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801章 「人質」交換
「皇叔，給你吃。」小永寧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根糖葫蘆，仰著小臉遞給朱栩。這丫頭極有聰明勁，很會看臉色，見朱栩沉思著，一點鬧騰都沒有。
陳奇瑜猛的一排驚堂木，滿堂鎮靜，他高高俯視著年輕人，冷聲道：「看你言辭閃爍，前言不搭后語，必有古怪，今日若不據實交代，本官定不輕饒！」
孫朝啟臉色不太好看，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相信其他人，尤其是陳奇瑜也不是傻子，現在肯定已經認定是他在搞鬼。
小永寧睜大雙眼，拉了拉朱栩的一角，低聲道：「他一定是壞人。」
衙役卻不管，三個人直接上來將他按倒在地，鐐銬加身，拖著他就往外面走去。
魏學濂，孫朝啟都一愣，先了看了眼對方，然後都盯著這人打量。
「大人稍慢！」
劉時敏快步走到朱栩身側，在他耳邊低聲道：「皇上，就在陳大人判決之前，有人在大理寺提告，要求重審楊漣等人的『行賄內監案』。」
「拿我當槍使，本官倒是看你夠不夠格！」
朱栩沒有多解釋，帶著兩個小丫頭緩步往回走，邊走邊思索。
孫朝啟沒說完，陳奇瑜就冷哼一聲，道：「這件事你待會兒再跟本官解釋，若是解釋不清楚，你就去刑部解釋！本官秉公行事，不徇私不枉法，反貪局既然拿出了白尚又貪腐的證據，自當立刻緝捕，至於其他的，本官無權多問！」
「暫時
相對於魏學濂的憤怒，孫朝啟心底長鬆一口氣，曹鼎蛟是跑不掉了。
他定了定神，抬手向陳奇瑜，道：「大人，此人下官並不……」
年輕人臉色微變，眼神急急閃爍起來。
朱栩拉過她，在人群散開之前離開，邊走邊道：「最用力表演的都是傻瓜，聰明人要麼在指揮，要麼在看戲。」
好惡毒的一群人！
他的目光一直在魏學濂，陳奇瑜身上轉悠，這兩人是他看好的，至於其他人，都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言可斃之。
曹鼎蛟身份特殊，大理寺不說沒證據，即便有也不能重判，那麼同時審理的「賄賂內廷案」也要從輕再判，這是變相的「交換」。
朱栩靜靜的聽著，神色不動，這些對他來說自然沒什麼可在意的，所謂的簡在帝心，曹鼎蛟的官聲，清名如何，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
朱栩也好奇，這個時候出幺蛾子，肯定沒好事。
對魏學濂來說，若是陳奇瑜拒絕他的要求，一定要羈押曹鼎蛟，那麻煩就大了，「曹鼎蛟涉案」會傳遍京城，對曹鼎蛟的官聲傷害不可想象，將嚴重影響他的前程！
她說的自然是指剛剛冒出來的這個年輕人，朱栩揉了揉她小腦袋，笑著看著。
「威……武……」
朱栩有些恍然的點頭，道：「原來如此，他們這是打算
孫朝啟臉色大變，陳奇瑜的意思就是說，將依照魏學濂的提議，放過曹鼎蛟了！
陳奇瑜手一頓，抬頭看向他，沉聲道：「何人敢擅長闖公堂，可知這是大罪！」
吳淳夫，大理寺卿，近來都是他在重審東林舊案。
就在這時候，人群中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擠了出來，快步向前，高聲喊道。
啪！
同時，他還將自己陷進去了，惹得陳奇瑜不滿，可能會被問罪！
陳奇瑜眼神微冷，看著這個年輕人，沒有立刻開口。
朱栩看著她，笑了下接過來，咬一口，咀嚼了一會兒，道：「吳淳夫是什麼態度？」
孫朝啟，魏學濂都盯著陳奇瑜，等著他的決定。
百姓們看的是雲里霧裡，不明所以，朱栩卻是很清楚。
朱栩又看了眼大堂，笑著道：「傻瓜輸了。」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奇瑜沒有多說，起身就走了。
魏學濂聽著大喜，慌忙抬手，道：「多謝大人。」
他還沒說完魏學濂就臉色大變，目光冰冷的盯著這個年輕人。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分明就是來陷害曹鼎蛟的！
所謂的「賄賂內監案」，也就是當初楊漣，左光斗等人為了營救熊廷弼，以四萬兩白銀行賄內廷的案子，也是楊漣等人定罪，最為詳實的一件事。
陳奇瑜看著兩人的目光，心裏已有定議，拿起驚堂木，就要拍下。
嗯，魏學濂不錯，陳奇瑜更
