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第五部 戰爭之王

第一百零九章 槍聲過後(4)

第五部 戰爭之王

第一百零九章 槍聲過後(4)

「但是你們的行為已經間接地損傷到了國家利益。」
「你得了吧你,別說給你一個機械化師,我給你一個集團軍又怎麼樣?十萬美軍都拿不下阿富汗,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看到有哪個國家亂起來是靠外人蕩平的?!貿然干涉只會讓這個國家索馬里化,我可不想在這兒守一輩子!」陸臻怒斥。
「那當然。」夏明朗莫名其妙。
「你別管我,我就想在這兒獃著!」方進執拗地蹲在一桌餐盤中間。
換過衣服,簡單沾水擦了擦身上的汗,夏明朗回到辦公室里開始寫報告,有太多東西需要記下來,報告完成已經是凌晨。
「對,的確!可是……過量的防護需要強大的補給。我們沒有六輛全地型車可用,我們也沒有『夜空巡遊』。我們還想守住這塊地方,就不得不冒點險,我們原來的計劃的確野心太大,但我還是建議,我們需要有一道防線在那裡。」
夏明朗沉默了很久,無奈地嘆息一聲,輕輕抬起陸臻瘦削的下巴,吻住他。
聶卓沉默了好一會兒,屏幕上一閃一閃的,濾過雪花和條紋,終於顯出了聶卓的臉。顯然這個話題太重要了,以至於他不惜耗費更多的衛星流量。
陸臻卻忽然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身上背著幾條人命?」
夏明朗轉身拉上所有的窗帘,把陸臻擁進懷裡。
「那太不容易了。」夏明朗裂開嘴,露出這些天以來第一個舒心的笑容。
「媽的,那小子還說要請我喝喜酒呢。」
「這個國家,此刻,有成百上千的村莊在消失,一百萬人在逃亡。你可以殺掉在你面前開槍的人,但是……這於事無補,只會讓問題變得更複雜。」聶卓似乎也有無奈,不再像最初那樣厲聲質問。
「也不一定,也可能會有人宣布對此事負責。你知道的……現在這種情況下,好壞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對於某些人來說,幹掉一個中國軍人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如果能利用此事引起我們的報復,那就能生產出更多仇恨。戰爭需要仇恨,所有的極端勢力都得依靠仇恨。他們需要敵人,如果沒有,就造一個!」
回屋經過會議室時,夏明朗才發現裏面還亮著燈,陸臻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那裡,獨自面對那幅巨大的衛星地圖。
「看著我,」陸臻的神色執拗而嚴肅,「只要你看著我,你還相信我,我就什麼都能做到。」
「他說得很對。」夏明朗聽得很專註,雖然這話題有點兒沒頭沒腦。
方進一時語塞,憋在那兒憋了半天,暴怒:「他媽的,我就不懂了,跟他們耗什麼耗啊!給我一個機械化師,就一個,老子不出一禮拜把他們全蕩平了去。該幹嘛幹嘛去……真他娘的!幹革命的干成這土匪樣,都他媽丟人!」
「他嚇唬你嘛!雖然這次沒搞砸,萬一你回頭再折騰個大的,他找誰哭去。」
世事無常,令人無奈。
「我當然確定啊!歷史雖然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但歷史是不會完全被泯滅的。你要是不相信咱們自個兒的材料,你可以去查《劍橋中華民國史》,那裡面有很詳細的分析,關於早期中央紅軍的。另外,在日本當年出版的《華北治安戰》里也明確指出,我軍軍紀嚴明,非常善於團結群眾。」
「很好。」聶卓的神情終於和緩了一些:「我很慶幸你還保留著一點理智。這件事我會當沒有發生過,但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回頭你交一份書面檢討給我。你要明白,有人在煽動仇恨,他們彼此對立,而我們不能捲入這個旋渦。那些人不關心你們殺了誰,他們只會說……你們屠殺革命軍。」
「你不能這樣逼自己,你會受不了的。」夏明朗手足無措,他伸出手去而又猶豫不決,現在的陸臻平靜得無懈可擊。
「不,你得考慮到那些人要錢也得有命花,只要你拉開架式,讓他相信自己有來無回,一命換一命絕不值當,那就成了。」
「我會讓它改變的。」
「這是命運!」
「沒什麼……」夏明朗用力擼了擼陸臻的腦袋:「你他媽還真是什麼都知道,養你一個在家裡太方便了!」
「不,是所幸讓我們趕上了。」夏明朗的神色平靜得讓人不可思議:「要不然整個哨位,那些人全完了,說不定還能讓他給跑了。」
「你確定?」
聶卓切斷了通話,屏幕上留下一片吵雜的黑白雪點,陸臻隨手關了電源,疲憊地坐進椅子里。過了一會兒,大門被推開一條縫隙,露出夏明朗一隻賊溜溜地眼睛。
