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盜》第一卷 北伐

第二十七章 得勝口

第一卷 北伐

第二十七章 得勝口

「大人,你看!」
宋軍早已集結了起來,這些都是年輕的漢子,就算是楊延彬,這些天來沒日沒夜的奔走,戰鬥,整個臉也瘦了一圈下來,臉上的輪廓就像是刀砍斧劈的一般,眼圈黑黑的,眼睛里卻是紅紅的布滿了血絲。
蜂擁而上的遼軍越來越多,箭矢,石塊都無法再抵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耶律斜軫並沒有敗,他兩次用伏兵襲擊宋軍,斬敵無數,但是沒想到這次被宋軍將計就計,拼著犧牲先鋒軍,也要趁機偷襲得勝口。這計策著實狠毒。
「喀嚓……」一道凄厲的閃電劈過。
楊延彬將門出身,這些事情早就已經布置下去了。他一看謝慕華這疲累的樣子,急忙勸說:「監軍大人,勞累了一天,你還是先歇著吧!」
「歇?」謝慕華聽見這個字就生氣,從穿越以來,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代州,就吃了兩頓好飯就馬不停蹄的飛奔定州,跟著就是沙河戰役,好容易打完了,又被趙光義這一道命令折騰得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在青沙河打了一仗,又奇襲七十里拿下得勝口,屁股還沒坐熱,就滿山走了一圈。
楊延彬少年心性,本就心高氣傲,但是在楊家,他是最小的兒子,領軍打仗就從來沒份。這次奇襲得勝口才算是他第一次親自領軍打下的功績,自己打下的關隘,當然格外緊張,這功勞,別人不說,他也要給守住。
「呱!」
「吩咐將士們把弓箭都給收好,快下雨了……」謝慕華有氣無力的下著命令。這一下午,他都帶著楊延彬等人一起在山上各處視察地形。老實說,這地形看來看去,謝慕華也沒看出什麼頭緒,但是身為監軍,如果自己躲在營帳里睡覺,叫部下們滿山跑,這也說不過去。這走了一下午山路,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又酸又疼。
山風掠過樹林,帶起沙沙的響聲,被風吹動的樹木微微搖晃,在已經非常昏暗的世界里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魔靈。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並肩坐在山上,謝慕華悠悠的吞雲吐霧,好像當年看過一部電視劇也是這樣,兩個戰士一人一支煙,守在貓耳洞里,而離他們不遠就是越軍的陣地……
天空中散游的碎雲慢慢地匯攏在一起,拼湊成一幅巨大的幕布,把蒼穹遮掩的密不透縫。烏黑的雲層越積越厚,天色越來越暗,一場暴雨似乎就要降臨。雖然只是黃昏時分,卻已是猶如黑夜,若不是那幾道劃破天際的閃電還能帶來幾分明亮的話,這樣的天氣足可以讓人透不過氣來。
其實謝慕華的心裏也是叫苦連天,這場暴雨的確給他們帶來了暫時的安全,但是也同樣阻延了援軍前進的步伐,斜軫部下都是騎兵,七十里地對於他們當然不在話下,但是宋軍就很難把成建制的騎兵派來得勝口,兩條腿趕路,暴雨之後又是滿地泥濘,想快也快不起來啊!
謝慕華擺了擺手,拉著楊延彬坐了下來:「七郎,這行軍打仗,我實在是不行。這場雨之後,契丹人必然要捨命奪回得勝口,我們只有這一千五百多將士,能不能守得住,還得看你啊!」
一隻烏鴉展開雙翼,繞著樹梢邊劃了個完美的弧線,停落在一個斷裂的樹樁上,這斷口還很新,倒下的大樹就在樹樁的旁邊。參差不齊的豁口像是在哀訴這棵百年古樹的命運,烏鴉收起了翅膀,呱呱叫了兩聲,黑溜溜的眼珠左右閃動,似乎確定了周圍再沒有人來打擾它的早餐。
楊延彬嘆了口氣,吩咐左右的士卒將地上的屍體就地掩埋,提起花槍跟在謝慕華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這天時地利人和,宋軍所佔的並不多,耶律斜軫在得勝口駐紮已久,地形要比他們熟的多,這場暴雨之後,想必耶律斜軫就要瘋狂進攻了吧!
