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只是朱顏改
第二節
門被推開了，唐韻之沒有回頭，她淡淡開口：「輕揚，其實我一點都不恨她搶走楊晟。不，也不能說搶，因為楊晟喜歡的本來就是她。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樣對朱帥的父母。」
「哦，是嗎。」唐韻之倒是沒覺得意外。
「什麼？你說什麼？」孫輕揚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媽媽的入室弟子是楊晟的表妹？」
唐韻之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陽台上深深吸氣。外面的蟬鳴聲依舊很大，可是入耳後卻不像之前那麼聒噪了。現在她反倒希望它們再叫得大聲一點，好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要給她想其他事情的機會。
「桑希雅？」蕭凝的態度來了個大轉變，渾身帶刺，「我討厭你那個妹妹，很討厭很討厭！還是算了吧。你陪你女朋友的時候我去找我姐姐玩，我和她兩年沒見了。」
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孫輕揚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換話題：「你不是說想在國外多待幾天散散心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跑回來了？」
「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我敢保證，現在就算用鐵鏈把我和楊晟綁在一起，我們都不會出什麼事。」
「小區送水處的名片，我忘記放哪了。」
朱帥沒想到孫輕揚會發那麼大的火，無論他怎麼道歉孫輕揚就是不理他。那次孫輕揚是真生氣了，憋著一個星期都沒和朱帥說話。還是唐韻之出面說了很多好話，好不容易才把孫大小姐的怒氣給打消。
「隨便你，不過我可告訴你，沒工資的。」
被孫輕揚和唐韻之這麼左右開弓，朱帥自認理虧。要是被他爸媽知道他和趙祈顏還有來往，非把他趕出門不可。的確，趙祈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女孩了，現在的她就像老鷹一樣，一旦瞄準獵物就不會輕易鬆口。
楊晟勉強一笑：「回家再
「算是吧，不過比實習稍微高那麼一點點檔次。我叔叔回國后要和Flying合作辦一個攝影展，區區不才我混了個挂名的總監助理噹噹。真解氣，我唐韻之還沒這麼風光過呢，想當年學校辦校報，我還被楊晟使喚得死去活來，真是慘不忍睹……」唐韻之忽然停住，訕訕地笑，「呵呵，說好不提他的，我們出去吧，不然朱帥又該說我們歧視男同胞了。」
朱帥點頭：「如果他不算才俊，那天下就沒有才俊了。真是又『才』又『俊』啊。」
趙祈顏和楊晟在一起后，他們四個人算是徹底鬧翻了，她想不出趙祈顏還有什麼理由找朱帥。
說起唐韻之，蕭凝臉色緩和了不少，她點點頭：「是啊，韻之姐姐是我老師的女兒，你別看她兇巴巴的，其實她對我很好。」
電視里正在播歐洛集團收購華昌集團的新聞。屏幕上，歐洛集團的太子爺，華昌新任總裁葉宙正面對媒體侃侃而談，從容不迫。他看上去還很年輕，卻有一種獨特的魄力，彷彿天生生就一股王者之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朱帥被訓得啞口無言。
唐韻之點頭。
「就因為這事我爸媽昨晚在我耳根子旁念叨了一晚上，說什麼我不該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他們好不容易才托關係幫我弄到這個實習名額。還有那個孫子凡，沒事就會煽風點火。我真想一走了之，從此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她是賤人啊，賤人做的事當然很賤，當然和常人不同，你還想這些做什麼。」
朱帥坦白：「也沒什麼，就是敘敘舊。畢竟也是老相識，是吧。」
孫輕揚立馬把照片撕成粉碎，「沒什麼好看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孫輕揚看見她亂翻一氣，問她：「你找什麼？」
她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青年才俊存在啊。」孫輕揚夢囈般吐出一句話。
隨著她的手從抽屜抽出的動作，一張照片被帶了出來。她彎下腰去撿，看清照片的剎那，臉色忽然變了。
「行，倒貼我都認了。」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打電話叫一桶水。」唐韻之走開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有一個那麼強勢的老爸，說不定也是才俊一名。」
孫輕揚拉住唐韻之的手不放：「韻之啊，咱們都老交情了，要不暑假我跟著你混？Flying雜誌社隸屬華昌旗下，名頭比起鴻盛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給你跑腿我也認了，一來堵住我爸媽的嘴，而二來我也得在實習報告上敲個章啊。」
朱帥一臉不相信，不過他向來拿孫輕揚沒轍，也只好繼續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那是小時候的唐韻之、孫輕揚和趙祈顏，照片的背景正是她們從小長大的陽光小區。照片上那棵銀杏樹給唐韻之的印象很非常深，她想，要是那棵樹還在，現在應該結滿銀杏果子了吧。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亂七八糟的！我看你以後別理那個蕭凝了，這女的忒黏糊，跟塊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再這麼下去，你跟楊晟那廝遲早會重新扯在一塊兒！」
最後還是唐韻之解圍：「朱帥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們逛街你幫忙拎東西。」
