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喬木》第九章 愛情是兩條平行線

第三節

第九章 愛情是兩條平行線

第三節

終點之處,有那樣一個人在等著他,讓他汗水淋漓地一把擁入懷中嗎?
他們的白色T恤上寫著「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不挂彩,不青春」、「再不說愛我們就老了」。
南喬帶著石櫟,和歐陽綺一起,參加了這一場彩虹跑。
時樾在彩色的人潮中行走。
南喬:「……」她實在不習慣這樣被當成小妹妹來寵愛。
南喬閉著薄薄的唇,一雙修長的眉淡淡的,搖了搖頭。
時樾只能認了,照抄了一遍,又署了「時樾」兩個字。
跑又能怎麼樣?
他想這聲音也是他幻想出來的吧,可是他還是循著這聲音去了。
時樾說:「你能不揀簡單的么?」
Wings是這次活動的贊助商,時樾和郝傑兩個人格外受到禮遇。郝傑和GP的代表參加了起跑儀式,時樾則沒有上台,在下面和其他的一些贊助商寒暄。末了,郝傑拉時樾上台去在簽字牆上題字。
歐陽綺一根手指頂了頂南喬的胸口,說:「聽你這兒的。」她朝旁邊看了一眼,幾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女友好地向她和南喬兩個打了個招呼。
「我這必須是影樓級別的水平,我好幾個同事的婚紗照都是我拍的。你這小師妹居然還不想被我拍。」
「藍」的主持人是個盤亮條順、身材火辣的姑娘,笑眯眯地過來說:「兩位先生多寫一些嘛。」
石櫟在南喬邊上,被彩色的粉末塗了一身,南喬被他擋著,臉上還算乾淨。
南喬看著石櫟跑出人群,去找水站。過了一會他拎著兩瓶礦泉水回來,卻有一大波人潮高呼著奔跑過來,粉末撒得像下雨一樣。南喬看見石櫟拿著單反相機,手裡的礦泉水被撞掉,然後就被人群擋得不見了人影。
時樾說:「誰像你那麼愛現?」他下台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發現郝傑已經轉著手裡的保時捷鑰匙和那個主持人姑娘勾搭上了,眉來眼去怪是熱乎。他暗罵了一聲,把這塊地盤讓給了他們兩個。
南喬點了點頭。
待這波瘋狂的人過去了,南喬走過去,卻不見了石櫟。四面張望,所有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臉上身上被撒得五顏六色,彩鸚鵡一般,哪裡還分得清誰是誰?
時樾和郝傑開車去了奧森,活動場地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清一色都在衣服外面罩著活動組織方「藍」發放的純白大T,上面印著這次彩虹跑的主題語。有許多年輕人還帶著誇張的彩色假髮或頭巾,或者乾脆cos成二次元人物,張揚又熱烈。
石櫟笑道:「這不公平啊,得放你單獨被灑點。我去買點水,你在這兒等我。」
「本來是和幾個大學同學約了一起來跑的,我過去和她們聊聊,等會回來找你!」
時樾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在這樣歡騰的海洋里,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之下,他竟然一點都不想動,懨得要命。
時樾雙手插在兜里,在奔跑的人群中慢騰騰行走。有年輕的大學生戴著頭帶,從他身邊跳躍而過,揮手喊道:「跑起來呀!瘋起來呀!」
再不說愛我們就老了。真是年輕人的蠢話。蠢得挺可愛。
郝傑四下里瞄了一眼,對時樾說:「我們抄一下他們的slogan(活動口號),我抄中文的,你抄英文的。」
他能說嗎?
郝傑過來瞅了一眼:「吆,沒看出來,字不錯啊。」
彩色的粉末漫天拋灑,將人們的臉、白色的衣服染得五彩繽紛。
時樾問:「我寫什麼?」
他說不要再想了。但是沒過多久,他仍然將那樣的記憶拎出來。他的自控力,從來就沒有那樣差過。
他忽然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他聽到有人在喊:時樾!時樾!
石櫟是個攝影愛好者。他在國內還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一路上拿著單反拍這拍那,連南喬這個不喜歡拍照的都被他抓拍了好幾張。
歐陽綺「叭」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格格笑著說:「你沒手機,可別玩丟了啊!」
他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跑。
道路兩旁站著表情肅穆的維護秩序的警察,熱情高亢的跑步者將五彩粉末也向他們撒去,和他們一起分享獨屬於彩虹跑的快樂與放縱。
著了魔一樣。
所有映入眼帘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充滿活力的笑容。他們結伴而行,奔跑不息。
石櫟偶爾會像兄長一樣揉揉南喬的發頂。
「最喜歡拍海洋和艦隊。這種活動也很有趣——我喜歡大型的、規整的、統一的。」
石櫟也很滿意這樣一個安排,有歐陽綺在中間活躍氣氛,他和南喬的相處沒那麼尷尬。
郝傑說:「我筆畫多!」
時樾眯起眼來,冷颼颼的,「敢情你一直拿我當文盲?」
他已經老了。
那聲音多熟悉啊,這大半年,他在記憶中溫習過多少次?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
他想他是見鬼了。有時候漫無目標地散步,一抬頭時,就在那棟樓下。晚上輾轉難眠,買紅眼航班從悉尼飛回北京,混跡進國家會議中心就為找尋那一個人,悄悄看那一眼。
歐陽綺瞅瞅南喬和石櫟算是漸漸活絡起來了,兩個人之間不再那麼僵,便拉著南喬在一邊兒去說:「怎麼又是這麼一個名字啊?你是掉這坑裡出不來了?」
路上有那樣一個人與他並肩,非要幼稚地證明自己能跟上他的速度嗎?
郝傑「嘁」地笑了,推了時樾一把,「你平時都不表現,誰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