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875章 遼東策
「走吧。」朱栩站起來，揮手示意曹化淳去結賬。
「和解？」朱栩手一頓，旋即醒悟過來。從他赦免東林黨開始后一直就有些閑言閑語，各種揣測，倒是沒想到周應秋是這樣想的，只怕傅昌宗等人也是這麼揣度。
曹化淳道：「預計今天晚些時候到。」
張姝拉著她姐姐的手臂，悄悄看著朱栩，大眼睛不停的眨。
周應秋連忙起身，抬手道：「皇上放心，沒有。」
小永寧懂事的時候已經崇禎時期，宮裡厲行節儉，除了一些大宴確實也沒吃過什麼好吃的。
張筠連忙追了兩步，道：「我送給你了，不準告訴娘……」
沒多久馬車就來了，小永寧已經半睡半醒，被朱栩放到馬車上，眼睛眨了兩下就睡著過去。
「臣參見皇上。」周應秋抬手行禮。
周應秋顯然是下了功夫的，言辭之間雖然頗有些宏圖大願，但也沒有什麼莽撞之舉，都在孫傳庭的政策基礎上進一步發展。
張筠俏臉微紅，想要再說一句話，朱栩的馬車已經緩緩啟動向前。
周應秋見朱栩微笑，神色無波，道：「第三，遼東這幾年已經接納了近六百萬移民，每年耗銀千萬，現已經到極致，無力繼續接納災民，未來兩三年會是一個緩衝期，臣打算擴大在遼東的商貿，尤其是海貿，以期增加總理大臣府收入，以減少對國庫的壓力……」
周應秋在吏部的能力朱栩是看到的，在地方上朱栩心裏沒底，此次讓他去遼東，一來是避開京城的複雜局面，讓內閣集權更
「住嘴！」張筠立刻嬌喝一聲，旋即瞪著她，警告道：「不準說出去，知道嗎？」
張姝看著馬車離開，忽然湊近張筠，曖昧的低聲道：「姐，之前在禪房裡……」
小丫頭嘴裏塞滿了吃的，又喝了幾口湯，這才抬起頭，突然又連著打了幾個嗝，小臉上都是茫然之色。
朱栩看了兩人一眼，又轉向小永寧，道：「行了，給朕留點臉，擦擦臉，回宮了。」
朱栩倒是頗為欣慰，下面的人能務實的行事總比天天上報麻煩的好。遼東他倒是不這麼擔心，相反是陝甘等六省，朱栩一直記掛不下。
朱栩手裡端過內侍送來的茶杯，邊想著邊道：「嗯，孫傳庭到京之後，你們聊一聊再走。遼東現在看似安穩，問題也很複雜，你要有心裏準備。」
「說。」朱栩喝了口茶，看著周應秋道。
周應秋倒是不知道朱栩心裏的想法，繼續著他的話頭，剛才都是大框架，現在又開始說一些細節。
周應秋面露激動之色，抬著手道：「臣謝皇上。」
朱栩看著他的表情，面色微冷的道：「你們沒有多做什麼吧？」
傅昌宗，張秉文又說了一陣子，這才離開。
他放下茶杯，手指習慣性的在桌面上敲擊著，俄爾，沉聲道：「你聽清楚，回去告訴一些人，朕從未想過所謂的和解！任何不徹底的改革都是妥協退讓的結果，朕絕
朱栩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整個大明都知曉他「好武功」，對擴張版圖十分熱衷，周應秋分明是有意在拍他馬屁。
朱栩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張筠兩姐妹，道：「你們吃好了嗎？沒吃好可以再上一些，你們看，永寧還沒飽。」
張筠兩姐妹目光有些詫異，張筠的俏臉更為柔和一些，兩人應聲，跟著朱栩下樓。
朱栩看著他的表情，眉頭微抖，端起茶杯，淡淡道：「你明白什麼了？」
朱栩將兩姐妹送到家門前，看了眼張府的大門，道：「朕就不送你們進去了，有空的話，朕會再帶你們出去遊玩的。」
「我就知道皇叔最好了。」小丫頭大喜，撲向他的後背。
周應秋看著朱栩，目光突然微閃，繼而躬著身道：「是。」
朱栩擺了擺手，看向曹化淳道：「孫傳庭什麼時候到京？」
傅昌宗為人沉穩，步步都精打細算，從不逾矩，面對六省的複雜局面，他能撐得起嗎？
小丫頭今年已經九歲，不輕不重，朱栩背著她，看著張家兩姐妹道：「走吧，咱們坐馬車，先送你們回去。」
張筠追在她後面，一直在壓低聲音說著什麼。
朱栩拿筷子敲了她一下，道：「別給朕丟人了，你好歹也是
周應秋頓了頓，道：「第一，遼東地廣人稀，開墾之地還不足百分之一，臣以為，遼東目前需要的是，增加人口，全力開墾，不管是接納陝甘六省的災民，還是增加朝廷賦稅，尤其是抵禦異族的再次入侵，都至關重要……」
