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重重何處真
第四節
傷心處，高城望斷，燈火已昏黃。
「請，再彈一遍剛才的曲子吧。」蘇年錦上了台，觀察了一下四周，而後吩咐樂師道。
樂工都已做好準備，只等蘇年錦吩咐。
正怔愣間，忽有女子從天而降，戴玉釵，著白衣，眉心一朵海棠花痣，大紅綾緞飄飛，疑如仙來。
皇后哭了！
夏芷宜剛要吃驚地叫出聲來，卻見台上忽地走上一群黃衣女子，簇擁在一隻高五丈寬三丈的打鼓前，水袖婉轉，舞姿曼妙，讓人眼花繚亂。
太醫在一側沒敢動，這時候讓一切都安靜下來才是最好的。
暫停徵轡，聊共引離觴。
「啊？茅廁……」鴛兒連忙扶著她，「奴婢帶你去。」
魂傷。當此際，輕分羅帶，暗解香囊。
只是話音未歇，底下的人便嘖嘖起來，「啊？
慶元雙目也微微濕了起來，只盯著皇后看了好大一會子，見她仍是不停的掉眼淚，再沒有其他動作，才重新坐回位子上，手掌將她的指尖握的更緊，緩緩道：「這次表演，朕宣布，蘇氏第一，賜瑪瑙一百串，珍珠千顆，黃金萬兩。」
慕宛之吃了一口酒，想起下午時與她的對弈，唇角微微一笑，這女人的記憶力，當真是好……
蘇年錦皺了皺眉，難道這裏也有這種舞蹈么……
「是。」
慶元聽后心中一動，大概是被詞句所感染，剛想開口，卻見身側皇后卻忽地哭出聲來。
琵琶聲再度響起，如方才一樣輕靈婉轉。
山抹微雲，天粘衰草，畫角聲斷斜陽。
「天啊！天啊天
眾人都在不知所以時，慶元帝卻猛地一驚。
蘇年錦提著裙擺緩緩上了台，一步一步邁上台階的時候，心也跟著漸漸沉下去。之前完全沒準備，難道要即興來一曲嗎？
歌喉嘹亮，如月色灑滿大江，銀灰一片。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鵝黃色女子們擺出各種姿勢，形如環，如月，如波光，如山色巍峨，美輪美奐嘆為觀止。
柳眉櫻口，細瓷如水，淺淺唱出來的字詞像一個個從湖央里挑出來的。吳儂軟語綿綿脈脈，加上時不時隔山望水旖旎出來的腔調，真真有閨秀之韻，仿似一轉彎，古屋黛河氤氳著水氣，紫藤長廊攏簇著書
蘇年錦下台就聽到夏芷宜的哭腔，上前一笑，「我分你一半。」
若說秦語容的唱詞清和秀麗，那麼蘇年錦的詞卻在清和與秀麗中，透著一股子哀傷。
眾人一驚，連著慶元帝都驚訝在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哎呦……」夏芷宜方才聽蘇年錦分她一半金子，一個激動忍不住竟然肚子疼！這一會好痛苦，夏芷宜忙拉著鴛兒問，「哪裡有茅房？哎呦我一激動一緊張就肚子疼，大爺的！」
月色正濃。
「快點快點。」夏芷宜低著頭曲著身子艱難地邁步向台後走去。
她今日著了一件素白色的長錦衣，腰間宮絛墜地，走起
韻改而韻致不改，才是才情的顯現。
皇后卻忽地安靜下來，睜著兩隻無神的眼睛看著他，眼淚卻一直流一直流，順著臉頰悉數都淌在他的手心裏。
「啊？」
眾人都緩緩安靜下來，只等著看眼前的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麼樣的表演。
是非成敗轉頭空。
謾贏得青樓，薄倖名狂。
蘇年錦也不顧底下人的質疑，只用眼神再次示意樂工開始。
「皇上萬福。」蘇年錦低身謝禮，眉心卻皺了一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天啊！」夏芷宜方才表演累得身上裙衫都濕透了，卻什麼都沒贏來……
正看表演的蘇年錦卻有一瞬怔了，只見那鵝黃女子們排成一列，從最前面的
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茫茫。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來人，來人，宣太醫！」慶元一手攥住皇后，搖著她道，「雪兒，雪兒？你能聽得懂是不是？你能聽得懂是不是？」
無人在意身邊動靜，只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住目光，誰都不肯松神半刻，那台上女子，簡直美極！
孤村裡，寒鴉萬點，流水繞東牆。
眾人一度吃驚，這麼一會功夫，蘇氏不僅和出來了《滿庭芳》，而且還在僅僅改了幾個字的基礎上改了韻，改了味道，果真不一般……
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有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