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斷大明》第六卷 乾綱獨斷

第1245章 衝著傅家

第六卷 乾綱獨斷

第1245章 衝著傅家

少婦的臉色陡然轉冷,哼道:「又去那個賤人那裡了!不要被我查到,否則我就讓那個賤人知道什麼是人彘!」
如果回到朝廷手中,那他們運作起來就太容易,或許,用不了多久神龍府就是他們的了!
婢女道:「是。畢自嚴不肯走,一定要見,但那陳夫人不肯見。聽說,畢自嚴想要將神龍府歸入內閣。」
布木布泰儀態端莊,神情如常,語氣清冷的道:「告訴他,我不會見他,神龍府的事情,也容不得他插手。孫白谷是不是要去廣州,以你的名義,請他來神龍府走一走。」
但是,神龍府背後的是皇帝,畢閣老又將致仕,誰勝誰敗,還難說!
畢自嚴抬頭看著風塵僕僕的鄭友元,接過信,打開看去,頓時眉頭一皺。
蘇沫兒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瞥了眼幾人,笑著說與布木布泰道:「娘娘,三殿下吵著要放風箏,奴婢做了一個。」
「上報給督政院?」
少婦目露詫異,道:「真的,這對我們來審,可是個好消息。」
畢自嚴落腳在驛站,這裏雖然不繁華,但也比神龍府之外的地方好不少。
少婦不以為忤,笑著道:「你說的誰?」
畢自嚴神情如常,淡淡道:「我要見陳娘娘。」
畢自嚴沒有多言,瘦削的臉抬起望向前方,平靜如湖的雙眼,有一絲波紋閃動。
外加布木布泰的傳話,心情更加的不好。
鞏永固看著畢自嚴,伸手道:「畢閣老,借一步說話。」
婢女看著少婦,伸著頭,低聲道:「夫人,那您看,我們要不要添把火?」
但那裡沒有布木布泰,沒有鞏永固,沒有人攔得住畢自嚴,若是他去了,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畢自嚴畢竟是當朝「首輔」,可以仗著身份拒絕一次,打起官司也能找個理由勉強說得過去,可要是拒絕第二次,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們不是故意的。
背後是誰在出手?是某些反對「新政」的人嗎?是帝黨內部出現了內訌?或者可能感受到威脅的孫傳庭?亦或者,就是眼前的畢閣老?
少婦指著一隻手,露出胸前大片白膩,俏臉笑容滿滿,道:「那不是正好,他們斗的越厲害我們的好處越大……不過老爺說得對,有皇帝壓著,他們會很克制,不會掀桌子……」
婢女俏臉有喜色,道:「夫人說的是,不過那位陳夫人很強勢,居然不見畢自嚴,只怕誰應誰輸還說不準。」
在畢閣老即將致仕,朝廷高層換血之際,有人要對龐大,根深蒂固的帝黨出手,這是要幹什麼?
婢女抬頭看了眼少婦,低聲道:「奴婢不知。」
婢女一臉嚴肅,道:「是,奴婢這就去告訴他們。」
一切,不能按照常理去做,推斷。
鞏永固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一沉,沒有多說什麼,同樣轉身離開。
「當然,娘娘放心。」李德勇恭敬的道。
布木布泰摟著朱慈熠,小傢伙正在玩一個積木,布木布泰一邊陪著玩,一邊說道:「三殿下生病了。」
鞏永固看著布木布泰,思索著道:「娘娘,若是見了,畢閣老當面提要求您肯定不好推脫,且有些事情也不能讓畢閣老知道,面肯定是不能見,得另想辦法。」
凡是牽扯到「帝黨」誰人敢大意?若是讓乾清宮有所誤會,那就是驚雷!
畢自嚴眼帘抬起,道:「讓他上馬車吧。」
鞏永固堆著的笑容僵了一下,廣州是神龍府接下來終點規劃的地方,那裡直面馬六甲,地理位置特別好,對於海貿極其便利。
畢自嚴即將致仕,對待這樣多年辛辛苦苦的老臣,提的要求如果合情合理,如何能不答應?
