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惠通天下
第107章 禍水東引
朱栩頭枕著雙手，看著他道：「說說看。」
曹文詔看著朱栩的神色有些奇怪，又道：「殿下，我們該如何做，是不是給右衛那邊施壓？」
對於趙南星，他之前或許可以出其不備的抄了吏部府庫，因為有把柄他們事後也無法理直氣壯的找他麻煩。但真正對上了，朱栩實則也沒有多少力量去應對，畢竟他是文壇泰斗，當朝吏部尚書，東林領袖之一，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曹化淳點了下頭道：「是的，不過戶部那邊沒有處置漕運的權利，想來還是要上廷議決定的。」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哪怕天塌下來，朝堂之上首先要做的，就是對峙一番，你爭我吵幾天，然後才會去處理問題。自然，處理的過程中還要是吵，吵決定著好處，誰的聲音大，聲勢濃，決定誰能撈到更多的好處。
「殿下。」
姚清清正在外間做著他喜歡吃的涼粉，一見朱栩起來了，連忙擦了擦手，迎過來道：「殿下，先洗洗臉，醒醒眉吧。」
「恩，今天是個好天氣！」
之前他查抄了六部以及順天府多個衙門的府庫，放過了幾個，其中一個就是右衛！
「殿下，兵部要是不同意該如何？」曹文詔若有所思的想了下，道。
朱栩拿下毯子，放下手裡西瓜，走到台階前，做起了簡單的體操，鬆鬆筋骨。
姚清清一邊端走水盆一邊道：「曹公公來過了，知道殿下在睡覺又走了。
朱栩頓時嘿笑一聲，坐起來道：「這個你就別想了，一旦交出去，暫不說金人也會得到，恐怕這京城，甚至整個大明的物價不降反升，某些人會更富，窮人會更窮。」
他的那個作坊，使用的膨化，哪怕是本身一個饅頭成本也不到市場上的一半，加上大半還摻雜了番薯，玉米，成本就更低了。
曹文詔看著朱栩有些厭煩的神色，走近一步，低聲道：「殿下，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朱栩稍微歪了下頭，然後嘴角就抽了抽，目光里透著嘲諷之色，道：「雙管齊下……這位趙大人是真打算拿本王頂缸了？」
曹化淳附和了一句，神色猶豫了一下，小心的道：「殿下，另外，我聽說，今天的廷議，有人提了殿下城東的作坊。」
朱栩被熱的不行，在錦絲床被上翻來覆去，因為放置了冰塊，房間總感覺濕濕的，很不舒服。
曹化淳與曹文詔都知道，朱栩一向沒有什麼架子，每當他說出「本王」兩個字，要麼是裝樣子，要麼就是高興，要麼……就是很生氣！
過了在朱栩覺得的很久之後，他勉強的打敗了起床氣，睜開眼，搖搖晃晃的從屋子裡走出來。
「咚咚咚！」
朱栩淡笑一聲，道：「不答應那也沒辦法，如果趙南星真要拿本王來頂缸，本王就讓他知道，本王這個缸有多重，能砸死多少人！」
朱栩頜首，漕運總
朱栩擺手，道：「先別急，讓我想想。」
朱栩抬頭一看他急切的臉色，微怔道：「出什麼事情了？」
天色越來越亮，也有了一點燥熱。
但現在朱栩明白了，這位趙大人分明是要將他的這個作坊的事情鬧大，禍水東引！
朱栩擺了擺手讓他出去，趟在睡椅上，心裏有些煩躁。他這個局外人時不時都要被牽扯進黨爭，可見朝堂之上是多麼兇險。
果然如朱栩所料，一連兩天，關於朱栩城東作坊的摺子越來越多，一副要蓋過漕運事件的勢頭。
「讓他們爭吧。」朱栩也不急，笑眯眯的道：「他們吵的越厲害，爭的越久，說明裡面的利益就越多，到時候咱們分的也就越多。」
也就是說，正常一百個饅頭賺三十文，他就能賺到七十文，甚至更多！
沒多久，曹化淳來了，進來就道：「殿下，不出您所料，朝堂上對於漕運的事情爭論激烈，不少人認為事關重大，要儘早處置，更多的是認為涉及重大，不宜貿然行事。」
他坐起來，將冷水撲在臉上，感覺這沁膚的涼意，總算清醒了幾份。
朱栩一笑，道：「最後被皇兄壓下來，命戶部再議？」
他右手在椅子邊上敲了起來，心裏開始盤算。
朱栩卻沒有多
