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崇禎新曆
第501章 甚囂塵上的京師
「不止是家丁，還有他的一個學生，告他收了銀子沒做事，正在大理寺告狀，大理寺也不敢審……」
周延儒看了吳昌時一眼，默默的端起茶杯。把柄在別人手裡，根本沒他的選擇。
「棠妹妹。」李解語迎了一步，拉著這位小姐，語氣歡快的進門。朱栩不在，她現在在宮裡，要麼去慈寧宮，仁壽殿請安，要麼只能待在景陽宮，連太醫院都去不了，著實悶的慌。
張溥一笑，道：「馮公一直都在京城。」
吳昌時看著對他沒有什麼掩飾的周延儒，信心大增，面上關心的道：「恩師，現在京中局勢如此混亂，你又身在旋渦，怕是難以脫身了。」
張溥點頭，沉色道：「先不要著急，讓這幫昏官庸吏先得意著，當他們認為事情已經解決的時候，就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
「至少也該要有文昭閣的詔令，只是現在皇上，王爺都不在京城，督政院也沒辦法進吏部吧？」
溫體仁大肚子鼓了鼓，道：「不著急，先看看周應秋怎麼應對，以他的能力，估計一時半會兒還倒不掉。」
沒多久，裹著厚厚披風的一個十六七歲的俏麗女子快步走進來，遠遠的就喊道：「語姐姐……」
張溥笑而不語，目光卻向著右手方向瞥去，在茶館的對面，赫然是一家惠通商行分行！
吳昌時暗自冷笑，眉頭也皺起，裝模作樣的想了想，搖頭道：「恩師，怕是難了，張溥等人已經要對周應秋下
「不過我聽說督政院那邊挺熱鬧的，正準備調查吏部……」
史范，張捷也在疑惑，現在朝廷最重要的就是六部，溫體仁已經是禮部侍郎，除了尚書之位，哪裡還有更好的？
禮部侍郎，溫體仁府邸。
「調查吏部？督政院有這樣的權力嗎？」
所謂的一個蘿蔔一個坑，先到先得，再來沒得，唐世濟看著溫體仁急切道：「溫兄是看好內閣之位了嗎？有把握嗎？」要是溫體仁入了閣，他們高陞也不遠了。
馮公，也就是馮銓了。
周應秋乃是吏部尚書，帝黨的二號頭領，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更何況是被家人，學生四處告發。
張溥微微一笑，滿臉的自信從容，道：「因為我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
熊文舉回過側著的頭，看向對面的張溥快意地笑道：「張兄，這次周應秋不死也要脫層皮，咱們的機會來了！」
原都察院副右都御史唐世濟，原來的都察院御史張捷，史范等人都聚集在溫體仁府上，他們現在都在督政院，官位俸祿雖然不同，可權力都一樣，那就是朝廷沒有差遣的時候就沒有一絲權力！
周延儒何嘗不知，這些日子他寢食難安，沒有半刻安生，點點頭，嘆道；「我也知道，只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要是能向錢龍錫等人離京，哪怕不做那
張我續調離，禮部尚書的位置就會空出來，周應秋要是倒了，那就不止一個吏部尚書了！
熊文舉與孫承澤都是一怔，還有比吏部尚書更重要的人？
他被人告發，縱然沒有人敢審，可也不過半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他對面坐著吳昌時，這吳昌時本也是復社之人，只是在江南時與張溥等人鬧僵，遂拉走一批人重立一暗社，自為領袖。
他知道張溥來了京城，所以也趕了過來，就想與他一較高下！
張溥冷笑一聲，眼神冷熾的道：「朝廷昏聵遠超天啟，萬曆年間，官官相護，彼此包庇，我斷言他們絕對不會登！」
「他要是一丟官，只怕朝野要大震，不知道要牽累多少人……」
景陽宮偏殿內，李解語站在門口，遠望著等人。
「溫大人。」唐世濟看了眼史范，張捷兩人，熱切的道：「周應秋要被罷官，張我續要調離，你要爭取哪一個？」
「哎，皇上不在，誰敢查，聽說人都被各個衙門扣著，等皇上回京……」
不管民間是官方，都引起巨大的震動。
茶館內四處都在議論，也沒有刻意避諱。隨著朝報普及，京城百姓對朝局的了解也是越來越多，關注的熱情持續高漲。
吳昌時一直在觀察著周延儒，見他低眉的瞬間，眼神里閃過一抹冷芒，心裏大喜「斗吧斗吧，你們拚命的斗，我會