鞏永固琢磨著他的話,保持著冷靜道:「閣老應該知道,神龍府是皇上的規劃,一切都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而行,內閣想要神龍府,得看皇上答應不答應。」
少婦嫵媚的白了她一眼,道:「京城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道:「沒事,我心裏有分寸。」
鞏永固一怔,看著活蹦亂跳的朱慈熠,旋即連忙大喜道:「娘娘高明,下官這就去安排。」
小傢伙到底是小,哪裡懂得那麼多彎彎繞繞,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注意力很快又轉到眼前的遊戲上。
所以說,方孔炤若是出事,傅昌宗也逃脫不了。
暗中的那股勢力已經在發力,不知道圖謀什麼,布木布泰等人一直在暗中調查,十分警惕。
神龍府那座最大的酒樓內,妖嬈少婦聽著婢女的奏報,臉上帶笑的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說,畢自嚴與那位陳夫人是杠上了?」
畢自嚴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轉身回了馬車。
鄭友元現在格外謹慎,沉思片刻才道:「大人,陳大人初來乍到,想必不會多生事端,這件事,大概會上報給督政院。」
布木布泰輕輕吐了口氣,起身出去。
一時間,朝野的關注點從陝西移到了神龍府,所有人都想知道,在這個時候,大明的走向是否會發生大的變化。
布木布泰的小樓內,鞏永固站在布木布泰身前,抬著手,神色凝重,道:「娘娘,畢閣老態度很堅定,似決心插手我們神龍府的事宜了。」
聽到朱慈熠,布木布泰臉上笑容更多,道:「好,讓熠兒等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即便是駙馬,也沒資格!
後果年料啊!
畢自嚴微微點頭,這確實是正常的處理方式,陳奇瑜是要避重就輕,躲開這個漩渦。
畢自嚴在這個狀態下,對很多事情是洞若觀火,以往不明白,看不清楚的人,事,現在是一清二楚。
布木布泰聽出味道來了,轉頭看向李德勇道:「是內閣的閣老?」
鄭友元上任江蘇巡撫衙門右參政沒多久,一臉凝重的上了馬車,顧不得行禮,道:「大人,這是巡撫衙門收到的密信,陳巡撫不敢大意,命下官快馬加鞭的送來。」
鄭友元不敢去猜,敢對帝黨出手,手段如此凌厲,直擊要害,這樣的人,能量,勢力必然非同一般!
鄭友元跟隨畢自嚴多年,對他很了解,聽著他的話,低聲道:「大人,這封信是寄給巡撫衙門的,查不清來路,若是大人不管,還不知道會再寄到哪裡去。」
鄭友元在內閣多年,對朝野局勢了解的相當清楚。從陝西的事被揭露,彈劾傅濤,舉報方孔炤,一切的目標,彷彿都是衝著傅昌宗去的。
布木布泰看著表情好一陣子才轉過身,道:「李公公,多費費心。」
「是。」蘇沫兒笑著轉身下樓。
鄭友元現在已猜不透畢自嚴的心思,試探著道:「大人,按照您的計劃,接下來是去浙江,您看,什麼時候啟程比較好?」
布木布泰對此早有所料,瞥了眼身後的李德勇,道:「是否能儘早請畢閣老回京?」
鄭友元的意思簡單明了,如果畢自嚴不先下手為強,後面被人插手就被動了。
少婦神情微斂,道:「老爺說過,當今皇帝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手段,是他的耐心,為了一件事,能籌謀十年!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耐心更可怕了,你通知京城那邊,讓他們不要亂動。周應秋,不要妄來,這個人最是陰險,千萬不能陰溝裡翻船。」
鞏永固眉頭擰起,道:「娘娘,這樣就是公然落畢閣老面子,說不定會激怒畢閣老。」
一陣冷風吹過,撩起畢自嚴的髮絲,他沒有轉身,語氣一如之前,淡漠道:「大明沒有王化之外的地方,神龍府更是不是藩國。」
