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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媛媛苦著臉看向趙知遠。

很奇怪，這種話別人說起來趙媛媛會覺得又傻又肉麻，可是被他一說，卻有點動聽。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是戀愛中的人都是傻瓜，傻瓜看傻瓜都不會覺得傻。

Love's not Time's fool, though rosy lips and cheeks

一陣靜默后，孟希突然叫她的名字：「媛媛，趙媛媛。」

「大過年的還管制啊，真倒霉。你吃飯了嗎？」

說了一會兒話，趙媛媛突然打了個噴嚏。

趙媛媛又進屋套了件羽絨外套。

孟希接起電話：「媛媛，打擾你了嗎？對不起，我想你，實在沒忍住。」

臨近深夜，四下煙火的聲音甚囂塵上，可在此時的滾滾聲色里，趙媛媛只聽得見孟希的聲音，他的聲音娓娓動聽：

趙知遠覆住王淼的手：「年輕人有自己的習慣，老婆你小心被笑話老古板。去，想幹嘛幹嘛去，別打擾我和你媽的二人世界。」

「好不容易放假，爸媽也閑下來，不陪著一塊兒多看會兒春晚，睡什麼覺？白天還沒有睡夠？這麼大人了，還是一把懶骨頭。」王淼說她。

「你想吃什麼，回來我給你買。」她想說給你煮的，可她除了一個番茄炒雞蛋，別的都不會。

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孟希也還沒有回來。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

I never writ, nor no man ever loved.」

「沒有，我看電視呢。」其實她也忍不住，可是白天已經通過好幾個電話，連年都拜過了，再打過去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候機室。遇見空中管制，飛機延飛了。」

愛不受時光的撥弄，儘管紅顏和皓齒難免遭受時光的毒手；

所以這個假期他比之以往要更忙碌些。他要整理好新一學期本科生助教的教學任務，完成協助教授一起做的建築設計圖和模型，還有考慮並考察畢業后的去向選擇。

If this be error and upon me proved,

「你現在在哪裡？」她問他。

趙媛媛聞聲大呼萬歲，奔回房間。

「我絕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結合會有任何障礙。

愛並不因瞬息的改變而改變，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盡頭。」

放假第二天早上，孟希送趙媛媛去機場。

趙媛媛想著他一個人坐在候機室，弓著身子捧著方便麵吃的樣子，心都要酸了。

It is the star to every wandering bark,

「Let me not to the marriage of true minds Admit impediments.

「嗯？」

孟希沉默了一下：「好，你先添件衣服。」

「啊，你就吃方便麵啊？」

這種愛便不算真愛。

很快到了期末，趙媛媛一放假就要回Q市，孟希卻要晚些天才回去。建築碩士學年是二年制，也即是翌年夏天孟希就要畢業了。

「等等。」趙媛媛突然想起一件事，說：「給我念念那首詩，被章殊誤會的那個，我想聽。」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她老想著這個事。

Whose worth's unknown, although his height be taken.

遠處一朵碩大繽紛的煙花驀然破空盛放。

趙媛媛停了下來，她覺得有點兒捨不得，只是短暫的分別，她也覺得捨不得。可是他要是知道大概會笑她的吧，這實在是太太太兒女情長了。她只站了一會兒，揮揮手，轉身走了。

「我在陽台。今晚有好多人放煙花，特漂亮。」

「你在哪裡？我好像聽到風聲。」孟希問。

趙媛媛回房間披了件外套，走到陽台，電話那邊已經掛了，她又打回去。

Which alters when it alteration finds,

「吃了，康師傅豪華紅燒牛肉麵。」

O no! it is an ever-fixed mark

Within his bending sickle's compass come:

趙媛媛聽得入迷，可是有點遺憾：「是英文啊。」她的英語學得不是很好，他語速不慢，她聽得似懂非懂。

「冷嗎？」

「快進屋去。掛了吧，再見。明天到了給你打電話。」

他給她換登機牌，辦好託運，然後目送她過安檢。趙媛媛走了幾步，又回頭來，看看他。茫茫人流里，他像一株挺拔的白楊樹，望著她，沖她揮手，笑意微微。

That looks on tempests and is never shaken;

若是一看見人家改變便轉舵，或者一看見人家轉彎便離開。

王淼拍了趙知遠一下：「你就知道慣她。」

「番茄炒雞蛋。」他說。

哦，不。愛是亘古長明的燈塔，它定睛望著風暴卻兀不為動；

「餐廳都關門了。沒什麼，還挺好吃。」

孟希笑了：「期待之至。」

「我愛你。」

Or bends with the remover to remove:

「愛並不因瞬息的改變而改變，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盡頭。」趙媛媛低聲喃喃重複。真好，真動人。這樣的詩，和孟希的聲音結合在一起，真美好，美好得讓人如臨夢境。

「這個我會！我給你弄！」趙媛媛有點激動。

孟希的英文帶一點英式口音，尾音特別迷人。

「不冷。」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Love is not love,

她暗暗欣喜，卻不動聲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媽，爸，我瞌睡來了，睡覺去了啊。」

「這是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其中一首，沒有名字，大家有時叫它sonnet 116。網上有譯文，你可以去看看。」

被孟希爺爺喊去談過話的事，趙媛媛沒有告訴孟希。她直覺這件事會讓孟希不好受，她不想讓他難過，只希望常常看見他的笑。她喜歡他的笑。

晚上趙媛媛和爸媽一起吃年夜飯，看春晚。看了一陣，趙媛媛睡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給我念念譯文吧。」

愛亦是指引迷舟的一顆恆星，你可量它多高，它所值卻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