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827章 煮酒論天下
在朱栩前往魚藻宮的時候，一些消息也從宮裡散播出去。
周應秋沒有理會其他人，夾了幾口菜，看著傅昌宗道：「傅大人，你的去向，皇上可有透露？」
不少人都震驚無比，不敢想象，怎麼也想不到，一件小事情會導致周應秋的落馬！
令人不解的是，本應該最不平均的吏部，以及周應秋的一干門生故吏，至交好友，全都安靜如常，一個人冒出來的都沒有。
傅昌宗是深有同感，道：「我比你還多辛苦幾年，皇上在潛邸的時候，我就跟著東跑西忙，到現在都沒能喘口氣。」
內閣穩妥有餘，開拓不足。他需要的是一個有魄力，有能力，大胆向前內閣。
這「檢討書」一寫，他的名聲怕就毀了，將成為大明上下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千百年後都是別人嘴裏的笑談。
朱栩擺了擺手，目視著二人離開。
周應秋微怔，道：「北方，遼東？對，是了，怕是孫大人要入閣了。」
戶部，朱栩需要細細斟酌。
這麼一來，吏部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戶部。
傅昌宗喝了口酒，道：「這個我也是猜的，靖王透過口風給我，內閣打算推舉孫大人入閣，所以我想來，你應該去北方。」
不大不小的偏房裡，周應秋在煮酒，他對面坐著傅昌宗，再稍微遠一點，還有幾桌，都是周應秋的吏部心腹，至交好友等等。
孫承宗，畢自嚴都感覺到皇帝這是在點撥他們，齊齊抬手道：「臣遵旨。」
有的說是因為周應秋
周應秋會意的點了下頭，他心裏十分明白，內閣之所以推舉孫傳庭，估計也是不希望再被皇帝拒絕，否則就喪失了舉薦的資格，內閣要確保一個人入閣，不能讓內閣太過散亂，確保在思想，政策上的一致性，那麼孫傳庭就幾乎是唯一的一個人選。
待朱徽媞走了，張太后才坐下，看著朱栩道：「真的沒事嗎？周應秋是吏部尚書，跟著你五六年了，與你舅舅也不差，這樣……要不要安撫一下？」
沒有吏部尚書他們才好插手吏部，這分明是皇帝給的機會！
他突然發現，畢自嚴有才能不假，統籌內閣政務也還可以，但缺少了那麼一點銳氣。
張太后這才安心，又起身道：「你也早點回去吧，慈燁近來總咳嗽，你要細心照顧，千萬不能出事，我也去看看永寧。」
鞏永固雖然是皇親，可因此就罷免堂堂的吏部尚書，還是皇帝的親信，著實有些嚴重了。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層出不窮，瀰漫在京城官場，四面八方的滲透，傳遍京城。
這群人都憂色盡去，面露笑容，三年說長不長，以周應秋的年紀，恰好合適。
靖王還好說，心裏早
程曰能笑著點頭，道：「沒錯，更何況，吏部這次是風尖浪口，咱們不能喧賓奪主。」
靖王瞬間就明白了，道：「你是說，重點說本王這些年做到事情，魏學濂的事情一筆帶過？」
畢自嚴暗吐一口氣，抬手道：「回皇上，工部那邊已經在丈量，預計年底前能出樣稿，年後動工。」
傅昌宗聽著周應秋的話，搖頭道：「南方並不需要設總理衙門，我估計，你要去北方。」
朱栩微微點頭，削弱六部是為了集權，一個強有力的內閣才能有效推動「新政」發展，他明年即將進入內閣，主持一切政務，說到底，他就是要將六部分散的權力移到內閣，進行統一，但最終都還是在他手上！
程曰能靠近，低聲道：「大人，既然是『檢討書』，肯定要檢討得失，分析您這些年所作所為，只要欲揚先抑……」
程曰能看著靖王的表情，心裏一動，上前道：「王爺，皇上這是要您做賢王啊。」
靖王一怔，抬頭道：「賢王？此言何意？」
朱徽媞輕步離開慈寧宮，心裏稍稍有些安慰，不管怎麼說，她終究是公主，與皇帝是姐弟，並沒有看著她被欺負。
他身前站著一個中年人，是他從督政院帶來的，給他做主事，名叫程曰能。
這年頭，十個孩子能活下三個就算不錯，雖然朱栩很早就讓太醫院進行研究如何救治新生嬰兒，確保存活率，可也沒有多大進
戶部掌管著天下錢糧，田畝，戶冊，甚至於賦稅等等，加上傅昌宗這個特殊的身份，一定要拿捏好分寸，方才不能造成混亂。