朱栩茫然的點了點頭，走到躺椅上，有氣無力的半躺在那。
朱栩擺了擺手，大聲道：「不吃了，睡覺！」說完，轉身就向卧室內走去。
「你們說，我不涉足朝政，是不是錯了？」突然間，朱栩抬頭，看著兩人說道。
在朱栩的睡夢中，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越來越烈，高高的掛在京城上空，炙烤著一切。
朱栩立時眉頭一挑，神色也凝了起來，道：「誰提的，說了什麼？」
朱栩微微一笑，道：「行了，我比你們清楚，隨口一說。」
朱栩點頭，這一點他也知道，但是必須想個好方法才行。
大明朝廷不是沒有藩王涉足朝政，也不是沒有藩王造反，但除了那位太宗皇帝，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下場都極其凄慘！
「晚上睡不著，白天睡不好，以前養成的壞習慣又來了……」朱栩嘆氣，腦子裡蒙蒙，渾沌一片。
這可不是隨便能動的衙門，沒有聖旨誰都不能妄動，更何況人家兵強馬壯，不論是錦衣衛還是大內侍衛都不是對手。曹文詔說的施壓，朱栩自是不覺得可行，趙南星或許可以藉
「吏部給事中？」
姚清清抿嘴一笑，端著水盆過來，道：「主要還是天氣太熱，想睡覺也是正常的。」
「小曹來找過我嗎？」朱栩擦完臉，抬頭看向外面道。
他的作坊在朝堂上既然被提出來，就會被注意到，哪怕這一次躲過了，肯定還有下一次。朝堂上那些大人們，不會放過這塊肥肉，一定會動手以「利國利民」的。
曹化淳道：「是吏部給事中上的摺子，言稱殿下的作坊低價擾亂京城物價，民怨沸騰，應當充公以援九邊，兵部那邊有意動。」
朱栩眼睛眯了起來，趙南星是吏部尚書，這個授意是他出的？他的目的是什麼？想要轉移朝堂視線？
「殿下，要吃點什麼嗎？」姚清清邁過門檻走到朱栩聲音，輕聲說道。
兩人聽了臉色都是一變，尤其是曹化淳，看著朱栩眼神帶著驚恐，噗通一聲跪地道：「殿下，奴婢斗膽說一句，您千萬千萬不要動這個心思！」
曹文詔遲疑了一下，道：「您看，我們將番薯，玉米的種子，還有做的方法教給兵部怎麼樣？遼東地廣人稀，很適合種植。而且，不但對邊關有利，他們也不會再來糾纏我們。」
曹文詔曹化淳對視一眼，心裡不安，雖然惠王殿下說是「隨口一說」，但他們總覺得這是朱栩要涉足黨爭的一種預兆。
曹文詔對現狀想了想，也覺得是如此，便道：「是屬下想差
乾清宮方向，傳來沉悶又清脆的鐘聲，朱栩聽到這個聲音，笑容更多了。
他們心神慌亂，眼神急變。
朱栩正想著，曹文詔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是殿下，我這就去辦。」
曹文詔也神色凝重的上前道：「殿下，屬下也是這個意思，一旦涉足，稍有不慎，您就是萬劫不復！皇后，皇上都保不了您！」
曹文詔稍稍琢磨就臉色微變，抬頭看向朱栩沉聲道：「殿下，這件事一定要儘早動手，絕了他們的心思，一旦鬧大會非常麻煩！」
曹化淳站起來，對著朱栩恭敬的道。
朱栩嗯了聲，若有所思的道：「那就是與我所料的差不多了。」
曹化淳看著朱栩沉吟的神色，挪了下，低聲將朝堂的事情說給曹文詔聽。
朱栩望著東方的一抹紅色，心情越發好了起來。
姚清清覺得今天的惠王殿下有些奇怪，抿了抿嘴，也跟著走了進去。
山海關離京城也不遠，如果真要供給兵部，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短時間尚可，時間一長，怕就是與虎謀皮，得不償失了。
朱栩看著精神奕奕的姚清清，完全沒有被安慰到，手伸到水裡，頓時一個機靈，水裡放了冰塊。
曹文詔臉上透著怒色，道：「殿下，剛剛有一批運進城的番薯被右衛巡城營扣住了，屬下讓人去交涉也沒有放出來。」
之前朱栩還只以為趙南星是想混淆視聽，攪亂朝議的視線，好爭取時間，給李錦嚴暴露出的問題掃尾，也不至於太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