孫輕揚把前些天在鴻盛碰見趙祈顏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時趙祈顏問她：「我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你和朱帥都幫著唐韻之。」孫輕揚很惱火，回了句：「想讓我和朱帥幫你？可以啊，
客廳里開著空調，門窗緊閉，可還是能聽見外面樹上的蟬鳴，一聲一聲的很煩人。唐韻之住的是小型別墅，外面都是綠化帶，雖然空氣很好，但是夏天聒噪的蟬鳴是一直以來最困擾她的問題。有時候心情不好，她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離自己最近的東西往窗外砸去，儘管她知道肯定是砸不到什麼的。
「祈顏找過你？」唐韻之一顫。
「別說氣話，我就是想聽我爸媽念叨都聽不到。你爸媽說的沒錯，幹嗎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憑什麼你見到趙祈顏就要跑，你又沒做虧心事，該走的人是她。我要是你，我才不走呢。」
朱帥和孫輕揚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唐韻之始終沒有開口。她盯著電視屏幕看了幾眼，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說了句：「我想去『北極星』吃冰激凌，你們去嗎？」
孫輕揚趁熱打鐵，指著朱帥的額頭說：「你就是個死腦筋，忘了當初她和她繼父是怎麼把你爸在遠揚的股份給吞掉的嗎？她大學還沒畢業呢，真他媽的夠毒的！你最好離她遠點，不然你連更年期都活不到！」
「不用了不用了……啊，我找到了。」唐韻之揚了揚手裡的名片。
還記得朱帥曾嘴纏樹上還未成熟的銀杏果，爬樹的時候摔斷了腿；還記得她和孫輕揚、趙祈顏總是喜歡在樹下面的石桌上寫作業；還記得她曾經在這裏嚇跑了她暗戀了很久的校草沈翀……
朱帥頭頂的烏鴉排著隊飛過。
「我幫你找找。」
不是她刻意去想，這些事情時時刻刻都停留在她的腦子裡。她怎麼可能忘記朱帥的媽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趙祈顏下跪的情形。這件事她根本不敢告訴朱帥
唐韻之刻意換了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這個月開始要去鴻盛集團實習嗎，怎麼還沒去？」
「去，當然去。」孫輕揚一拍朱帥的肩膀，「喂，你請客。」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說的都是唐韻之在國外的一些見聞。唐韻之本來就是個樂天派，說起那些好笑的事就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孫輕揚和朱帥也被她感染，早就把在機場碰見楊晟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兩人從房間出來，只見朱帥抱著雙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起勁，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屏幕看，連她們走到身邊都沒察覺。孫輕揚好奇，走過去看電視屏幕。
「你一直跟我說的姐姐就是韻之？」
孫輕揚被他氣死，差點就想把所有事情都抖出來，好在唐韻之阻止了她。她火冒三丈地對朱帥吼了句：「對，我小氣，我沒你大度，你就是聖母瑪利亞她親生兒子，你神聖高潔，你心胸開闊，可以了吧！」
「嘖嘖，太鐵腕了，你看他不苟言笑的樣子，光是從電視上看見他我都覺得冷。」
「光有錢是不夠的，你還不夠狠。歐洛雖是跨國企業，但主力還是在美國。兩年前葉宙不顧董事會反對，大力進軍國內市場，先後收購了騰越、先輝、鴻盛的所有股份，我爸所待的遠揚集團是隸屬先輝旗下的，自然也是由歐洛控股。現在連華昌這樣的頂尖財團也被收購了，這葉宙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夠狠！」
「這麼說來，你暑假等於在Flying實習？」孫輕揚兩眼發光。
他還曾經開玩笑地對孫輕揚說：「人家韻之好歹被祈顏撬了牆腳，她生氣是應該的，不過祈顏好像沒怎麼得罪你吧，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
照片上是三個梳馬尾的女孩，很稚氣，她們對著鏡頭青澀地笑著，露出一排小白牙。
孫輕揚拋給她一個「你就吹吧」的眼神，問朱帥：「喂，昨天趙祈顏那賤人找你幹什麼？」
「你就吹吧！也不知道是誰，被人家一氣就跑到國外去了。」
「不就是一輛破車嗎，你瞎緊張什麼，你那是雷克薩斯，又不是勞斯萊斯！」
「切，別提了，一提這事兒我就來氣。」孫輕揚一肚子火，「你知道我在鴻盛碰見誰了嗎？趙祈顏！」
「下次吧，祈顏她今天有事來不了。不過希雅在家，我不在的時候她可以陪你。」
「是你個頭！趙祈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看看我的下場你就知道了。說不定哪天你被她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還樂顛顛地幫她數錢呢。」唐韻之翹著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她故意把話說這麼刻薄其實另有目的，因為她不希望朱帥再次被趙祈顏算計。
唐韻之嘆氣：「還不是為了我叔叔的事，Flying要辦一本旅遊雜誌，他們想請我叔叔當攝影顧問，其實也就掛個名。我叔叔和Flying的社長朋友一場，怎麼也得賣他個面子啊。恰好我是學廣告的，他讓我提前回來幫忙張羅創刊號的設計，也好讓我心安理得敲個暑期實習的章，開學好拿學分。」
從表面上看，孫輕揚討厭朱帥，從小到大沒少欺負他，可是連她都承認，朱帥才是他們四個人中最善良的一個。即便趙祈顏父女強行侵吞他爸爸在遠揚那為數不多的股權，他也沒記恨過她。
「去你家？」蕭凝吐了吐舌頭，「要給我介紹嫂子嗎？」
「怎麼了，你們被勾了魂啦？」朱帥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
「下次吧，我得回家了，我爸還等著用車呢。」朱帥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