點什麼,心口那團火就要把他烤焦了,便衝動地拿起另一支話筒陪著陸臻一起唱起來。
就像巴頓說的:讓自己的國家永存,哪怕犧牲生命!
等包廂里的氣氛又熱烈起來,陸臻賊兮兮湊到夏明朗耳邊去笑:「又在騙人了吧?我就不信你只會這兩首歌。」
「呃……」陸臻抬起頭來看夏明朗,臉上濕漉漉的,眼睛里也泛著水光,很是急切的神色。
You and me against the mall(你和我,面對他們所有)
「新歌不會啊!」陸臻笑道:「現場學一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