兩人的話充滿火氣,針尖對麥芒,不斷的相護威脅。
婢女道:「沒有任何動靜。傅昌宗已經回到京城,陝西的事情全數被壓了下去。不過溫體仁等人的處置還沒有下來,朝廷那邊一直沒有提,乾清宮也沒有說法。」
畢自嚴出身官宦世家,卻不喜奢華,看著這些金銀玉器,琉璃燈盞,再聽說這驛館說的一天要三十兩,心裏升起厭惡情緒。
鞏永固見畢自嚴如此堅持,默然一會兒,傾身道:「下官可以勸娘娘見您一面,不過,有些事情閣老還是不要妄自去做。娘娘要是生氣,閣老除了回京,哪也去不了。」
畢閣老不喜歡商人,要插手神龍府的事情,自然會引起神龍府的反彈。
鄭友元不敢再勸,只能應著,再去聯繫鞏永固。
鞏永固心裏思索著,沒有繞彎子,直接道:「畢閣老,您到底要幹什麼?」
許傑,是鄭友元之前的內閣中書,前任的江蘇巡撫衙門左參政,現在的順天巡撫,畢自嚴的親信。
鞏永固心底對布木布泰十分佩服,道:「妙計!下官這就去,相信畢閣老這次不走也得走了。」
方孔炤背後的是周應秋,周應秋與傅昌宗同氣連枝,如果傅昌宗是帝黨魁首,周應秋就是二號人物,二人一損俱損。
畢自嚴仔細的看著這封舉報信,神色平靜,半晌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
雙方,這是在鬥法啊。
畢自嚴倚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漠,眼中含怒,瞥了他一眼,道:「陳奇瑜對方孔炤的事情是什麼態度?」
現在神龍府的情形也是越發複雜,不知道多少勢力在其中杯葛。現在畢閣老親臨,將這種複雜推升到了極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官員道:「大人,江蘇巡撫衙門右參政鄭友元來了。」
畢自嚴看著他,平靜的道:「先去見陳娘娘。」
少婦點點頭,剛要揮走婢女,忽然又道:「老爺現在在哪裡?」
哪一條都足夠將方孔炤奪職下獄論罪了!
李德勇微微躬身,道:「如果是以前自然可以,現在……」
布木布泰的話就差直點傅昌宗的名字了,現在太多的事情,都直指傅家父子,布木布泰這麼想也是順理成章。
這封信是江蘇巡撫衙門都稅司的人秘密舉報信,舉報的,是前任巡撫,現在的禮部侍郎方孔炤,涉嫌貪污索賄,結黨營私,擁有大量私產沒有呈報,縱容家族子弟毆傷人命,甚至在科舉中舞弊等等。
「是。」鞏永固沒有多少遲疑,抬手應道。
鄭友元聽明白畢自嚴的意思了,沉思一陣,道:「是,下官明白。」
鄭友元剛剛上任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正萬分頭疼,看著畢自嚴老神在在,忍不住的道:「大人,方侍郎是周應秋的人,也是帝黨,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畢閣老,歡迎來到神龍府。」鞏永固抬著手,客氣地說道。
李德勇見布木布泰點破,躬身道:「娘娘,不是奴婢要瞞著您,是這件事太大,奴婢知道的也有限。上面嚴厲告誡過奴婢,不得妄動。」
對於鄭友元,他自然了解,現在更明白。
布木布泰轉頭看向李德勇,道:「畢閣老那邊要盯緊了,不要讓有心人有可乘之機。」
朱慈熠已經五歲了,不是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
畢自嚴看著鞏永固,蒼老的面容看不到什麼意外之類的表情,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道:「我在神龍府待三天,三天之後,我會繼續南下,去廣州。」
對於畢自嚴的開門見山,鞏永固微笑著道:「閣老,神龍府有很多酒樓,全世界的美食都有,雖然有些難以下咽,但不少確實美味。」
少婦臉上笑容綻放,道:「小浪蹄子,就你知道我心思。再等等,眼下還不是時候。畢自嚴什麼的還好說,關鍵是皇帝,決不能給他翻盤的機會,要一把將他們都拉下馬。」