溫體仁神色平靜，嘴角含深意的道：「兩個我都不要。」
溫體仁看了三人一眼，臉上出現一抹嚮往已久之色，目光悠悠的道：「你們還不知道，皇上已經決定重啟內閣，信王會兼任內閣首輔。」
熊文舉雙眼有著熱切，迫不及待之色，伸著頭道：「他們不登，咱們登！張兄，你讓我做的都已經準備好了，人也都找齊了，隨時都可以動！」
史范與張捷同樣激動，他們與溫體仁算不上朋黨，可也都「志同道合」，希望藉著溫體仁還在朝中的優勢，找機會往上爬。
相對於溫體仁的輕鬆寫意，靜等好事，老對頭周延儒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張溥笑著，心裏也頗為意動。復社雖然解散了，可關係還在，只要他一朝登科，必然從者雲集，重現東林時期的眾正盈朝，已然不遠！
孫承澤也一愣，旋即道：「是啊張兄，要是有周應秋在手，天下官吏還不是任我們安排，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到？」
「你們聽說了嗎？吏部的周尚書被家丁告發，順天府都不敢審，只是押著人等皇上回京……」
唐世濟一聽，臉上笑意越濃，道：「我們也不著急，他掙扎的越久，牽連的人就越多，咱們儘管坐山觀虎鬥就是！」
唐世濟一怔，情知溫體仁是有野心的人，疑惑的道：「那，溫大人看中了哪裡？」
張捷聞言連忙就道：「都準備好了，溫兄什麼時候要，我隨時可以上奏彈劾。」
「崇禎朝以來，六部尚書一向穩定，這麼一來，這還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溫體仁臉上露出自信之色，道：「放心好了，對了，張大人，我要你準備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嘿嘿，聽說他侄子都出來了，告發他與封疆大吏勾結，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亭子內，周延儒面色憂慮，喝著茶，愁眉不展。
「我知道，我看了督政院門外權責一欄，上面寫明了：『督察政務，蓋六部以下』，應該可以查，只是，應該有旨意吧？」
唐世濟在天啟二年就任兵部右侍郎，按理說現在也應該官居六部尚書，可偏偏被閑置在督政院，無所事事，因此內心倍感憤怒，眼見周應秋要倒台，他就迫不及待的來找老朋友商議。
三人心裏都很激動，周應秋一旦倒台，牽連必然很廣，他們不止在京城，在大明各處都有奮起的機會！
「是極是極！」史范，張捷都大笑。
二樓，被三人包下，他們聽著下面的議論聲，都得意的相視而笑。
孫承澤頓時就佩服的道：「還是張兄高明！對了張兄，馮公什麼時候進京？」
孫承澤喝了口茶，同樣滿臉的笑容道：「還是張兄高明，也不知道明天的朝報，會不會登這件事，他們不是號稱『大事小事天下事』無所不登的嗎？」
熊文舉稍微意外，旋即就道：「那太好了，有馮公撐腰，咱們入朝為官，肅清天下已經不遠了！」
唐世濟等人雙眼猛的一
「是啊，我聽說他的門生故吏可不少，好幾個巡撫總督都是他舉薦，要是他倒台，恐怕這些巡撫總督也得換人……」
李解語盤著婦人髮飾，同樣穿著厚厚的冬裝，看上去卻並不臃腫，更顯清新，外加一絲初為人婦的水靈嫵媚。
稍稍緩了緩，熊文舉又突然道：「對了張兄，周應秋位高權重，深得皇帝信任，為什麼咱們不拿住把柄要挾他為我們做事，他可比周延儒重要多了？」
「要我說啊，這些都不重要，這位周尚書怕是要倒霉了，這麼大動靜，就算不要命也得丟官！」
周應秋任吏部尚書近五年，位高權重，深得皇帝信任，在大明那是舉足輕重，甚至是最重的那幾個人之一！
雖然打發走了陳于泰，看似撇清了與他的關係，可他們畢竟是姻親，陳于泰科舉舞弊的把柄就握在馮銓手上，隨時都可能給他致命一擊！
「是誰？」熊文舉問道。
孫承澤臉上也有激動之情，心神大振。
兩人脫去披風，坐在大廳里，拉著手，都面帶歡欣笑容，過了一陣子李解語才看著這位小姐道：「你今天怎麼想到來看我了？」
「休想！」
這位小姐乃是戚家人，是戚繼光的第五輩後人了。她的夫家是江南累世豪族，周家，而周家與錢家是數代姻親。錢家，錢謙益是江寧一脈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