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第十七章 為卿奪旗兮長戰

第五節

第十七章 為卿奪旗兮長戰

第五節

木板一下一下沉重地打在曼兒的身上,痛地她咬牙堅持,卻堵不住嗓間一股腥甜噴湧出來。一灘血跡直直落在許幼荷腳下,她卻仍是無動於衷,冷冷地看著曼兒。
「你在做什麼!」
「是。」慕疏涵看著她,語氣極涼,「曼兒可以不死了嗎?」
「啊?」皇甫澈一驚,「此去山長水闊,那丫頭可真夠狠的,說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許幼荷忽而喜上眉梢,似乎把一切都忘了。
慕疏涵大吼,看著長凳上的曼兒已是猶如一攤爛肉一般,慌忙上前去扶,卻不料剛剛酒勁過大,他沒站穩,一個趔趄摔在曼兒身側,外人看來,似乎是愛得不行痛得不行了,才讓他如此呵護她。
「爺……」纖細的指尖順著腕子攥上他的手指,曼兒一笑,似乎拼盡所有力氣,「自從跟王妃嫁過來,曼兒就喜歡上爺了。雖然爺從沒有正眼瞧過曼兒,可是曼兒覺得能整日與爺在一個宅子里,都是幸福……」
「傳本王吩咐,等曼兒身體好了,本王即刻納妾。」
曼兒已是皮開肉綻,渾身哆嗦地說不出一個字來,只用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你說什麼……」
「我不許你這麼說。」眼看著她面色慘白氣息微弱,慕疏涵眼眶已有些濕潤,桃花眸中透出一絲堅韌與愧疚。
啊……四下一片驚詫。
「曼兒一定……」
「啊恭喜啊……王爺要納曼兒為妾了,恭喜啊……」
「爺……」
「你別說了……」慕疏涵心中不忍,「本王一定救你。」
「曼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性格。」許幼荷眉毛微挑,露出一股戾氣,讓人膽戰心驚。
「你這是要出人命了!」
曼兒不說話,唇角卻緩緩揚上去,似乎是在譏諷。性子烈又怎樣,孩子不一樣是沒有了。而凳子上的許幼荷在看見那抹微笑時也徹底被激怒了,蹭的站起身來,「給我狠狠地打!」
四下無聲,眾人皆是屏息以待。慕疏涵緩緩站起身來,雙目通紅地看著許幼荷,「她現在入府,就是我的人。」
「慕疏涵!」許幼荷咬牙切齒,「你敢救她,就是殺我!」
曼兒趴在長凳上,哭得更凶。
「孩子,我給你。」慕疏涵冷冰冰地看著她,「你剛剛小產,身子極虛,等你身子好了,再要孩子不遲。」
「你是說胡楊林?」白色衣袖一翻,俞濯理輕輕皺了皺眉。
院子里,許幼荷幽幽坐在檀椅上,看著長凳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曼兒,冷笑,「好啊。之前還有王爺替你瞞著,現在終於被我找到了證據,你還反抗!這性子夠烈的啊。」
天空烏雲密布,無一絲星光。
「好。」長袖一甩,慕疏涵立馬轉身向著書房而去,似乎再也不願看她一眼。如今她在他的眼裡,不僅是妒婦,還是惡魔,是殺手,是毒蝎!
「七月去的,走到胡地也得九月了,這一路都有官兵保護著,按說……」皇甫澈想了想,猛地抬頭,「穿過沙漠就是胡人地界,有綿延幾十里的林子,容易防備。何況一旦過了大燕,出了事情,也和大燕沒什麼關係,胡人很難找借口。」
「還救不救?」
「你到底想怎樣?」
正當慕疏涵準備反擊時,卻見奄奄一息的曼兒忽地伸手扯住了慕疏涵的衣袖,凄然一笑,「能為爺做點事情,曼兒死也值得了。」
「行了!看得噁心!」許幼荷面無表情地看向慕疏涵,「曼兒好歹是我從娘家帶進來的人,她怎麼樣,也得我處理吧?」
「不行!」
「爺……爺這話當真?」許幼荷一時想哭又想笑,迫切地看著他。
正當曼兒落淚,要與慕疏涵一訴衷腸時,許幼荷突然走到他二人面前,抬手一揮,硬生生將他們斷開。
「應該是有苦衷的吧。」門嬌嬌吃著一塊杏花糕,被站在門口的流雲瞪了一眼。
慕疏涵丟開酒壺,一下子奔到許幼荷面前,大氣粗喘,「誰讓你打的她?!」
「救!」
白衣下,少年雙眸發出如火一般的炙熱,唇角噙的那抹堅定,流雲一輩子再也沒有見過……
「萬不行的!」流雲忽而站出身來,「且不說胡地兇險,就算我們去救了,到時無暇分身,那大燕這邊怎麼辦?生意怎麼辦?軍隊怎麼辦?萬不能因為一個女子就……」
眼瞧得一向溫和的皇甫澈大發脾氣,流雲撅嘴負氣,看向俞濯理。俞濯理自是知道其間厲害關係,只抿著嘴不說話,額頭緊成川字。
許幼荷一個踉蹌,碧綠色的襦裙在風中抖動翻滾,如一擊又一擊的重鎚,全部砸在她心口!
只是還未踏進府中,隔著寂寥的長街就聽見裏面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慕疏涵微微一驚,急忙加快了步子。
「你閉嘴。」皇甫澈吼向他,「她可不是隨便一個女子。」
她有些喘不上氣來,聲音越來越弱,連指尖的溫度也越來越涼。
「呵。」許幼荷忽地想哭,卻生生忍住,目光灼灼看向他,「那我孩子沒了,是她害沒的,你怎麼處置她?!」
華燈初上。
「皇上以和親之名,派她去胡地了。」
門嬌嬌此時也放下了手中的雞腿和糕點,張著一雙大眼睛,靜靜等待俞濯理權衡利弊后的答案。
聲音自書房處傳來,不啻驚雷,下人一片唏噓。
啪!啪!
午後的陽光有些灼熱,室內沒有一絲涼意,每個人都屏息以待,似乎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足以讓人摧枯拉朽,萬劫不復。
「我賠你孩子。」
「允兒說的?」皇甫澈也大喜過望,蹭的站起身來,「都說了什麼?」
許幼荷一見是慕疏涵,唇角笑意更濃,然那笑卻未曾到達眼底就消失不見,「爺,曼兒是我的丫鬟,我想怎麼處置,都可以的吧?」
「她死!」
直到店家關門,慕疏涵才從鋪子里出來,手裡拎著還剩下一點的花雕酒,踉踉蹌蹌地往四王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