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霧重重何處真
第六節
「三哥，我們是不是沒戲了……」慕疏涵扯了扇子揮來揮去，懊惱地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慕宛之倒是轉過身來，亦笑了笑，伸手端起桌案上的羹湯喝了一口，嘖嘖道：「裏面的豆腐絲真清淡。」
當初他允諾要給初雪天下，如今初雪不要了，他就給他們的孩子不是更好嗎……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又讓朕想起來當年與你母后初見的情景，那時候，初雪就是一襲白衣，唱著《臨江仙》，緩緩出現在大鼓上的。」慶元的聲音滄桑空靈，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舊時候。
「算了。」慶元看著剛剛安靜下來的昭容，無力地擺了擺手，「都過去了。」
蘇年錦剛端著羹湯進來，就聽見這一句。
月，猛地
「哎呦，這是個什麼情況？」剛才茅房回來的夏芷宜剛看到台上一幕就驚呆了！
慕宛之頓了頓，又輕搖了搖頭。
吱呀。
「這次，有人幫太子。」
「小時候母后還常常唱催眠曲給兒臣聽……」
她寧願這個故事就這樣結局，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有的只是慶元與太子的父子情，有的，只是像從未發生過的那樣——清安殿的傳位聖旨依舊在，三爺還是三爺，太子還是太子。
慶元看著他，滿是老繭的雙手緩緩將他扶起，半晌喑啞道：「以後，多來你母後身邊看看。」
「呵呵，他呀，就是疼你。」
「兒臣……叩謝
「哎？三哥，你別沮喪，我看著這日子長著呢，以後咱們還有機會。」慕疏涵見他半天沒吱聲，趕忙勸道。
蘇年錦期冀以前她所有的幻想都是假的，慕宛之不會殺太子，不會逼宮，不會自作主張擁立大皇子。只是，她不會無動於衷的，一旦這些幻想都是真的，那麼生靈塗炭抑或血流成河，遺臭萬年，也都是他慕宛之的了……
「兒臣一定謹記！」慕辰景撲通又是一跪，「謝父皇！謝父皇！」
蘇年錦淺淺一笑，藉著窗外的光吸了口晨曦下的涼氣，「還不如省點功夫來用點早膳吃點新茶。」
「爺，喝點粥吧，養胃。」蘇年錦把湯盞輕輕
「嗯。無慧跟了朕大半生，當初和朕一起遇到的你母親。不過話說回來，你母親的歌喉比那白衣女子唱得好聽一萬倍。」
「知道了真相，就能改變皇上和太子的關係了嗎？」
「方才那白衣女子的戲，都是你安排的吧？」
「父皇，兒臣之前犯下的錯……」
「誰？」
蘇年錦心裏稍稍鬆了口氣，看來他給太子送的信箋起到作用了。勸誡太子不要硬來，努力觸到慶元的軟肋，才能逃過這一關……如今，他做到了……
如此溫馨的父子戲，別說他慕宛之，就算是大皇子，也完全沒有辦法阻止吧……
那舞蹈，那曲子，如果都是當年皇后
「你倒是想得開……」慕疏涵哼哼一句。
「激進！」慕疏涵一拍腦子恍然大悟，「對啊對啊，他從小就是急性子，才沒那麼多彎彎繞，這次肯定有人暗中幫他，是誰呢？會是老五嗎？」
她能做的，也只能是阻止他鋌而走險了吧。畢竟，日子還長著……
夜風微涼，好一個七夕月夜。
父子對話，一點都不像帝王與太子，彷彿就是普通人家的父親和兒子，對話恬淡，溫馨。
「父皇，兒臣有錯，父皇怎麼責罰兒臣都無話可說，可是請讓兒臣待在母後身邊吧，母后需要我。」
「小時候，母后與父皇常常帶著兒臣來這裏……」
慕宛之於書房中坐了一夜，直到翌日慕疏涵進門，第一道陽光撲進來，他才緩緩回了神，
蘇年錦聞聲看了看她，忽而一笑，卻又想起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兒臣……曾經聽無慧大師說過……」
「三哥？三哥？」
堂堂七尺男兒，此時哭得連外人都無盡動容。
「也是，老五不比太子心軟……」
蘇年錦側眸看了看身邊的慕宛之，只見其眉頭緊皺，不言不語。
慕宛之搖了搖頭，「他的行事風格，從來不是服軟，是……」
慕疏涵蔫蔫地頹到凳子上，恨恨道：「奶奶的，是哪個殺千刀的竟然幫他？！」
「不喝。」慕疏涵撇了撇嘴，「我現在就想知道是誰幫了太子。」
「回父皇，是……」
「嗯？」
慕宛之沒說話，只聽得房間里的更漏聲滴滴答答。
慕宛之緩站起身來，單手負后，眸光竟是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