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695章 新秩序
眾人神色微慌，心裏大松，連忙抬手道：「臣等遵旨。」
朱栩起身，從不遠處的南門走出，來到秦淮河畔，感覺這吹來的一絲涼風，心情也好了不少。
方孔邵，施邦曜等一群人跟在後面，都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向來知道皇帝難相處，總會提一些古怪，讓人難以接受，卻不得接受的事，現在就輪到他們了。
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連忙跟著走幾步，躬著身，神色微凝。
錢謙益等人都低著頭，靜靜的不敢插嘴。
朱栩稍稍斟酌，道：「不管『新政』也好，『軍政』也罷，還是其他的，根本的目的，是要構建新的秩序，新的宗室秩序，勛貴秩序，新的官場秩序，軍隊秩序，也包括商場秩序，農政秩序等等……」
單吳家，王家等十幾個家族，就捐出了萬頃田畝，糧食也有數十萬石，更別說其他商鋪，金銀，古玩字畫之類，價值高的嚇人！
隨著吳家，王家等南直隸一干德高望重的世家大戶爭先恐後的捐家產，不管是心裏有鬼沒鬼，都瘋了一樣，爭搶著的開始捐錢捐糧，這畫面讓方孔邵這個巡撫都有些心驚。
「另一個，就是農政。」
「臣等恭聽聖訓！」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連忙抬手躬身，身體都不自覺的緊繃。
朱栩點到即止，轉頭向外看去，恰好能看到一些秦淮河畔的高一點的小樓，伸手指了指，道：「這青樓勾欄，有存在的道里，作為官府，不能一封了之，跟鹽政一樣，不能一昧強行推動。這也就是朕說的『秩
他抬起頭，背著手道：「其他省份的情況怎麼樣？」
朱栩思忖了一會兒，忽然臉上帶笑，已經控制了大局，總有辦法解決，一步步來就是。
朱栩手裡的報紙，第一版就是黑色的碩大標題：黨爭禍國，東林為鑒。
「根本在於『決心』！這決心在朕，也在天下百官，若是天下百官能與朕一樣，決心剷除腐敗，肅清吏治，朕以為，沒有難度！」
「哦……」
慢慢的踱著步子，朱栩還在思索南直隸的事情。
不是！
朱栩笑了聲，道：「一個普通書生，正常。這樣吧，讓他去南直隸的刑獄司，鎮撫司獄……他也兼著。」
朱栩也沒指望讓他們來反腐，稍微頓了頓又道：「科舉，朕一直都不喜歡，倒不是它不是選士的好辦法，而是對於教化沒有多大益處，遠遠比不上朕的書院，若說天下遍及書院，到了年齡就可開蒙，入學，那我大明永遠都不差人才！盡可優中選優，最重要的是，讀書人也不一定都要當官，國家這麼大，哪裡不需要讀書人？一門心思的科舉入仕，不是讀書，普及教化的目的。關於書院，科舉，你們要嚴格執行朝廷的政策，決
「朝廷上，內閣六部，都是朕精心挑選的大臣，與朕是同心同德，深惡腐敗，決心反腐，你們也是朕選出來的，朕希望你們與朕一樣，能決心反腐，不要如黃立極一樣，蛇鼠兩端，搖擺不定……」
這兩個都是敏感話題，站在不遠處的幾人都神色暗緊，生怕皇帝點出問題，打板子，做樣子。
第二天，貢院。
寫的人是功底深厚，引經據典，將「黨爭」的本質闡述的是淋漓盡致，然後又從顧憲成辭官，創建東林書院到東林黨霸佔朝堂，對東林党進行了辛辣的諷刺，舉出了東林黨擅權后的種種惡果，揭露了東林黨禍國，欺君等等罪行。
朱栩說著就來到一個涼亭，坐下后，看了幾人一眼，手裡的摺扇放到桌上，左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昨天呢，有些話朕沒有說，是因為要專門留給你們，說給你們聽。」
曹化淳神色微動，旋即道：「遵旨。」
這隻是一場演武的結果嗎？
朱栩又走了一會兒，心裏一動道：「那個龔鼎孳怎麼樣了？」
朱栩又看了幾人一眼，微微點頭，方孔邵，施邦曜都算是改革派了，希望他們能在南直隸做出一番事情來。
曹化淳道：「沒有什麼動靜，奴婢覺得，能力一般。」
朱栩笑著頜首，暗道你們不努力，朕的鞭子不會輕。
朱栩剛要向前走，前面突然間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道文書，遞給方孔邵道：「這是朕對南直隸一些思考，
朱栩很滿意，只有統一思想才能大踏步前進，合起報紙，這才開口道：「你們寫的那些奏本昨夜朕都看了，不夠深刻，對新政，對我朝近來的狀況認識不足，對未來發展，施政模糊不清，你們必須要認真反思，過去是什麼模樣，這些弊端的根由，怎麼著手，是根除還是改善？能用的手段有哪些？老手段能用的有多少，新手段有沒有想過……」
