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盜》第一卷 北伐

第四十四章 許王遇難

第一卷 北伐

第四十四章 許王遇難

許王就是趙元僖,是趙光義的次子。這人很少說話,年紀小小做事情就極有分寸,深得趙光義的喜愛。這次趙光義出征,把趙德崇待在身邊,把趙元僖留在東京。一來是因為趙元僖年紀還小,又不像趙德崇騎射過人,怕亂軍中傷了這個孩子。二來,金明池是大宋在開封西郊建的大型皇家園林,趙光義剛剛即位,便借口要訓練水軍,在此地修建金明池。實則是為了建一座奢華園林。這金明池趙光義極為看重,特意留下趙元僖在此監督工程。
金明池規模宏大,「周圍約九里三十步」;風景優美,「臨水近牆皆垂楊」,各種設施也很完備,極具皇家園林的氣派。雖然還未完工,但是建設已經將近四年,頗具規模。大宋富庶,更是將這兒修建的富麗堂皇。
盧多遜心急,推開眾人,卻見趙元僖渾身濕淋淋的躺著地上,臉色蒼白,身體浮腫,雙眼突出,眼看是死不瞑目。盧多遜心中一凜,那一旁的太監等人都是戰戰兢兢,面無人色,顯然是早已知道趙元僖死了,卻不敢多言。
軍情說幽州戰事不利,宋軍暫時撤退到涿州。寥寥幾句,不清不楚。上邊還有曹彬潘美等重臣的印鑒。可盧多遜沉淫官場多年,政治嗅覺極其敏銳。幽州一敗,宋軍必然無力反擊,最多也就是固守涿州至金台屯一線和遼軍對峙,不日大軍必將返回東京。這一回來,以趙光義的脾氣,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自古伴君如伴虎,盧多遜苦笑一聲,這幾日趕緊打點一切,迎回大軍好了。千萬莫要出了什麼紕漏。
田錫是趙光義去年才錄取的進士,算得上是趙光義的自己人。可自己人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趙光義百般辯解,堅稱自己是為了訓練水軍。用兵不用民,也算不上是擾民。為了掩人耳目,也果真在金明池修了些軍事設施。
趙普雙目含淚,顫聲叫道:「許王,老臣來遲了,讓這些亂臣賊子害了你啊!」
這群士兵沖了過來,兩三個服侍一個,將盧多遜等人推翻在地,冰冷的鋼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一時間水心殿里殺氣騰騰,那些太監宮女個個噤若寒蟬,跟著盧多遜來的多是文官,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制服。他們都是子曰詩云的人,哪裡見過這等場面,膽子稍微小點的,一口氣上不來,竟然暈了過去。
但是大權在握,生殺予奪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種感覺比吸毒還讓人上癮。雖然謝慕華才是個三品翰林學士,雖然謝慕華才開始嘗到權力的滋味,可眼前眾人就是他最好的榜樣,趙普隱忍了七年,渡過了七年苦苦掙扎的歲月,終於熬到了今天。而今日還是當朝宰相,叱吒風雲的盧多遜,一會兒就要變成一具屍體了……權力,從古到今都是只能上不能下,一旦從權力的高峰跌落下來,只會死得比任何人都慘!
今日幽燕前線終於有了消息,可不是飛鴿傳書回來,而是幾名軍士用八百里加急送回東京。這份軍情擺放在盧多遜的面前,這位以詩詞著稱的宰相看的眉頭深鎖,眉心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謝慕華躲在暗處看著遠遠而來的眾人,心中感慨萬千。薛居正,沈倫都是宰相之才,那是不必說了。李穆就是盧多遜親自推薦給趙匡胤,派去給南唐李後主下戰書的人,雖然勸降南唐不成,但是此人膽色才華都算出眾。
此時水心五殿只修成一殿而已,盧多遜接到報告,趙元僖就是在泛舟去水心殿的時候不慎落水。被人搶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昏迷不醒,現在生死未卜。
謝慕華朗聲道:「下官見過樞密使大人!」
……
哪知道謝慕華接下來的言語更是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謝慕華猛然驚覺,自己來到這宋代不過短短數十日,可心腸不經意間已經硬了許多倍。眼前眾人的生殺大權就在他的手中,可他卻一點憐憫之意也沒有。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吧!難怪許多名臣最終為了權力爭得你死我活,就連後來大名鼎鼎的寇準為了自己的權勢,也造出天書一案,成為一生的污點。
盧多遜正想得出神,忽然殿前司的一個軍官急沖沖的朝議事廳跑了過來,邊跑還一邊大聲喊道:「盧相公,大事不好了!」
盧多遜心裏一哆嗦,急忙招呼廳里諸臣:「快隨我去金明池……」
不一會兒,四人在家僕的引領下走進了李崇矩的書房。李崇矩仔細一看為首一人,面貌削瘦,長須飄然,雖然穿著一身家僕服飾,也掩飾不了他叱吒風雲的氣度。此人不是趙普又是何人?
李崇矩心中一酸,這七年來,為了避嫌,趙普和他再不敢以親家相稱,如今兒女都已經心灰意冷。趙普偏偏又提親家二字,莫非……
李崇矩吃了一驚,卻不動聲音,吩咐下人出去外邊守著,無論何人一律擋駕。
今日議事,樞密使李崇矩、少保趙普等都未出席,在座眾人只有薛居正、沈倫等少數幾位大臣。盧多遜心中冷笑,既然趙普不來,那正好,這份軍情就暫且壓下來,到時候大軍班師回朝,趙光義找人開刀的時候,順便彈劾趙普一個失職的罪名。這些年來盧多遜一直想找機會徹底打垮趙普,可趙普此人韌性十足,幾起幾落,又藉著金匱之盟的勢頭爬了上來,竟是讓盧多遜一直無法置其與死地。
盧多遜心急如焚,帶著李穆、薛居正、沈倫等人火速上了一條小舟,飛快向水心殿劃去。