吏部尚書倒台，這還是崇禎以來的第一次，仔細算算，崇禎以來，還沒有哪個六部尚書是被「另調他用」的，更何況是皇帝的親信，吏部尚書周應秋！
周應秋雖然「另調他用」，但他心裏清楚，一定會做好「善後」，不會出亂子，可要是傅昌宗，周應秋同時「另調他用」，整個大明官場都會震動，可能還會動搖朱栩的威信，對「新政」產生不利影響。
朱栩聽到這個，也跟著起身道：「嗯，朕去魚藻宮看看。」
朱栩轉頭，見張太後面露憂色，朱徽媞更是緊張的滿臉不安，笑著擺了擺手道：「沒事，朕也藉機敲打一些人，不用擔心。」
周應秋給傅昌宗倒了一杯熱酒，頗為感慨的道：「這些年忙忙碌碌，終日不得閑，回想起來，還真沒有這樣閑心的喝過酒。」
這個時候，周應秋正在府里煮酒，慢悠悠的閑聊。
周應秋對自己的去向實際並不清楚，聽著傅昌宗的話，面露恍然的道：「原來如此，照這麼說來，我可能也要去南方了。」
靖王看著他，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突然明悟似的道：「越是這樣，外人就越會好奇一筆帶過的，反而對魏學濂的事情不怎麼在意？」
周應秋嘴裏的孫大人是遼東總理大臣孫傳庭，位階來說，他比六部尚書還高半級，入閣最是
「內閣擴建，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朱栩端起茶杯，淡淡的道。
朱栩輕輕點頭，微笑著。這生分太久了，想親近都親近不起來。
他是僅次於戶部尚書傅昌宗的存在，他的倒台，註定是一場軒然大波。
都是內閣有意傳出去的，一來平息民間非議，二來也作些試探，給一些人一個適應的時間。
外面的消息兩人自然早就收到了，到了這會兒，傅昌宗也沒有隱藏的必要，點頭道：「嗯，皇上有意在陝，西，四川等六省組建總理衙門，統一管理，我去任總理大臣，三年，三年後入閣。」
「看來，還得加快……」朱栩手指敲著桌面，心裏思索著。
程曰能連忙搖頭，道：「錯！王爺做的事情，要一筆帶過，反而魏學濂的事情要大書特書，做出深刻的檢討。」
不遠處的一些人，有人得到過暗示，卻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周應秋突然就被「另調他用」的「賦閑」了。
朱栩手裡的茶杯微頓，神色微異的看向畢自嚴。
這個場面嚇到了更多的人，認為是這些人也怕受牽連，不敢出聲，對吏部，周應秋越發的敬而遠之，不少人甚至急切的要與周應秋進行切割，撇清關係。
朱徽媞這才心裏稍安，屈身道：「是。謝太后，謝皇上。」
靖王就在內閣，聽著消息，坐在班房內，眉頭微皺。
畢自嚴也陡然醒悟，跟著抬手。
孫承宗本來也無察覺，待看到朱栩的神色，心裏猛的一動，道：「臣等遵旨，這就回去準備，還請皇
畢自嚴與孫承宗對視，這一趟比他們預計的大有出入，皇帝的手段過於凌厲，讓他們都有些無所適從。
傅昌宗與周應秋的一問一答，頓時讓四周的人心裏大鬆一口氣。原來這是早有安排，周尚書不是倒台，這分明是要出去鍍一層金，回來直接入閣！
靖王神色微沉的點了下頭，周應秋在吏部多年，低調內斂，可誰都不敢小覷，這些年也從不曾有紕漏，可以說是在六部尚書中，他是能力最強，影響力最大的一位。
朱栩「嗯」了聲，道：「年關將近，事務繁雜，內閣總理六部，要做好各方面的總結，統籌，不能等著人來彙報，該做的事情，俯下身子，談談心，回憶一下過去，暢想一下未來，不要讓人心生芥蒂，覺得內閣高不可攀，事事躲著，避著……」
靖王能猜到，這裏多半是皇帝早就計劃好的一手，可依舊讓他頗受震動。
朱栩笑了笑，道：「皇嫂不用擔心，朕已經做過安排，他不會有怨言的。」
亂七八糟，真真假假的流言在京城迴響不休，瞬間就掩蓋了鞏永固被打，督政院吏部群毆的事。
張太后見此才輕輕點頭，旋即拍了拍朱徽媞的手，道：「皇上心裏有分寸，你不用擔心，趕緊再去看看駙馬，也不要讓他擔憂，凡事有我和皇上為你們做主。」
好一陣子，畢自嚴才抬手道：「皇上，關於吏部尚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太後站在朱栩身側，輕聲道：「皇上，罷免周尚書，是否太過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