「永遠打先鋒的那個?」
陸臻握住夏明朗的手指,貼到唇邊。
「戰爭是過量的防護,最少的犧牲,超額的補給,最兇猛的武器,儘可能的不冒險……隊長,為什麼這些東西,以前從來沒人告訴過我?」
「我在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躲過今天這一槍。」
陸臻堅持要一起聽訓,夏明朗知道倔不過這小子,也就隨他去了。
「嘿,這是個油田,它沒責任長得萬無一失。」
「對,他是我選進來的,一直跟著我干。」
夏明朗很想把聶卓叫過來看看,真的……他真不覺得丟人。雖然聶老闆高屋建瓴,目光深遠;可他還是更愛這群傻乎乎的愣小子。
「我們不會知道是誰害死阿泰了,對嗎?」
「沒事兒。」也不知誰搭了一句話:「反正都已經死了,也不能再死一次了,要能把他樂活了就更好了。」
「可是,他們總是要試過,總有人會要犧牲……」陸臻微微發抖,眼眶泛出血色。
陸臻一陣驚訝,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夏明朗,夏明朗收拾好東西,臨走時不動聲色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嗯!」夏明朗點了點頭:「你還別說,這老頭凶歸凶,賞罰還是分明的。」
徐知著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有些惆悵的:「挺傻的哈!」
抓緊時間睡了兩個小時,長期的訓練已經強迫他們可以用最短暫的休息來恢復精力。第二次巡查的場面被安排得非常大,夏明朗拉開架式,好像要和誰背水一戰,當然,假如真有不怕死的,也就只能與之死戰了。
「閉嘴,陸臻,我沒在問你。」
「你別他媽跟我說什麼國家大義,我,我就是氣不過……」方進可憐巴巴地蹲下來:「以後就再也見不著那傻冒兒了。」
「馮啟泰是第一個因我而死的人,我會永遠記住他,將來的每一個,我都會牢記。」
「是,將軍!」
這算什麼?無言的抗議嗎?陸臻自覺委屈。
「可是,將軍,您讓我怎麼向戰士們解釋?有人在被強姦,小女孩兒,在媽媽面前,在爸爸面前;好好的一個人,無緣無故地就被斃了,所有人看著……而我們,我們有能力阻止這一切,但是……嗯?我要怎麼向士兵解釋,阻止這種行為會損傷到我們的國家利益?」
「說過。」
陸臻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有些委屈地強迫自己笑了,說道:「是啊!你說得對。」
「我知道,我知道……行了,侯爺,下來吧!」陸臻眼眶眨紅,伸手去拉他,沒想到卻被方進一巴掌甩了。
「將軍,我們只是在目之所及的範圍內,維持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正義。」陸臻連忙分辯。
「唉……」柳三變顯然大失所望:「當然,你也別太自責了,這都是沒辦法的……」
「是的,我知道。」陸臻反手抱住他,越勒越緊,有些哽咽地:「我知道。」
「你可以出去了,陸臻留下。」
「廢話!」陸臻馬上把自己塞進人堆里。
當夏明朗拿著一大疊傳單走進食堂時,看到的就這樣一幅景象。他的下屬們,那些五大三粗的小夥子們一個個抱頭擠在餐台上,有人小聲哭泣,有人在聊著馮啟泰曾經的囧事。電視里還在播放著外交部的答記者問,時不時有人向屏幕豎起中指,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夏明朗一下僵住。
「你們太幼稚了你們。」陸臻感覺到自己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讓阿泰那臭小子看見了,一定得樂死。」
陳默把湯喝乾,一聲不吭地收拾好餐盤遞給方進,然後自己也站上桌子蹲到了方進旁邊。食堂里一陣稀里嘩啦的金屬碰撞聲,麒麟隊員們不約而同地收拾起東西,在桌子椅子上蹲了一片。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方進詫異地:「隊長,你是要正軍風嗎?可我覺著咱現在軍風可正了……沒什麼好正的啊!」
「是啊!不幸讓我們趕上了。」陸臻輕輕摩挲著地圖上他們遇襲時的那個點。
夏明朗有些想哭,又忍不住想笑,他拍了拍方進的後背:「有空位嗎,借我蹲一個。」
「是啊……」陸臻嘆息,所幸如此。
哎呀……夏明朗心頭一陣刺痛,他猛然意識到,他好像把陸臻給忘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對未來太迷茫,對時局太絕望,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需要思考;居然忘記了,他最心愛的人正在經歷著怎樣的苦痛。
