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城破

耶律抹只點了點頭，召喚本部軍馬前去幽州東門……

謝慕華淡淡的笑了笑，其實謝慕華的心中跟他們一樣十分激動，以幽州為中心，拿下幽州之後，幽燕十六州就必將回到大宋手中，恢復了北方防線。以後，就不是契丹人想南下就南下的了，而是宋軍想什麼時候北上就什麼時候北上了……

而在這兩個陣地的側後方，就是潘美親自指揮的侍衛馬軍司，數以萬計的騎兵黑壓壓的聳立在燕趙大地上，飄揚的旗幟就像是翻騰的海浪，如同叢林般的兵刃，在戰馬從中閃爍。毫無疑問，這是大宋開國以來，和契丹最大規模的較量。而這一次較量的結果，則會直接關係到未來整個北方的走勢。

「城破了！」宋軍一片歡呼之聲，就算是趙光義當年的御駕親征，也沒有將幽州城打破。別說只差一點點，就是那麼一點點，就已經決定了雙方的勝負。幽州（遼國南京）全城周長三十六里，城厚五米，城高十米，屬遼國五京中最大、最堅固的城池。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強大城池保護，宋軍才一直不能夠在幽州地區取得大規模戰果。

韓德讓激勵著部下的雄心壯志，他手中拿出蕭月影賜給他的長劍，早已換了一身戎裝的韓德讓，看起來格外英武不凡。四十來歲的年紀，並沒有讓韓德讓的身材走形，他挺拔的身軀、威武的容顏，在部下看來，就像是一劑強心針……

忽然間，彷彿地動山搖一般，震耳欲聾的響聲，從南面瘋狂的傳了出來，伴隨著城外數萬宋軍的歡呼聲，塵煙滾滾，無數灰塵衝天而起，把原本晴朗的天空，變成了灰濛濛的一片，到處是令人窒息的灰塵，到處是讓人睜不開眼睛的迷濛，韓德讓心中默默的嘆息道——這城，始終是破了。

「幽州城可以破，但是我們不能投降，每一條街道，每一處房屋，每一口水井，我們都要和宋軍爭奪。他們敢進入幽州，我們就要和他們展開巷戰。要把整個幽州變成一個大泥潭，讓謝慕華一腳踩進來就無法出去。宋軍人再多，也無法在幽州城內全面展開。我們有武器，有糧食，有熟悉的大街小巷……我們就在這裏戰鬥……」

謝慕華扭過頭來看著遠處的幽州城，大喝道：「給我加把勁，把南城給我徹底砸爛。」

「再放兩千匹。」耶律斜軫一點感情色彩都不帶的說道。在他的眼中看來，現在放多少戰馬無所謂，而是要衝垮宋軍的陣地才是最重要的。

一群半文盲的兵痞子眼前一亮，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出口成章啊。不過，幽州城既然已經破了，拿下還有什麼難度呢？謝慕華接著說道：「天黑之前，我要整個幽州城都落入宋軍掌握，要每一條街道都站上我們的哨兵，能做到嗎？」

負責投石機的軍官登高看了看，走下來稟告道：「相公，南城已經不可能再堅持多久了，在正面這四里多的城牆上邊，已經出現了大量裂縫，很多地方開始土崩瓦解。末將估算，最多最多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南城就要崩潰。」

數以千計的戰馬極為悲壯的沖向宋軍的陣地，失去了騎士操控的戰馬，只是盲目的朝前衝去。它們無法避開壕溝，筆直的撞進布滿倒樁的陷坑之中，用自己的血肉，填滿了那一道道溝壑。

只可惜，這些投石機的轉移並不方便，這些石彈的採集也的確不容易，同樣的戰法，在距離宋軍後勤基地比較近的幽州可以採用，但是想要攻上中京、上京，那可就難得很了。謝慕華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自己實在是太貪心了，難道說，攻下幽州還不夠嗎？

韓德讓已經接受了南城必將陷落的事實，城內的守軍分成兩撥，一撥在東門處集結，約有一萬餘人，是城內守軍的精幹。韓德讓準備讓這支部隊，一旦城破，就立刻從東門殺出，爭取能夠和耶律斜軫匯合在一起。而剩下的官軍，韓德讓已經把他們化整為零，遍布在整個幽州的大街小巷。

那名軍官悚然領命，轉身策馬飛馳而去。

「城破了！」耶律抹只驚呼一聲，契丹官軍瞬間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目光投向耶律斜軫。

「啟秉相公，遼國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率軍來援，前鋒已經抵達得勝口，正在和潘將軍所部激戰。」一名軍官風機火燎的跑到謝慕華的面前，大聲叫道。