這個局設的很完整，幾乎沒有破綻，就是將曹鼎蛟拉下馬，毀掉他的官聲，名聲。雖然陳奇瑜並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是什麼，但他很憤怒，他是順天巡撫，也是河北省巡撫，封疆大吏是從三品，他是正三品，位同六部侍郎，居然有人將他當成傻子一樣算計！
「原來那個曹鼎蛟真的是貪官啊？」
「說。」陳奇瑜神色平靜。心裏卻警惕起來，事情他本已經有了妥善處置的辦法，卻沒想到又跑出一個攪局者。
朱栩眯了眯眼，沒有拒絕就表示他有意重審了。
今天的戲，比預料的好看。
「原來這個曹鼎蛟才是幕後元兇……」
朱栩漫步的走著，心裏思索著。出京轉了一大圈，能對他產生威脅的事情基本都處理完了，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心態非常穩定，哪怕有些人上躥下跳，他也不會如過去一樣迫不及待的張網收拾——他準備從制度上著手。
兩旁的衙役齊齊敲著殺威棒，大聲唱和。
「沒有拒絕……」
大門口的百姓低聲議論，對著魏學濂指指點點。
年輕人微躬身，道：「學生本是宛縣人，自從去年起，宛縣在官差刀兵下，死了三人，失蹤了數十，縣裡的稅糧，莫名減少三成，其中還有大戶捐納的錢糧，也通通不見，據學生估算，不到兩年，宛縣有高達五萬石的糧食失蹤，十萬白銀不見……」
「哦。」
「傻瓜，誰是傻瓜？」小永寧轉過身，她光
有人將所有人都當傻瓜來耍，自以為手段高明，卻將把戲玩過頭，被陳奇瑜抓住痛腳，反利用了一把。
年輕人身體一顫，左右看了看，抬著手，咬牙道：「大人，或許或許是學生未查明，待學生查清楚……」
而孫朝啟，如果不能羈押曹鼎蛟，就表示曹鼎蛟大勝，那些帝黨，巴結曹家的人會將他撕成碎片！
陳奇瑜放下驚堂木，道：「若是說不出個好歹來，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小永寧畢竟是小孩子，也是稀里糊塗，轉頭看向朱栩脆聲道：「皇叔，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們不打架了？」
這應該是背後之人沒有料到朱栩會突然回京，又收不了手，不得以硬著頭皮繼續實施。
年輕人不卑不亢，道：「是，學生說完，若是大人覺得不妥，儘管治學生的罪！」
年輕人上前，抬手道：「學生有急事求見大人，冒昧之處，還請陳大人見諒。」
小永寧眨巴著大眼睛，還是很不解。
他查過宛縣的賬簿，雖然有些差距，可也沒有到這種程度！白尚又貪污的數額不足這個年輕人說的十分之一，現在沒人管他說的真假，這已經成為羈押曹鼎蛟實實在在的口實！
百姓們都看蒙了，事情逆轉的太快，他們反應不過來。
陳奇瑜再拍驚堂木，沉聲道：「大胆！公然誣陷朝廷命官，來人，押送刑部問罪！」
「我聽說這個曹鼎蛟很有背景……」
劉時敏
陳奇瑜心裏冷哼一聲，盯著年輕人，淡漠道：「宛縣是順天府直轄，賬簿三個月呈遞一次，本官都會派三波人巡查，未曾發現破綻，這次反貪局查案，刑獄司也曾介入，核點過倉庫數目，錢糧皆沒有較大出入。看你模樣應該是一個白衣書生，你是如何知道的？還是有人教你說的？」
「那個姓魏是要包庇吧，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還是順天府的老爺英明！」
年輕人臉色大變，抬頭大喊道：「大人大人，學生有功名在身，不可問罪……」
魏學濂長吐一口氣，這會兒才發現，鬢角都有了冷汗。
「這還能有假，剛才我就聽明白了，一個剛剛到任的知縣，人都沒認全，怎麼可能就貪污了……」
至於以後會查清，那都是以後的事情，在這之前曹鼎蛟的官聲，清名都將被壞盡！
這次的大堂爭鬥，裏面有很多意味，是新舊官吏的交鋒，是「增補內閣」的延生，還有很多潛藏著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年輕人嘴角動了動，連忙道：「大人，這些是不忿曹鼎蛟惡行的一些小吏告訴學生的，學生特來轉告大人，雖然沒有核過真假，但肯定確有其事……」
教他的人忘了這茬，宛縣是順天府的直屬，沒有人比順天府更了解宛縣了，也就是說，陳奇瑜對宛縣的情況了如指掌，糊弄不了！
在朱栩走著的時候，一個內監悄悄過來，在劉時敏耳邊低語了幾句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