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斷大明》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548章 訓斥封疆大吏

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548章 訓斥封疆大吏

朱栩面色不動,道:「這個沒得商量。」
顯然他們私底下都已經商議過了,周維京駕輕就熟的道:「回皇上,關於糧稅,臣請減免,增加賑災糧銀,以安西南百姓之心……」
黃立極等三人都是文昭閣,朱由檢的舊人,不過朱由檢向來「喜新厭舊」,厭惡這三人,他們三人對信王也是心底不屑,面上不冷不熱。
三人萬分不安的退出了御書房,出了景陽宮,都是臉色灰敗的對視。
以皇帝的威信,以朝廷對西南六省的投入,他們要是被罷免,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黃立極離京是最久的,他神色動了動,抬手向朱栩道:「回皇上,我朝兩百余年,積弊已久,臣等還需時間,慢慢籌劃……」
黃立極最是沉穩,眼神微微閃爍,道:「去見畢大人,有些事情……要與他再商議一二。」
「萬死?」
錢龍錫與蔣德璟雙眼一亮,連忙道:「對對,同去,同去。」
不過圍觀的人更多,經歷了太多次,有很多人學聰明,遠遠的觀望,打死不沾分毫。
這三人分別是山東,江蘇,浙江的巡撫。
蔣德璟心頭大懼,突然大聲道:「臣對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或忘,此番定然嚴格施行朝廷法度,絕不敢懈怠分毫!」
三人一怔,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在他們看來,皇帝分明是執意完成政改,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打動的。
朱栩自是從容,又與畢自嚴商討了一陣,他就讓人傳旨召集西南幾省的巡撫進宮。
朱栩半側著身體,拳頭在桌面敲擊,一臉的冷色,語氣越來越重的訓斥道:「你們是朕委以重任的一省巡撫,是封疆大吏!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朕,報答朝廷的嗎?」
六人都是面角微抽,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麼也出不來。
「下面的是誰?」御書房內,朱栩越發淡定得喝著茶道。
畢自嚴是怕朱栩再搞突然襲擊,他要是措手不及會出大亂子。現在群臣看似平靜,誰都知道只是表面。要是這次的廷議失敗,不止是皇帝威嚴受損,朝廷威望也將受到打擊,對於進行多年的政改更將重創到難以收拾!
朱栩眉頭一挑,他以往的履歷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臣有罪!」六個人神色大變,慌忙再次跪下。目光都閃爍著,心懷忐忑。
政改會議多重要誰都清楚,三人心裏發寒,跪在地上連忙道:「臣遵旨!」
朱栩掃了眼,淡淡道:「都平身吧,剛才畢師來跟朕說,你們對政改有頗多意見?」
近來的奏本要麼是哭窮,求幫助;要麼就是彈劾,爭權奪利。朱栩的注意力都在政改上,這樣的奏本根本沒興趣看,枯坐了一陣便回魚藻宮休息。
錢龍錫陰沉著臉,看著蔣德璟,黃立極兩人道:「二位,皇上震怒,現在我們該如何做?」
他們三人對視一眼,都帶著一絲不安進了御書房。
朱栩瞪著雙眼,不耐煩的擺手,道:「少給朕來這套,說事情怎麼辦?江蘇,浙江等省巡撫都在嚷著要求減稅,免糧,你們西南有一半是免稅的,他們要求也合理,你們告訴朕,現在該怎麼辦?」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他們能力再強,地里種不出東西,填不飽百姓肚子,還是一樣!
畢自嚴稍作沉吟,道:「其他都沒有什麼,臣能處理好,只是這幾位巡撫的態度比較堅定,臣說服不了。」
他們不甘心!