想想永樂大帝朱棣的北伐，以北平為根據地，殺得蒙古人聞風喪膽，幽燕之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這一次不同了，城牆破了，整整四里的口子，契丹人無論如何都補不上，而已經崩潰的城牆，坍塌下來，就像是一座小山。攀登一座小山，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已，比起要面對高大堅固的城牆，面對上邊無數守軍和守城的利器，如今，想要進入幽州，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幽州南城還可以堅持多久？」謝慕華眺望著南城，經過持續不斷的轟擊，石彈已經用去了一大半，整個幽州南城一片塵煙密布，看不清楚那裡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契丹人繼續將戰馬不斷的放出來，他們如今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能夠把宋軍的陣勢沖亂。從天空俯瞰的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幽州以南，宋軍的陣地是一個不等邊的三角形，側翼面對著耶律斜軫的方向，是李繼隆的步軍大陣，而厚重的步軍大陣之後，對著南城的方向，就是謝慕華親自指揮的投石機陣地，數以百計的投石機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大地上，每一架投石機都像是巨大的巨型蜘蛛一樣匍匐在地上，上邊無數繩索被官兵拉在手中，巨大的石塊被不斷的搬運到皮兜上，準備隨時發射出去。

數百門投石機，一起轟擊的效果，趙光義在幾年前就已經證實給大家看了。可惜，那次是因為石彈太少，不然的話，幽州早就已經崩潰了。如今，就要用這樣的雷霆萬鈞之勢，將幽州徹底打垮。

南城不斷傳來轟轟隆隆的聲音，城內的每一個契丹官兵都似乎屏住了呼吸，在等待著城破那一刻的到來。

有不少幽州守軍，趁著宋軍的投石機停止了進攻，爬上殘破的城牆，用手中的弓弩，零星的射出弓箭，想要阻擋宋軍前進的步伐，只是，他們那可憐的箭矢怎麼可能擋得住宋軍的進攻。

看著歡呼雀躍的宋軍戰士，謝慕華倒提馬鞭，輕輕朝前一指，從他的身後，無數宋軍官兵潮水一般的涌了出去，一隊隊，快速朝幽州挺進，就像鋪天蓋地的洪水淹沒了幽州城外的大地。

契丹官兵繼續執行著耶律斜軫的命令，他們含著眼淚把那些跟隨他們從草原直到這裏的戰馬，無情的放出去，看著它們用生命和血肉去填平宋軍的戰壕……

不過，激動歸激動，身為大宋的最高統帥，謝慕華還是要保持顏面上的冷靜：「諸位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幽州城只是破了，還沒有徹底落入我們手中。還要再接再厲，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一炷香？謝慕華輕鬆了笑了笑，這種打仗的方法，跟後來美國打伊拉克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就是拿武器欺負你，飛機你不夠多，導彈你不夠多，連續來個地毯式轟炸之後，等到陸軍開進去，伊拉克人已經舉著武器投降了。現在打契丹人也是這樣，去搬著雲梯，推著衝車去和契丹人攻城？每天反反覆復的爬城牆，用士卒的血肉去填平護城河？算了吧。欺負的就是你們沒有遠程攻擊武器。

謝慕華立刻發布命令：「馬上告訴潘惟吉，叫他不惜一切代價死守，至少要守住一天一夜。之後，就算他帶著兵馬跑回來，也是功勞沒有罪過。另外，傳我的將令給李繼宣。要這個打虎將軍馬上帶領八千人馬前去得勝口增援。記住，到了得勝口，我要的時間是一天一夜，做不到的話，叫他們兩個提頭來見。」

這個時候，只有他們的戰神——耶律斜軫才能夠給他們信心，指點他們能夠去做的一切。耶律斜軫咬緊了牙關，死死的盯著那已經在遼國人手中許多年從沒有被漢人攻陷的幽州，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耶律抹只，帶五千人馬朝東門方向接近。城一破，宋軍馬上就會進城。韓德讓一定會組織兵馬巷戰，也肯定會留出一部分兵馬給我們聯合作戰。你去東門，無論出來多少人，全部編入你的麾下，然後調頭殺入李繼隆的側翼。能殺到哪裡就是哪裡，哪怕戰到最後一人，也在所不惜。」

「能！」不知道是多少人在齊聲高呼！

「相公，幽州城已經破了，攻下幽州之後，揮軍北上，跟蕭燕燕在上京決戰……」看到已經落入契丹人手中這麼多年的幽州城已經被打破，謝慕華身邊的部將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