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郄浩依舊不解：「那姑娘做的不就是一航模么？」

時樾寒光閃閃地瞪著一雙眼：「我草，你幹嘛？」

時樾說：「南小姐那時候才十六歲吧？已經看這麼深奧的東西了。」

郄浩問：「時哥，你真要投那姑娘的公司啊？」

「是啊，咋啦？」

她真的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我草，你媳婦兒都把你喂成豬了！」

南喬微愕。

清醒夢境的總經理室里。

時樾問：「你見過能自主飛行的航模么？一般的航模，你看得到多遠，它就只能飛多遠。無人飛行器，玩兒的是超視距飛行。」

郄浩一個翻身，單手壓在時樾身邊。時樾本來起來了半截的身體，被他逼得又躺了回去。

「當年那麼辛辛苦苦花四百萬盤下來，就這樣給賣了？」

時樾今兒算是有耐心，跟他比劃：「飛行系統程序控制，GPS三維空間定位，能懂不？」

時樾把郄浩當胸一推給推開了去，坐起來說：「我還以為多大的事。那地價炒了兩三年，我瞅著到頭了，不賣還留著養老啊？」

郄浩說：「時哥，雲峰和光速那都是大公司，人家都不敢投。」

南喬被他逗得彎了彎嘴唇。

南喬微皺著眉，點了點頭。

電梯再一次抵達，時樾這次沒有停頓，走進去，兩根手指併攏在額頭一點一揮，悠然笑道：「南小姐慢慢考慮，後會有期。」

時樾點頭：「投啊，穩賺不賠的生意，為什麼不投？」

但她寧可看他在車庫裡的冷漠樣貌，起碼那種感覺，讓她覺得更加真實。

她抬頭說：「這篇是一個朋友拿給我看的。看到之後，我忽然意識到我想象中的東西，已經能夠實現了。所以我和父親說想要出國學習。」

找他？融資？

南喬拿過文檔看了看，難得的輕輕一笑：「這篇啊……」

他這個提議，相當於折價12.5%。

時樾看了眼電梯。電梯門開了，他沒有邁步。

時樾似乎洞穿了她的想法，微笑道：「只有南小姐想不到，沒有我時樾做不到。」

「時哥，聽說你要把小湯山那個溫泉別墅給賣了？」

時樾說：「南小姐好好考慮一下。只要你要，現款第二天全額到賬。如今市場不好，融資不易，我這個折扣，已經很公道了。若讓我來估值，可能連這個數的一半都不到。」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她指指手稿上的作者名字：「這篇論文的作者，後來成了我的導師。」

但那輛車——他確實應該有做這筆投資的實力。

時樾依舊保持著那樣的笑意，搖頭道：「我的。」

時樾淡笑：「南小姐，我是生意人。」

或許是她的偏見，她認知中的投資人，應當是高學歷，具有紮實的專業背景的人。時樾不像。

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她得出售10%的股份，只剩下50%。還有10%是創始團隊其他成員的，她不希望在這一輪融資中就讓他們的股份稀釋掉。

電梯門慢慢合上。一內一外，一個成竹在胸，一個僵立當場。

南喬點點頭。

「南小姐，聽說你的公司需要融資。」

時樾笑笑：「姓周的買櫝還珠，那是他不識貨。那些搞風投的沒見過這種新鮮玩意兒，看見二股東周然退出，自然也都不敢輕易接盤。」

南喬想起他那輛車。

送時樾到電梯間，南喬雖然為難，但還是坦白告訴他：「你的車……抱歉，我現在的公司遇到一些困難，暫時沒有能力賠償你。等我後面——」

南喬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可能。」

她對他的印象始終是那個清醒夢境中接待她點酒的酒吧經理，以及車庫底下那個狠心辣手的男人。

郄浩一臉的疑惑：「怎麼能超視距？」

時樾道：「這些技術，大型軍用無人機早幾十年都實現了。軍方早期用來當空靶，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美軍在對阿富汗軍事行動中，頭一回用戰術無人機『捕食者』來進行空中打擊和作戰。但直到近十來年，MEMS……也就是微機電系統技術取得突破，中小型無人機才真正被做出來。」

南喬冷冷地看著他：「你這是趁火打劫。」

時樾淡淡一笑，拿著文檔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南喬微微一怔，覺得有些突然，也覺得他的笑意似乎有些微的變化——他這樣的笑，正如那一晚離開車庫，在酒吧里見到他時，那種對待客人挑不出毛病的笑。

時樾笑笑：「一千四百萬，我要40%的股份。南小姐覺得怎麼樣？」

「南小姐，我該走了。」

郄浩吃力地點點頭。

郄浩匆匆走進來，「哐啷」一聲把門帶上。他一屁股坐在裡間那張床上，聳得時樾臉上的書都掉下來了。

時樾看著她，淡淡地笑：「我早說過，南小姐有需要，可以找我。」

南喬警覺道：「你幫別人做投資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