在慈寧宮裡被張太后嘮叨半晌的朱栩,總算被釋放,回到御書房,依舊是百無聊賴。
六人對視一眼,在西南最久的周維京抬手道:「回皇上,西南災情連綿不絕,百姓食不果腹,盜寇四起,臣等希望朝廷能夠考慮西南六省實際,緩推新政……」
朱栩依舊不給好臉色,嗤笑道:「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為了給那些人減稅,你們還跟畢師吵起來了?朕見他都陪著小心,你們倒是真給朕面子,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朕!」
畢自嚴也習慣了皇帝的親和,謝恩后坐下,手裡拿著奏本,道:「皇上,臣與六部以及各位巡撫,總督商議過,政議定在三天後。」
黃立極,錢龍錫,蔣德璟三人連忙磕頭,大聲道:「臣不敢!」
至於士紳納稅,重劃土地,這是朱栩打算在西南做試驗,印一個模子,以便推行天下。不過這些人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這種做法在西南來說的確是猶如火上澆油,會激起更多的「賊寇四起」。
朱栩準備正式設立稅務總局,分地稅國稅,國稅包括商稅,稅糧,鹽稅等大稅種,其他小的划給地稅,交由地方收取。這顯然與地方官員的利益相衝,他們表示反對也屬正常。
朱栩最後的聲音特別高,在御書房回蕩。
京城的「黃承元」事件還在發酵,越來越多的人攪和進來,如同漸漸沸騰的開水,開始冒出一道道熱氣,翻滾不休。
不過要是不現在刮骨療傷,待過幾年就會更難!
突然間,朱栩一拍桌子,沉著臉喝道:「崇禎二年內帑就空了,這幾年西南六省賑災銀糧不下八百萬,糧食不下五百萬石,這些銀子,錢糧哪裡來的?都來自江南各地!你們吵嚷著要減稅,要免糧,江南各省怎麼辦?朕收取他們的重稅補貼給你們?他們要求減稅,朕該不該答應?要是減稅了,哪來的銀糧給你們……」
四川巡撫周維京,甘肅巡撫樊一蘅,貴州巡撫王三善,陝西巡撫李邦華等接到旨意,就迅速整理好,聚集在一起,向著皇宮走去。
他們三人身上都有「信王」的標籤,要是皇帝震怒,完全可以將他們投入大牢!三人頭上冒出冷汗,戰戰兢兢。
「臣不敢或忘!」
六人走了,朱栩淡定的喝茶,晃了晃肩膀,而後道:「傳蔣德璟,錢龍錫,黃立極。」
朱栩手裡端著清粥,頜首道:「嗯,可以。」
六人臉色微變,慌忙跪地:「臣等有罪!」
六人跪在那,稍稍抬頭,相互對視,都面露難色。
他們心中很清楚,朝廷對西南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從未有過的賑災,免稅力度,國庫的情況他們清楚,不可能年年耗費大量的錢糧給西南賑災,尤其是這災情還絲毫沒有改善的跡象。
三人剛要行禮,朱栩就擺手,淡淡道:「你們離京之前,朕讓你們做的,都做的怎麼樣了?」
他們好不容易出了文昭閣,就任封疆大吏,還有遠大前程,要是這麼折戟沉沙,那就虧大了!
畢自嚴早猜到了,又道:「浙江,江蘇幾省也對政改提及很多想法,主要就是削減稅收,包括商稅,海關,海貿,尤其是補繳欠糧,希望朝廷能夠免除。」
「皇上恕罪!」
三人神情僵硬,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們看著離開的樊一蘅,周維京等人的一臉苦色,紛紛暗自心驚,皇帝跟他們說了什麼,讓他們呈現這副表情。
越累起床氣就越重,朱栩艱難的掙扎了一會兒,有些無神的起床洗漱,然後來到偏殿。
沒有人知道皇帝的心思,也不清楚朝廷要怎麼處置。
朱栩現在是與時間賽跑,自然不會給他們拒絕,甚至是拖延的機會,繼續揮動著大棒,呵斥道:「朕看你們都是昏了頭!現在立刻回去寫一份關於『新政』的心得體會,一定要寫的有理有據,深刻,如果寫不好,你們這巡撫也別當了,朕找能做事的來,我大明朝廷上下,不需要昏官庸吏,更不許碌碌無為,夸夸其談!」
這些畢自嚴相信皇帝都會同意,下面的,不由臉上有些遲疑。
畢自嚴見朱栩在聽,便繼續道:「皇上,文昭閣有些小,且此次政議非常重要,臣建議開廷議,以示威嚴。」
三人渾身一冷,皇帝三拒三上都不用了,這是要直接罷他們的官,免他們的職!
「臣遵旨!」六人暗自咬牙,不敢再爭辯半句,生怕皇帝直接罷免了他們。
「那你們進展到哪裡了?」朱栩不咸不淡的道。
與此行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越發安靜的皇宮,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的皇城,就如鐵桶一般,絲毫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萬不能接受!