哪怕是白天，秦淮河上也是來往如織，繁華熱鬧。
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還是不安，皇帝隨便走走說不定就能走出什麼事情來。不過他們也沒轍，只能抬手道：「臣告退。」
眼前這位皇帝，文功武治，治國方法，御下手段都凌厲異常，沒幾個人能反抗得了。
「嚶嚶……」
方孔邵伸手接過來，肅聲道：「是，臣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朱栩漫步的在青石小路上走著，手裡拿著今天的報紙。
方孔邵微微皺眉，皇帝的話沒錯，可他心裏還是彆扭，總覺得哪裡不對，或者說與他一些既定的想法衝突。
「今天就說這麼多吧。」朱栩沉吟一聲，道：「說的多了，效果反而不好，南直隸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朕在後面看著。嗯……再待兩日朕就繼續南下，你們要好自為之。」
太難！簡直不可行！
曹化淳跟在朱栩身後，聽著他的話，神色不動，心裏卻點頭。確實，大明的財政一半以上來自來南直隸，
錢謙益，方孔邵，施邦曜等人神色都變了變，太陽穴輕輕跳動，沒有說話。
昨天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南直隸的情形比他預想的要好，可問題也更多，需要花時間去消化。
「臣遵旨！」錢謙益，方孔邵連忙出列，這兩件事都要落在他們頭上，今年的科舉，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朱栩目光在幾人身上搜尋，道：「『治國先治吏』這是句老話，自古以來，開國的近百年，都算是吏治清明，天下安定，隨著時間發展，日漸腐朽，到不可收拾，以至於天下大亂，改朝換代。我朝到了現在，也已經到了厄需整肅的時候，這也算是天下人的共識了，真不多說。只是，兜兜轉轉幾十年，從張居正到現在，吏治不但沒有絲毫好轉，反而越陷越深？為什麼？」
「首先是官場。」
曹化淳上前一步，道：「從西南傳來的消息來看，六省推動的倒是不錯，遇到的阻力相對較低，只是效果，一時半會還看不出。山西，江西，河南等有些困難，爭執聲比較大，幾乎停滯不前。倒是福建據說不錯，基本架構已經完成。」
讓這些官老爺真正的潛下心來做事，不容易，朱栩也不能在南直隸拿著鞭子在後面抽打，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道：「說了這麼多，你們未必能記住，不過朕還是要強調，那就是不管什麼『秩序』，最重要的是執行的人，一定要剛正不阿，一視同仁，不能區別對待，『新政』的各個方面都是為了完善這個秩序，所以，南直
朱栩輕巧的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老百姓是地里刨活，咱們靠老百姓養活，不能所有事情最後都轉嫁到他們頭上，哪怕再艱難，我們也想辦法給老百姓解決問題，讓他們增加糧食，增加收入，只有他們收入多了，朝廷稅收才會多，這才是正常的因果關係，而不是天天逼著老百姓交糧，逼的他們走投無路，除了造反，還能有其他活路嗎？」
「反腐」二字容易說，可不容易做，尤其是南直隸這種地方，關係網錯綜複雜，兩百多年底蘊，不管是誰反腐，最終都會牽扯自身，因為就算一個人是乾淨的也沒有哪一家確保是一直的遵紀守法！
「遵旨。」曹化淳應聲。
這篇文章說多也就是上成，最重要的是署名，足足有七十多人，先是曾經的東林魁首，禮部侍郎，欽差的錢謙益，接著是巡撫衙門，各地知府的頭頭腦腦，然後是世家大族的族長，名望隆重的大儒，幾乎南直隸影響力大的那一批人，名字都在這上面！
朱栩看了眼，不禁的自語道：「還上得靠南直隸活著……」
朱栩擺了擺手，道：「你們去吧，朕隨處走走。」
朱栩頗為意外，旋即道：「福建巡撫鄒維璉嗎？朕倒是要好好看看。傳旨給內閣，命孫承宗親自出京，督促各地推動『新政』，必要的話，對地方官可以先罷後奏。」
「遵旨。」錢謙益等人慌忙抬手，皇帝這是在直接敲打，今後由不得他們無所作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