夏明朗想了想,把地圖拉過來:「你覺得哪裡合適……」
集體討論的最終結論是在油井區拉兩道地雷防線,取消原來每天兩次的哨兵常規巡查,全部改用無人機代替。控制級別從原本雄心勃勃的完全控制降到了保留控制,只要保證這塊地方不被別人奪去了就好。另外,考慮到喀蘇尼亞炎熱的氣候,陸臻申請了一批地動感應器,用於監控坦克和自行榴彈炮這樣的重武器。
「夏明朗上校,我對你昨天晚上的表現非常失望!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電話剛一接通,一聲怒斥迫不及待地傳了過來。
柳三變的神色複雜難言,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笑了,拍著桌子喊道:「來,大家都起來,幫麒麟的兄弟們站個台!」
「你打算找誰報仇去?」陸臻嘆氣:「我們現在連對手都找不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烏合之眾,你找誰去?」
「你會知道的。」夏明朗意味深長的。
「可能是沒什麼用,但撞上了就是撞上了,我們不能把眼睛馬上戳瞎當看不到!您說的問題我都考慮過,我沒留活口,也沒有審問。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推給他們內部。我沒有留下一丁點兒證據,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懷疑我們在挾私報復。」
「別這樣!」夏明朗感覺毛骨悚然,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從指尖滲入的寒意與疼痛。他知道陸臻想說什麼,他甚至懷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真正明白陸臻在說些什麼。
徐知著往旁邊挪了挪,指著巴掌大的一塊空地問道:「你要不要上來!」
「這大概……因為我軍的光榮傳統不是這個吧!」夏明朗苦笑。
「我可以向您重複一百遍,但是那沒有用!將軍,他們是活的人,每一個戰士,他們自己會去想。他們是軍人,保護自己保護弱小,在不損傷國家利益的前提下追求正義,是每一個軍人的神聖使命。我想,您應該不會期望把這些東西,從他們身上完全剝去的。」
夏明朗嘆了口氣,伸手攬住方進的脖子:「你這孩子啊,就是心眼太實了!」
「行,差不多先這樣吧,回頭開個會再定,聽聽他們的意見。」夏明朗扔下鉛筆。
夏明朗的報告一早就送到了聶卓的案頭,不過,等日理萬機的聶老闆看到這一則已然是下午,瞬間天威震怒,衛星電話一小時撥了四個過來。堂堂中將之尊,如此奪命連環扣,驚得值班室小兵面如土色。然而,甭管它金牌十三道連下,夏明朗依舊氣定神閑,硬生生等到所有的檢測任務都完成了才班師回朝。
「對了,我問你個問題啊。我軍當年是不是真的特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什麼的?」夏明朗一本正經地瞪著眼睛。
方進吃完飯,冷不丁看到夏明朗腳邊那一疊紙,好奇地拿起來看。
柳三變還在值班室里等著,剛一個照面就著急問道:「怎麼樣?有線索嗎?我聽老李說……」
陸臻神情肅穆:「我們可以做到全殲來犯之敵,但我們沒辦法阻止第一槍。除非我們使用直升機勘察地型,可那樣的話,又得考慮反直升機導彈和RPG,所以還需要兩架武裝直升機護航。這家當就太豪華了,聶老闆可刷不了卡。」
「你這……」讓大家怎麼吃飯啊。陸臻無言。
「那當然,這一點連日本人都承認的。」陸臻莫名其妙。
「唉……」夏明朗想說,這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改變的事。
「我感覺他是來伏擊巡邏哨的。」
「是!」陸臻連忙起立回禮。
「他沒罵你吧!」夏明朗坐到桌邊,伸手順了順陸臻的亂髮,自從上次嘲笑他頭髮長了見識短,這小子就把自己那倆頭髮剪了個亂七八糟。
「將軍……」
「你報告寫完了?」陸臻疲憊地搓著臉:「我剛剛去找你,看你在忙。」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小時候是在美國呆了好幾年,我爸那時候在加州理工。」
夏明朗走到陸臻身後,把他攏進懷裡:「在忙著什麼?」
「真的?」陸臻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夏明朗,重複一遍,你們存在於此的意義。」聶卓的聲音里壓抑著火星。
「我知道,有空會哭的……」陸臻把鼻子揉得通紅,他拉過衛星照片:「我不相信今天還有來送死的,我們抓緊時間把地圖核對出來。」
「你是這麼想的。」陸臻陷入沉思。
