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探
第八節
蕭寒的目光從畫架上轉移到她臉上，思量著說：「我是不是又要請你吃一頓飯了？」
他沒有什麼藝術造詣，自然看不出這畫里的每一筆功法技巧，定睛看了半晌，只是說：「挺好的。」
狹小的空間里安靜得只剩下筆尖唰唰唰行走的聲音，空氣中還有沒散出去的菜香味。
何冉微笑著接過，說聲謝謝，然後夾了一小口飯送進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著。
她還跟第一次見到時的印象一樣，纖瘦而單薄的身板，臉龐嬌小，架在鼻樑上那副厚重的眼鏡彷彿能把整個人壓垮。
何冉問：「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何冉坐在他對面的小板凳上，將畫架調到最低的位置，夾上素描紙。
最後蕭寒分了一
蕭寒盛了兩碗熱騰騰的飯，將分量較少的那份遞給何冉，再把筷子搭在碗沿上，「吃吧。」
當她主動走到電飯鍋旁去盛第二晚的時候，蕭寒停下了筷子，視線一直跟著她。
何冉無意間瞥了一眼他左手殘缺的大拇指，那半截前端顯得腫大。
幾道菜鹽放得比較少，清清淡淡符合何冉的口味，她很給面子的吃了兩碗米飯。
一盞小燈照亮並不寬敞的空間。
何冉笑笑。
一餐飯吃完之後，蕭寒負責收拾盤子、洗碗刷鍋。何冉則回畫室一趟，把自己的畫板和畫架帶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才開口，他聲音低沉：「你來找我這麼多次，是為
十指連心，當時肯定很痛。
蕭寒點點頭，算是附和：「嗯，多吃點，不夠再加。」
何冉笑得有些無奈，「放心，我畫出來不會像遺照的。」
開始打形。她將炭筆伸到眼前比劃著，衡量蕭寒五官之間的距離，每一個比例都銘記在心裏。
何冉則不動聲色地著等待他的回答。
蕭寒：「你。」
頓了一會兒，何冉又說：「我再送你一張畫吧。」
廚房裡那台抽煙機大概壞了，沒起什麼作用，油煙味十分嗆鼻。何冉隔著一層帘子站在外邊都受不了，最後不得不先到一樓等著。
要說跟第一次見面有什麼唯一的改變，就是那過長的頭髮和
蕭寒抬問：「什麼畫？」
蕭寒凝視著她，眼中靜謐深沉，彷彿思考什麼。
她不敢多看。
何冉的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是那種站在陽光下特別扎眼的白，蕭寒猜測她的身體應該比較虛弱，因為她的嘴唇沒有什麼血色。
這幾盤菜顏色調配得不錯，聞著也很香，總體來看是非常有食慾的。
他眉眼深邃，濃墨粗重的眉毛像兩柄闊斧壓在眼睛上面，眉骨和眼窩之間凹陷起伏所產生的一道明暗交界線非常明顯。這種五官是很立體的。
何冉平常胃口很小，但此刻不知為什麼又有些餓了。
他握筷子的姿勢也與常人有些不同，大拇指同時扣住
他便再點點頭：「好。」
何冉微笑著回視他：「有什麼奇怪的？你做的好，我就多吃點。」
「不用。」何冉目光含笑，接著說：「不過你可以考慮一下給我當人體模特，也許我會畫得更好。」
「頭像，可以裱起來放在家裡的那種。」
半個小時后，蕭寒做好三菜一湯，下樓來告訴何冉可以開飯了。
蕭寒端端正正坐在一張理髮椅上，背脊筆直，望著前方。
清蒸鱸魚，酸溜土豆絲，青椒炒雞蛋，還有一盆紫菜生蚝湯。
兩人吃飯時都比較安靜，沒什麼交流。
他從旮旯里搬出來一張小方形的摺疊桌，展開擺平，然後將幾盤菜逐一端上桌——
何冉放下筆，沖蕭寒說：「好了，你來看看吧。」
蕭寒猶豫了一會兒：「黑白的？會不會不太吉利？」
蕭寒站起身，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到她身後，看畫。
她手法熟練，畫得速度很快，兩個小時就完成，且相似度很高，刻畫得細緻。
何冉坦然迎上他的視線，「嗯。」
兩人提著菜回到理髮店后，蕭寒進廚房洗菜做飯，何冉則在外觀摩。
何冉堅持說：「讓我提一袋。」
何冉在燈光下細細地觀察蕭寒，同時，蕭寒也在觀察她。
他可沒忘記她說的全身脫，那意味著什麼，作為成年人大家都懂。
蕭寒家的筷子是木製的，有幾處斷裂的地方比較硌手，她得小心翼翼地抓著，蕭寒則是大口大口地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