丟了得勝口,就算把兩萬宋軍殺得乾乾淨淨也得不償失。耶律斜軫暗地裡也有些後悔,要是自己一開始就死守得勝口,拒不出戰,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平原對戰,耶律斜軫自信大遼勇士不會輸給任何人。
已經是午夜了,雨終於下了起來。
烏鴉迅捷無比的伸出尖銳的喙,從樹樁旁叼起一個白色的圓球,狼吞虎咽的吃下了肚,它的身側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而它吃下的,正是那屍首的眼球。那張慘白而滄桑的臉上,只剩下一顆瞪得渾圓的眼珠驚懼的望向天空。
楊延彬披掛整齊,提著花槍把謝慕華叫了起來。謝慕華用力揉了揉眼睛,雨後的早晨格外清爽,林間小鳥鳴叫,一片昇平的景象。謝慕華喃喃道:「殺來了?哪呢?」
說著,楊延彬就要把煙頭往地上扔。
楊延彬從岩石后一躍而起,花槍一抖,頭也不回的殺入敵群,頓時喊殺震天,刀光血影,謝慕華忍不住抓緊了手中的鋼刀,他的心,卻又提到了嗓子眼……
到底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算計了他。這個據說是來自大秦的書生,用計真夠毒辣,用數千將士的性命換來了得勝口。算計的也太准,就好像猜准了耶律斜軫必然要把得勝口守軍調出來似的。
謝慕華抬起頭看了看頭頂上陰鬱的天空,厚重的烏雲緩緩的翻騰著,這夏日的暴雨是說來就來,低沉的雷聲和不時間劃過的閃電更是讓人心裏壓抑無比。
「監軍大人請放心,七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契丹人奪去得勝口!」楊延彬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整個人挺得就像一桿標槍。
要是謝慕華知道趙光義只派了兩次被耶律斜軫打敗的先鋒軍和曹翰的三千人馬的話,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大人,遼軍開始進攻了!」
謝慕華貪婪的把兩支煙都抽到煙屁股,恨不得把過濾嘴都抽下去,這才丟了煙頭,望著那傾盆雨幕——雨停,天亮,血戰……
楊延彬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嗓子也嘶啞了:「大人,這什麼玩意啊,嗆死人了……」
謝慕華……耶律斜軫的眼睛眯了起來,這一路上他廣派探馬,搜集情報,宋軍奇襲得勝口的經過瞭然于胸。
別人穿越了就是抱美女吃大餐掌重權,要不然就找個偏僻山區開墾鑽研科技招兵買馬,為什麼我謝慕華的命就這麼苦?來了就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和遼國人拚命?
順著楊延彬花槍所指的方向,謝慕華抬眼望去,果然,山下的遼軍已經排好了隊伍,沿著濕滑的山路開始前進。
喀嚓一聲,又是一道閃電劈過,天地之間瞬間亮的就像白晝一般,襯映著楊延彬俊秀的面龐。
謝慕華嘿嘿一笑,又把他拉坐了下來。從襯裡的口袋裡摸出那包所剩無幾的香煙,遞給楊延彬一根,自己叼了一根,隨手給兩人都點上,然後把空空如也的煙盒揉成一團扔得遠遠的,心裏忽然轉過一個念頭,若是千年後,有人來到天壽山得勝口,發現了一個有千年歷史的煙盒……那……,謝慕華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或許埃及金字塔里的電視機就是這麼來的吧?