朱栩目光微動，微微點頭。周應秋的這話有些道理，特別是最後一句，雖然他說的「異族」可能指的是建奴或者蒙古人，可最終來的，會是俄羅斯人，算是歪打正著。
朱栩又習慣性的端起茶杯，默默的思索著。
朱栩抱著茶杯聽著，倒是對周應秋有些刮目相看，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幕僚的計劃，都說明周應秋是上了心的。
周應秋面上微驚，他一向善於揣摩朱栩心思，難不成這次想錯了？他內心有些忐忑的抬頭看著朱栩，眼神很是不安。他的過往並不好，之所以能一直身居高位，就是因為帝心在他，若是失了帝心，他離告老還鄉就不遠了，還談什麼入閣！
曹化淳微怔，接著道：「遵旨。」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啦……」張姝蹦蹦跳跳，聲音開心的不得了。
朱栩笑了聲，道：「這個就輪不到你決定，行了，回去吧，朕也得送永寧回去了。」
張筠倒是害怕今天禪房裡的事情再發生，慌忙輕咬嘴唇道：「皇上，我們……不宜再見。」
好半晌之後，朱栩點頭道：「嗯，不錯，回去之後，寫一道詳細的奏本來，朕看看。還有，孫傳庭畢竟是前任，品級也高你半階，不要端架子，該去
朱栩坐在軟塌上，道：「來人，給周大人搬把椅子。今後六部尚書以上來，都例行賜座，不要讓朕多說了。」
周應秋坐在朱栩不遠處，躬著身，道：「是。臣有幾點想法，特來與皇上面呈。」
桌子的張筠，張姝兩姐妹早就停了筷子，唯獨小永寧還在吃個不停，哪怕打嗝也往嘴裏塞。
不過周應秋顯然不會這麼坐等無為，還是有些企圖心的。
周應秋低著頭，面上發緊。儘管這點事情皇帝未必會多說什麼，可周應秋擔心這是一個開始。現在「新政」越來越有人心所向的趨勢，朝野，士林間的輿論在發生分裂，皇帝是不缺支持者的！
下樓走了一陣子朱栩就發現，他背上的小丫頭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
朱栩早就猜到了，走過來，摸著她的頭道：「再等等，過些年，想吃什麼宮裡都給你做，走吧，朕背你。」
朱栩靜靜的聽著，遼東要進入一段消化期，未來兩三年應該相對平穩，國庫對遼東的輸血將會逐步較少，控制得宜，未來遼東的移民錢糧甚至不需要國庫來出，遼東自己就能承擔。這兩三年耗費的地方將會是安南，多爾袞在安南大興殺戮，北安南清理的已經差不多，明年可以大規模移民了。北安南不同於遼東，土地肥沃，成熟，不需開坑，會很省事，很省錢，但
張筠跟在朱栩身側，輕聲道：「皇上，要不送公主去我的秀樓，等她睡醒了再送回宮。」
她滿不在乎，哼了一聲，繼續吃。
張家姐妹怎麼討價還價朱栩沒管，進宮后將小永寧放置在乾清宮休息，出了房間，來到暖閣，周應秋已經在等很久。
張筠兩姐妹相視一笑，道：「吃好了。」
朱栩笑著搖了搖頭，道：「沒多遠，馬車來了就輕鬆了，先送你們回去。」
周應秋見朱栩點頭，又道：「第二，孫大人在遼東構想了『環城』之法，臣認為相當有見地。各地以大城為中心，圍繞著逐步建立小城，環環相扣，彼此依託，既能集中能量發展，也是對異族入侵未雨綢繆的先見之明，臣深為贊同，將繼續大力推動，並且還會進一步衍生，在異族脆弱之時，儘可能的拓展我大明版圖，繼續削弱異族，增強我大明……」
周應秋躬身在那，道：「皇上有意和解，臣等會做的妥善，絕對不會有損皇上威儀。」
周應秋喝了口茶，繼續道：「第四，臣打算對遼東進行更細緻的劃分，最北端以海參崴為中心擴建三府十六縣，中段以瀋陽為中心，擴建六府二十七縣，末端以錦州為中心，擴建二府九縣，以嚴密的區域劃分，加強對各地的控制，以強力推動遼東的各種政務……」
曹化淳下樓，小丫頭擦完臉，苦兮兮的看著朱栩，道：「皇叔，人家想休息一會兒。」
張姝轉身就蹦蹦跳跳的向大門走去，道：「太後娘娘賞賜的那個胭脂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