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第二節
聽著這聲音，卓紹華心中戛然一暖，順手推開了院門。
歐燦打斷他，「如果你執意堅持，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你小姑姑的事，你父親和我將會受到什麼輿論影響，你都不需要過問。」
「哈，我有那麼好敷衍嗎？好，那你說說那道題小成什麼樣？」成功冷笑。
「夫人，帆帆差不多該把尿了？」唐嫂揚起一句。
「準備送她去海南住一陣。」歐燦放下包，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卓紹華。「等她平靜了，再回京辦手續。」
卓紹華黑眸中飛速閃過一絲憤怒，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了，「對不起，是我媽媽小題大作。」
「你給我說實話，那隻豬到底闖了什麼禍？我家老頭子的秘書居然親自出馬，臉板得像張撲克牌，嘴巴像上了鎖，還嚴令我們不允許使用通訊工具。他媽的，太好笑了，就是少了張逮捕令，全程和抓個潛逃的犯人有什麼區別，我就是那幫凶。」
「嗯。」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兵臨城下似的。爸媽是那種包辦子女婚姻的老朽么？當年，我和你爸都挺喜歡成瑋，成伯伯和你爸爸是老朋友
卓紹華轉身出了大院，在衚衕口，被成功堵上了。
歐燦意味深長一笑，「不需要你特意跑一趟，我已請成伯伯找人幫你把他們接回來了。」
成功掏耳朵的手僵在空中，他有心理準備的，卻還是控制不住驚出一臉獃滯。
唐嫂笑道：「夫人在教帆帆打籃球，兩人玩得可樂呵了。」
為了保暖，冬天各個門都是關著的。他沒有急於開門，在走廊上立了一會。書房比其他幾個房間比，是略為寬敞些的，傢具不算多。沙發被移到了牆角，帆帆用條薄被擁在沙發中央，小手是自由的。此時，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兩條小手臂激動地高高舉起，彷彿要給誰幫忙似的。
「媽媽，人是無法選擇父母的。」
「那是我沒遇到令我感興趣的目標。」
卓紹華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成
悲涼像水泡一般冒出，先是一個，然後越來越多，漸漸的，成了一片汪洋，將他淹沒。
「難道是豬逼她的？」
「一支球隊比賽是五人，其中一個是隊長，候補隊員通常是七人，在規定的時間內，得分高的算贏。」諸航說著話，運球繞了兩圈，停下，那隻球像黏在她手中，前前後後、上上下下轉來轉去。「每個球員在比賽中只允許犯規四次，第五次就要被罰下場，所以一定要掌握住。壞傢伙，你懂了嗎？」
卓紹華自嘲地一笑，「帆帆怎麼辦？」
「你的目標偏向了。」卓紹華語氣並不和善。
她輕喘著湊過去，帆帆以為她要親他，小腦袋忙伸過來，小嘴等著。
「為什麼？」
「你要去山莊？」
成功雙手交叉，斜視過去，嘴巴撇了撇，「是那隻蠢豬……代孕的事暴露了？」
帆帆不知是真懂還是假懂，反正是很得意。
「哦，我想問什麼時候吃團圓飯，初五？」
「看你父親的日程
「較正不難。」成功咧嘴。
卓紹華看著歐燦，她似乎突然變深沉了，有點捉摸不透。作為部長夫人，表情不可以太過外露，但在家人面前，她算不上是慈母，但總是明朗的。
他抬起眼。歐燦端起茶，「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卓紹華俯下頭，嗅著諸航身上有隱隱的汗味，他深深地吻下去。吻，是不夠的，他吮吸著櫻紅的唇瓣，幾乎想把她咽進去。
「壞傢伙，學會打球很容易，想打好就有點難嘍，你得苦練。」諸航擠著帆帆坐，「其實呢，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條路，不管你選擇走哪條，都不會很平坦。唉，不曲折哪叫人生呢！對於那些刻意找茬或中傷你的人，你直接視若空氣，因為你的人生和他們無關，不需要浪費時間……首長？」
成功真有點想樂，難得看到這人緊張的樣子。他拍拍卓紹華，「放鬆，放鬆，這事除了你知她知天知地知之外，我是那唯一知的。是豬說漏了一句，而我呢，偏偏是個婦產科醫生，順藤摸瓜就問出來了。目前，我是
成功慵懶地一笑，「我說中了？」
「別這麼肉麻。」
「你的病已治好，以後還可以有孩子。帆帆，是卓家的孫子，讓他得到最好的教育就行。」
他點點頭，聽到書房裡有拍球聲。
歐燦睫毛顫了顫，微微一揚，「紹華，你是來試探媽媽的嗎？」
「我今天心情很糟，以後再說給你聽。諸航和帆帆現在哪？」
卓紹華定定地看著他，良久，他慢慢往後靠去，「我不會說謝謝。」
卓紹華以前只覺得媽媽為了爸爸的事業投注了太多精力，所以無法給予他一些溫情，現在，他才知原來她骨子裡是冷漠的。
「謝謝媽媽對我的尊重。」他微微一笑。
「成功，我從不知你是個好奇的人。」
「成功！」卓紹華低聲厲吼，「不要隨便亂開玩笑。」
「媽媽……」
站在窗外的卓紹華捨不得眨一下眼。他曾經說起，帆帆是這世界上最幸運最幸福的孩子。
「說得不錯。因為沒有選擇，所以便可以無所顧忌地自私？為了一時的歡悅，完全置父母的感受于不顧
「我同意。」成功掏掏耳朵，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場仗也許是我這一生遇到的最險峻的，而我必須贏。」
「你清楚的，我姑姑她……」
成功鬆開他，聳聳肩，「我不是個幽默的人，我只想知道事實。」
「卓將，中午要不要準備點紅酒？」呂姨問道，「今兒可是新年頭一回在家吃飯呢！」
卓紹華步履沉重地站在台階上，院子里的聲響從門縫中清晰地飄出來。
卓紹華拽著成功的胳膊，咚地塞進了車內，拉上車門，「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剛尿過。」應的聲音又脆又亮。
卓紹華心「咯」地一震。
「離婚手續。」歐燦又加了一句。
「好的。那媽媽你休息吧，我去接諸航和帆帆回家。」
她俏皮地啄了一下，誇張地咂了下嘴巴，「哇，親到帥哥嘍！」
卓紹華沉默了一會，失笑搖頭，「命運是一支什麼樣的筆，怎會畫出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幅畫呢？你可能無法相信，諸航的親生母親竟然是她的姐姐，而她的父親是我的小姑夫……晏南飛……」
卓紹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