三人連忙跪地,道:「臣知罪!」
「臣等參見皇上!」
他們在地方束手束腳,儘管看似大權在握,可也不敢大刀闊斧的改革,只能勉強穩住局勢,一點一點的推動朝廷的革新計劃。至於那些難啃的骨頭,他們都是一碰即退,不敢深入。
朱栩見他們不說話,冷著臉道:「都起來說話,你們是六省巡撫,是封疆大吏,不是來給朕出難題的,說辦法!」
朱栩冷端起桌上的茶,淡淡的道:「還有嗎?」
皇帝在他們離京之前挨個談過,包括追繳欠糧,恢復太祖稅制,重新登記戶丁,田畝等等,這些看似輕巧,實則難如登山,別說他們在地方沒有根基,哪怕有,一時半會也輕動不得。
其他人兩人跟著開口,都驚懼異常,話音都帶著顫抖。
過了一會兒,樊一蘅斟酌話語道:「皇上,錢糧之事,臣等會儘力想辦法,只是士紳納稅,重劃田畝,臣請待災情好轉再推行,現在百姓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能再有所折騰……」
畢自嚴神色微動,儘管心裏強力控制自己不要再說話,可還是忍不住的道:「皇上,這個時候,以謹慎為要。」
朱栩看出來了,這六人算是結了盟,神色平淡的道:「緩推?你們要怎麼緩推?」
畢自嚴看著朱栩,猶豫著道:「皇上,西南幾省巡撫都希望朝廷再減稅,尤其上繳朝廷的份額。還有就是希望稅務交給他們,士紳納稅,重劃土地他們都表示在這個時候不宜推行,會激起更多民變。」
朱栩臉色冷漠。盯著幾人好一會兒才道:「朕就給你們一次機會!去,每個人寫一篇文章,寫好了,朕給你們登到朝報上,要是糊弄朕,政改會議你們就不要參加了!」
朱栩猛的又一拍桌子,怒道:「胡說八道!西南諸省有大量的空地,荒地,廢地,外加朝廷所有,以前宗室的田畝,超過一萬頃,怎麼就不能重新劃分?這是給百姓的田畝,誰要折騰他們了?什麼時候起士紳不納稅的?太祖的祖制荒廢了這麼多年,是什麼人的責任?朕不要他們補繳就已經寬大,難不成你們還要代他們抗旨不成!」
御書房內,樊一蘅等人躬身行禮。
啪!
朱栩每句話的末尾都是重音,在御書房裡震蕩不休。
朱栩冷哼,拳頭重重的敲擊在桌子,越發冷聲的呵斥道:「朕交代的事情,你們是一件都沒有辦好,倒是想著減稅!你們不知道朝廷缺糧缺銀嗎?你是朕派過去的巡撫,到底是聽朕還是聽他們的!?」
「臣也不敢或忘!」
朱栩三兩口喝完,擦了擦嘴,看著畢自嚴笑道:「畢師這是有什麼為難?」
六人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又對視了一會兒,都有些束手無策。
這還是皇帝第一次正式召見各省巡撫進宮,很是引起了一番震動。
朱栩的聲音冰冷如鐵:「你們除了說這個還有什麼?你們就告訴朕,這個巡撫你們還能不能幹?不能幹的就立馬告歸,朕現在就准,現在就可以派人送你們回鄉,一路送你們到家!」
「臣萬死!」三人越發恐懼,頭磕在地上,渾身都在抖。他們在害怕,害怕皇帝震怒,將他們治罪!
朱栩站起來,從窗戶眺望宮外,冷哼一聲道:「畢師去準備吧,朕是該見見這些封疆大吏,看看他們是不是已經變成土皇帝,不認朕這個大皇帝了……」
其他省的巡撫都在圍觀,整個大明都知道皇帝尤其重視西南,這六省巡撫一起過去,所圖非小!
朱栩神色微動,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下,旋即看著他道:「這個提的好,三日後開廷議。」
在天啟以前,便是現在,為了「正道」頂撞皇帝,忤逆朝廷都不算什麼,這是一件榮耀,哪怕身死也是「殉道」,可要是帶著「昏官庸吏」的帽子被罷免,那就是天下的笑話,是他們一輩子的污點,家族的污點,鄉鄰的污點,史書上的污點!
第二天一大早,朱栩還賴床,已經起床的李解語走過來,輕聲道:「皇上,畢大人在景陽宮偏殿求見。」
「畢師坐。」朱栩在軟塌上坐下,讓人給畢自嚴搬來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