盧多遜在台上風光了七年,李崇矩和趙普就過了無比黑暗的七年。即使現在的趙普已經太子少保,也不過是有官無權而已。盧多遜風頭正勁,趙普和李崇矩翻身的日子遙遙無期,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可是要李崇矩帶著這口怨氣死去,他怎麼也不甘心。
盧多遜猛然抬起頭,謝慕華後來說了什麼,他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雙眼死死的盯著謝慕華手中的長劍,那正是趙光義隨身佩戴的寶劍。先皇?難道趙光義竟然沒于幽燕之戰?那現在的皇帝是……
一聲暴喝從殿後傳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沖了出來,手中提著明晃晃的鋼刀,將殿中眾人全都圍在中心。從殿後走出兩人,為首一人橫眉冷目,神色凜然,滿臉悲憤之情,卻是當朝太子少保趙普,身後另一人相貌平平,腦袋上一頭罕見的短髮,隱約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卻說不上來!
李崇矩心中一凜,這女子在閨中,別說生辰八字,就算是名字也不會隨便告訴他人。況且他這個女兒,自從被迫與趙承宗分離之後,一直深居簡出。要說知道他女兒生日的人,除了趙普一家,還有何人?李崇矩隱約覺得必然有事發生,急忙吩咐道:「請來人至書房相見!」
謝慕華平靜了一下思緒,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憑著千多年的見識,走到底吧!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的手上還染著一位大宋皇帝的血呢!
趙普拉著李崇矩的手說道:「親家……」
趙普指著身後一人道:「這位是翰林學士謝慕華,奉皇命從幽州返回東京。」
一個僕人走到書房,低聲稟告。
七年前李崇矩本來和趙普是兒女親家,趙普的長子趙承宗成了李崇矩的女婿。但是被盧多遜告發大臣勾結,犯了太祖皇帝的忌諱。趙匡胤親自下令,強迫這對新人分離。趙承宗大受打擊,立誓不再娶妻。趙普的兩個女兒也因此不願嫁人,寧可遁入空門。趙普只有兩兒兩女,每每念及此處,再看看自己那個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的女兒,李崇矩心裏就說不出的窩火。
盧多遜等人急忙沖了過去,高喊道:「許王,許王可無恙……?」
什麼?盧多遜手一動,手中抓著的軍情密報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
最後就是盧多遜。謝慕華來自後世,自然知道盧多遜的下場,三年後,廷美謀逆一案。盧多遜被牽連下獄,趙普抓住機會窮追猛打,這位老人被迫承認莫須有的罪名,還被發配到海南。就連女兒都被當地惡霸強佔了去。堂堂一代宰相,淪落到如斯境地,還不如今日就死在金明池好了。
那僕人抬起頭來看了看李崇矩,又迅速低下頭去,低聲道:「說是知道大小姐生日將近,送些禮物來賀壽!」
在這兒修建金明池的並不是民工,而是三萬五千名士兵。官員田錫因此質疑趙光義打造園林、追求享受是真,練習水軍為假,他還批評金明池耗費人力、財力過大,甚至超過周天子靈池、漢長安昆明池的規模。
李崇矩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幾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謝慕華快步上前,舉起腰間寶劍:「我有先皇御賜寶劍在此,盧多遜……」
「老爺,靠山王府夫人派人送了禮物來。」
結束了忙碌的一天,李崇矩難得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自己的府邸。開封府里暴雨剛停,天色未晚,天邊還遙掛著一道美麗的彩虹。可李崇矩怎麼也沒心情去看那道彩虹,今日留守諸臣議事,盧多遜說得是信心滿滿,但是北伐大軍幾天沒了消息,李崇矩的心裏也是沒有把握,李崇矩畢竟是樞密使,對於行軍打仗也算是略懂一二。可是以大宋現在的軍力,接連和頑強的北漢、悍勇的契丹較量,連續攻打太原、幽州這兩座相隔千里的雄城,李崇矩也覺得有些勉為其難了。
水心殿里,十余位太監,侍女……圍在一起。
李崇矩一愣神,這不年不節的,送什麼禮物?何況現在天色已晚,哪有堂堂王府半夜裡給人送禮物來的?
「趙普,你……」盧多遜知道不好,趙普連趙元僖都敢殺,又哪裡在乎多殺他們這一干大臣,偏偏盧多遜心急,帶著東京留守大臣自投羅網,為了快點到水心殿,隨行士卒都留在對岸,就他們一群人上了小舟。若是留在東京,十萬大軍在此,給趙普天做個膽,他也不敢亂來。
回到家中,用過晚膳,李崇矩隨手抓起本書翻看著,心中依舊煩亂無比。今日他和趙普都被盧多遜排擠,說起來盧多遜雖然是個宰相,可心胸一點也不寬廣,不但阻塞百官進言之路,還一力排擠與趙普有關的人,趙普的舅舅杜審肇被罷官還鄉。趙普的妹夫侯仁寶,被貶到邕州做個小小知州,年過花甲的人了,想回家養老都不成。
要是趙元僖出了什麼事,盧多遜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衛兵急忙攔住那個軍官。那軍官拚命呼喊:「盧相公,大事不好了,許王今日前去視察金明池工程,不慎失足落水。現在生死未卜……」
李崇矩問道:「可有拜帖?」
「盧多遜,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謀害許王,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