不止陳奇瑜想要避開,大明朝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逃之夭夭。
婢女站在門外,瞥了眼四周,低聲道:「周應秋。」
畢自嚴這會兒正在來的路上,坐在馬車裡,感受著神龍府還略帶「荒蠻」的泥土氣,閉著眼,臉色平靜,但眼帘一直在動,顯然心裏在想著事情,並且十分矛盾。
「是!」婢女越發認真的道。
當畢自嚴第二次要求見布木布泰的時候,鞏永固等人遇到了難題。
按照朝廷官制,外事局隸屬內閣,鞏永固是畢自嚴的下屬,但現在鞏永固卻擺起了駙馬的威風。
李德勇微笑,道:「別的不敢說,這個奴婢給娘娘保證,傅閣老絕對不是幕後之人。」
「在這個時候,我提什麼要求皇上都會答應。」畢自嚴面無表情說道。
畢自嚴到了神龍府,迎接他的是駙馬鞏永固,沒有多少儀仗,更沒有隆重的場面,只有神龍府的幾個理事,幾個大商人,賀雲杉,蕭庸,魏良卿等人。
畢自嚴向前走了幾步,背著手,望著前面不遠處,密密麻麻的樓宇。
李德勇話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畢閣老即將致仕,他這個時候有足夠的資本「任性」,皇命也可違抗。
但出乎布木布泰預料的是,她如此鮮明的拒絕見面,畢自嚴非但沒有按照「遊戲規則」儘早離開神龍府,反而有些不管不顧,再次要求見布木布泰,並且是江蘇巡撫右參政鄭友元親自來的。
布木布泰喝了口茶,蹙著眉頭,道:「對神龍府的威脅,是否可控?」
婢女連忙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奴婢就想不到這麼多。」
布木布泰又道:「今年的萬國商貿大會定在十月份,你給畢閣老,陳巡撫發信,不,親自去一趟,邀請他們參加,重點說明這件事能給國庫帶來多少收入,普惠多少人,價值,意義,一定要講清楚……」
鄭友元看著畢自嚴,心裏很是不安。畢自嚴打定主意要將神龍府收歸朝廷,這勢必與皇帝起衝突。
李德勇道:「這個娘娘放心,大明是皇上的,沒有誰能翻得出浪。那些人也知道分寸在哪裡,不會真的去觸怒皇上。」
「對了,不要飛鴿傳書了,用密語。」少婦連忙又提醒,道:「現在萬事都要謹慎,不能被人抓到尾巴。不幹凈的地方要立刻斬掉,絕不能給人順藤摸瓜的機會!」
畢自嚴隨手端起一杯茶,撥弄著水,在茶杯送到嘴邊道:「我必須要見布木布泰。」
婢女低著頭,不敢吭聲。
小傢伙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布木布泰,道:「母妃,為什麼你要躲著畢閣老?我在宮裡都聽說,畢閣老是個任勞任怨的好官。」
鄭友元也在人群中,看著鞏永固眉頭一皺。鞏永固儘管是駙馬,但在朝中並沒有什麼地位,能出任外事局主事也是因為在皇家政院的資歷,而非外戚身份。
畢自嚴作為「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很多年,鞏永固這樣一個年輕人,居然在他面前擺身份。
李德勇躬身,道:「是。」
神龍府的管理迥異於大明體制,方方面面都被布木布泰把控,他們很難控制什麼,只能跟著布木布泰的東風發展,一切都操縱在布木布泰手裡。
鄭友元陪著畢自嚴,全程看在眼裡,他見畢自嚴面上生怒,勸解道:「大人,陳娘娘這個人不能去碰,皇上既然將他放在神龍府,必然是極其信任,若是大人咄咄相逼,只怕會引起皇上不悅,不利於大人現在的計劃。」
一場迎接,樸素的開始,潦草的首場,兩邊的人,大部分都莫名其妙,少部分人知道內情,心驚膽戰。
畢自嚴看了他一眼,將信遞迴去,道:「許傑沒有與我說過這件事。」
鞏永固對這位陳娘娘還是頗為信服,有能力,又手段,時時刻刻都展露著一種自信,從容。
布木布泰摟著他,道:「不是任勞任怨就是好官,你長大就明白了。」
布木布泰這次沒有說話,陪著小傢伙玩遊戲,等鞏永固走了,布木布泰才微笑道:「熠兒,你離開皇宮不少日子了,想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