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是自私
第七節
何冉畫畫，她就在旁邊看書、念詩。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她們該回病房休息了。
何冉沒說話，她默默地走到于珍身後，推著她繼續往前走。
何冉扭過頭看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何冉點頭：「是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來看向何冉，眼神空洞，「你說有一天，我會不會也躺在那張冷冰冰的床上？」
于珍是肯·威爾伯的忠實粉絲，最近她正在看他的《恩寵與勇氣》，反覆讀了五六遍仍舊回味無窮。何冉恰巧也看過這本書，不過並沒有她這麼狂熱。
看著儀器上逐漸趨於平穩的心電圖，何冉也鬆了口氣。
她聲音裡帶著憂慮：「蕭寒，我開始掉頭髮了。」
不想那天夜裡，于
何冉說：「怎麼了？」
早餐依舊腸胃不適，吃了又吐。何冉休息了一會兒，給北京那位打電話。
那邊沒來得及開口，她接著說：「你早點來看我吧，要是來得太晚就只能見到一個尼姑了。」
直到一捧藍色的風信子花束出現在何冉眼前，她才意識到站在對面的人不可能是楊文萍。楊文萍對風信子的花粉過敏。
今天楊文萍沒來醫院監視，晚間，何冉安心地與蕭寒煲了兩個小時的電話粥。
「哪個冉？」
住院的日子是枯燥無味的，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在
直到第二日早上，于珍仍舊處於高燒昏迷的狀態。能不能撐過這一關，還得看她自己的意志力。
八點鐘，何冉照常下床洗漱，站在鏡子前梳理頭髮。望著手心裏抓著的一小撮黑髮，她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住院至今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在醫院里住久了，這種情景自然見得不少。何冉通常讓自己視而不見，以免亂想。
于珍忍不住問：「是你男朋友嗎？」
于珍最近雙腿腫痛愈發嚴重，無法下床走路，只能坐著輪椅跟在何冉後頭。
女生說：「于珍，珍惜的珍。」
情況非常緊急，醫生用了好幾次電除顫才將她從鬼門關搶救回來。化療過多引起的高血鉀，導致心律失
「真好。」于珍靦腆的表情里含著些失落，她低下頭聲音極小地說：「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她無動於衷，低頭繼續看書。
何冉瞭然地點了點頭。
可何冉從不覺得自己可憐，或許是因為遇見了蕭寒吧。
何冉慶幸自己入住的這家醫院規模很大，花園範圍也廣，多條林蔭小道，中心還有一塊很寬闊的草坪可以放風箏。
每天午後時光，何冉就在這裏找一顆樹坐下來，心情放鬆。拿出素描本和炭筆，隨便塗抹一些花花草草，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悠閑的過去了。
于珍點點頭，笑得很甜，「嗯。」
「你以後會遇到的。」何冉安慰她：「說不定他就在不遠處等著你，所以
從旁人的角度看，年紀輕輕就得了這個病，許多事還沒來得及嘗試，實在可憐。
蕭寒靜默了一陣子，沉聲道：「好。」
何冉一時不語。
轉念一想，自己也不過就比人家大兩歲。
「何冉。」
何冉想了一會兒，說：「柔條紛冉冉，葉落何翩翩。」
于珍卻站在原地不動，怔怔地看著床上的人。她雙眼失焦，像夢魘一般喃喃道：「我看到她手上戴的鐲子了，那是我們隔壁病房的阿滿，我昨天還跟她聊天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于珍的問題，還是那句話，好好治病，不要亂想。
女生又問：「你呢？」
何冉和于珍從住院部的電梯里出來，一張手推床與她們擦肩
秦早穿高跟鞋走路的頻率與楊文萍如出一轍，那一連串清脆的腳步聲在病房門口響起時，何冉還以為是楊文萍來了。
「沒什麼。」何冉抿著泛白的唇，笑容很淺，「男朋友生搬硬套的。」
女生哇一聲，說：「好詩意喔。」
許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遇見了就是緣分。
掛了電話，于珍在一旁十分好奇地打量著她。
何冉遲遲沒盼來蕭寒，倒是先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于珍很喜歡看何冉畫畫，她與何冉約定好了，如果自己有機會出院，等頭髮長出來了，就讓何冉幫她畫一張肖像，何冉說沒問題。
女生聲音低下來，不知想著什麼：「喔……跟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