「他還說回去幫我裝遊戲呢……」
「你應該明白,你們的任何一點舉動都在被人用放大鏡監視著!任何一點反常的行為都會被人利用。」
「我那時候跟鄰居家一個大哥關係特別好,他後來加入了遊騎兵。」
「那當然!我軍雖然現在是不怎麼樣了,早當年還是牛B過的。」陸臻詫異地:「你問這幹嘛?」
「結論是……沒有!地型太不利了。」
「嗯。」陸臻站在窗邊,眯起眼看向那個熾熱渾圓的球體:「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戰鬥力是個系統工程,你和我再厲害,在命運面前,也擋不住一顆子彈。」
陸臻忍不住微笑:「進來吧!」
「其實我能夠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們也要理解,事情不是一報還一報這麼簡單。」
「還不睡嗎?」夏明朗輕輕推開門,異常地懊惱。
「嗯,所以,你的結論呢?」夏明朗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如此脆弱的陸臻終究是他不忍目睹的。
夏明朗吻了吻陸臻的額角,聲音溫柔卻無奈,是這些年來,他面對無常變幻時唯一的心得。
從來都是如此,思考會讓陸臻進入另一個世界,全神貫注,毫無雜念,方才那令人心悸的脆弱如雲煙般消散。夏明朗在陸臻身邊坐下,有些原諒了自己的疏忽大意。他的小孩兒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事事安慰提點,不再需要他抱在懷裡……才能平靜。
聶卓嘆了口氣:「我能理解。」
「你到底要幹嘛啊?」陸臻疑惑更重。
接下來的流程是他們都做得很熟了,討論,訂方案,從各個方面找漏洞,再討論,再訂方案……晨光透過窗帘的縫隙在地圖上劃下一道金線,陸臻索性把窗帘都拉開,霞光落滿一室。
這是喀蘇尼亞最涼快的時刻,晨風中帶著難得的清冽氣,夏明朗發現他是如此厭惡這個炎熱的國度,他開始懷念清新的水與涼爽的風,還有看不到硝煙的天空。
……
夏明朗一腳踹開門:「我靠,那老頭兒火氣還挺大。」
「沒有!」夏明朗無奈苦笑。
「當時情況如此,我沒得選擇。昨天下午駐地遭遇狙擊攻擊,有一名隊員犧牲;我們外出巡查,無意中撞見暴行,當時隊員們的情緒非常激動,我無法拒絕他們的正義請求。」夏明朗的聲音低沉而和緩,開玩笑,從他下命令時就知道得有這一出,早就在腦子裡盤算了無數遍。
「對。他現在阿富汗。我們還有聯絡,會聊一些打仗的事,當然他一直以為我現在是個工程師。」陸臻微微笑了笑:「他告訴我,他們現在如果要出門,從營部到連部,五公里的路程,需要出動六輛全地型裝甲車。一輛排雷車,一輛電子干擾車,兩輛運兵車,兩輛火力支援車。我當時覺得,哇靠,用不用這麼誇張。結果,他跟我說,你不懂,戰爭是過量的防護。」
陸臻沒等看到夏明朗的花招,倒是在晚飯時分看到了外交部對此次中國油田遇襲事件官方發言。陸臻聽著聽著就知道糟了,果然,方進首先爬到桌子上開罵:「媽的,怎麼回事?有個屁誤會啊!!擺明了就是來殺人放火的好吧!要不是作戰服穿出去沒銜兒,我保證一個被秒的就是隊長,有個屁誤會!」
「我明白!」陸臻強忍住眼底的濕意。
「沒。他說這幾天就把阿泰接回去,送他回家。」
「不,我決定放棄那裡,就這麼點人不夠守那麼大的地方。」夏明朗按住他:「我去跟上面溝通,要麼增兵,要麼就算了,反正我們在這兒獃著就是個存在,實際控制多大一塊地兒都成,這不重要。」
「你能明白最好。我們也在和那些革命軍接觸,但前景都還不明朗,他們的力量太分散。行,這兩天……我看看,」聶卓翻著戰報:「剛好,努科比的機場還在政府軍手裡,把阿泰這孩子運回來吧,我找人送他回家。」
陳默敲了敲碗沿示意他下來,方進一瞪眼,脖子梗得更直:「幹嘛?我說錯了嗎?那幫子軟蛋什麼意思?什麼恐怖襲擊啊,什麼個人違法行為?明明就是有組織有目的,就奔著我們來的!幹嘛?!現在放這個話出來什麼意思?這仇不報了是吧?這事兒難道要就這麼了了嗎?」
「我聽說,犧牲的那位戰士,是你直系下屬?」
「是的,我明白,但是……戰士們是單純的,他們沒法兒站在您的高度思考。如果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命令他們袖手旁觀,那麼,他們會疑惑,會懷疑我們存在於此的意義。」
「就這樣吧,我估摸著這機場他們也守不久。」聶卓站起身,拿過桌上的軍帽端正戴好:「替我,向這位英勇獻身的戰士,帶去一個老兵的敬意。」
所以,別跟我講什麼國家大義,也別跟我說什麼是非成敗,別……我都不想聽。是的,我知道自己有多荒唐,卻仍然固執地堅持著不肯改變,只因為太不甘心。
「哭出來會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