「七郎,你看!」謝慕華指著地上的屍體:「這幾個應該是你派出去的斥候,他們死在這兒,很有可能是和契丹人的探子遭遇。這麼說來,耶律斜軫的動作夠快的,七十里地,黃昏就已經趕到了!」
耶律斜軫按住馬頭,一隊隊皮室軍徒步沿著還有些濕滑的山路向得勝口進發,他探得明白,山上的宋軍不多,這連日激戰想必也已經到了極限,耶律斜軫手下的大遼精銳,曾經踏平整個西南,廣袤的土地在他們的鐵蹄下顫抖,他們的馬刀曾經砍下無數勇將的腦袋,他們的利箭刺穿無數敵人的胸膛……
領頭的遼軍隊長彎弓搭箭,瞄著山上露出身影的宋軍,嗖的就是一箭。箭稍稍歪了一些,並未命中。山上的宋軍頓時還射起來,嗖嗖連聲,羽箭在得勝口上下飛來飛去,宋軍佔了地利,居高臨下射的較遠,遼軍弓箭手臂力要強,雖然以下攻上,倒也吃虧不算很大,他們掩護著大隊遼軍高舉盾牌,擋在頭上,抓緊了鋼刀,猛撲上來……
謝慕華深吸了一口氣,腰桿挺得筆直,眼神里充滿了自信。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弟兄們!」謝慕華的嗓音又干又澀:「我知道你們很累,但是得勝口事關我大宋北伐成敗,守在這裏,遼國援軍就無法越雷池一步,守在這裏,後方的將士就能全力以赴攻打幽州。只要我們堅守住,大宋的援軍很快就到。幽燕之地已經被契丹人佔了五十年,三千里錦繡河山的安危今日就在你我的手中,我謝慕華,雖然是大秦歸來,但也是華夏子孫,今日我等並肩作戰,誓與得勝口共存亡!」
三千,足矣!
「哎……別扔,真不知道享受!」謝慕華嘟囔著把那半截煙也奪了過來,這世上只有最後兩支香煙了,真是有錢都買不到,任憑你是大宋皇帝還是大遼國主,想抽煙?沒門!
謝慕華吩咐道:「七郎,這場雨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就算耶律斜軫已經趕到得勝口,但是馬上就要入夜,又是暴雨降至,這時候開戰無論是對敵還是對己都要承擔極大的風險,耶律斜軫不打沒把握的仗,至少今夜我們是安全的!」
「哼,我倒要看看這個謝慕華到底是什麼人?」耶律斜軫對自己還是極有信心,這一路來,他把部隊分開,自己領三千皮室軍直撲得勝口,務必要把得勝口奪回。其他一萬多騎兵全部交給南院樞密副使耶律抹只,在青沙河至得勝口一線,層層阻擊宋朝援軍。
每一名戰士都努力站得筆直,他們太需要休息了。謝慕華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已經破了皮,那不是因為缺水,而是因為上火。這支軍隊和他一樣,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從太原到幽州,連番血戰,趙光義還沒有給他們犒賞,如果這不是在五代末年的戰火中鍛鍊出來的精銳的話,很難想象,單憑意志,他們就能堅持到現在……
耶律斜軫鐵青著臉,他本意是要一到了得勝口就立刻揮軍進攻,但是這個打算被耶律重恆死死勸阻:「大王,天色已晚,夜戰風險極大。看這天色,今夜還有暴雨,冒雨進攻,實在太過於兇險。料想宋軍在得勝口也沒多少人,過了這場雨,再做打算吧!」
咳……咳……
想到這兒,耶律斜軫又苦笑一聲,說起來輕鬆,做起來難啊,要是他不領軍在幽州城外頂著,又怎麼能鎮得住幽州城裡的軍民?又如何給據城苦戰的韓德讓、耶律學古信心?
千余將士沉聲應和:「誓與得勝口共存亡!」
楊延彬大聲發令,一隊隊士卒守住得勝口險要之處,這些沒有犒賞,疲勞無比的戰士們臉上充滿了決絕。
楊延彬仔細檢查著地上的屍體,站起來點了點頭:「監軍大人,得勝口一直在遼軍的手中,我們對這裏地形並不熟悉。雖然說得勝口地勢險要,卻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小路可以上山……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