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乾綱獨斷
第1315章 收網的時候到了
孫傳庭面無表情，道：「你打算怎麼做？」
曹化淳道：「在廊坊，皇家第一軍團在冬訓，曹大都督在監督。」
幾十口男女老少，白布白帆，哭聲慘烈，聞之動容。
「這有什麼奇怪，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孫白谷要是不這麼做才奇怪，我還聽說，這隻是開始，後面還有更大動作……」
曹化淳自然知道不是，道：「遵旨。」
汪喬年出身是政院副院長，這些年大理寺上下不知道多少從政院律法系畢業的生員，都算是他的學生，近年就更多了。
曹化淳撲通一聲跪地，顫聲道：「皇上放心，歷任大統領對皇上忠心耿耿，禁衛控制向來嚴密，駱養性插不了手，絕對可靠！」
一炷香后，孫傳庭，傅昌宗，周應秋三人站在內閣大門前，目送內監轉身離開。
「你去請周閣老安撫，我去告訴大人。」包理游思索一番，道。
包理游悄然退出，手腳不自覺的快了幾分。
包理游點點頭，道：「你們看好了，不要讓他們衝進來。」
小傢伙「嗯」了聲，昂首踏步的走回去。
大明上下太多的人認為朱栩調曹文詔的皇家第一軍團回京，是以防萬一，鎮壓一些詭異心思的人。
一些人紛紛堵住吏部，刑部的大門，接著就是內閣。
孫傳庭眼神厲色，淡淡道：「嗯，內閣的權威不夠，是時候作些事情了。那個王潮晶是怎麼死的，查清楚，不管背後是駱養性還是其他人，想要開戰，我孫傳庭通通都接著！」
朱栩一怔，道：「為什麼這麼說？」
在他身後，小慈燁三個小傢伙跟著朱栩一樣，拿著魚竿，盯著冰洞里的浮標，小臉發白也是不敢亂動，亂說話。
他這一死，只怕將現在的風波推的更高。
幾個小傢伙轉過臉，看著曹化淳罕見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臉都是疑惑。
包理游剛出了孫傳庭的班房，一個文吏大步跑進來，急聲道：「大人，不好了，王潮晶服毒自殺了
小傢伙一挺胸膛，道：「父皇，你說過的，將來要封我做大將軍！」
小傢伙看著朱栩，道：「今年征討倭國，我大明的敵人就剩下蒙古了，父皇召回申大人，是想要作布置吧？」
朱栩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朕是要布置其他事情，蒙古現在還不是征討的時候。」
包理游已經察覺到，他的心態沒能趕上身份的變化，飛速接道：「下官明白了。」
皇宮。
朱栩面無表情，道：「禁軍有沒有問題？」
曹化淳越發壓低聲音，道：「朱宗漢那條線近來沉默的很，那個女人彷彿消失了，錦衣衛那邊仔細推演了一番，外加一些試探，他們懷疑駱養性已經入京了。」
曹化淳道：「具體沒有，但有一些蛛絲馬跡，比如京城的一些隱秘勢力動作了，被錦衣衛監察到了，軍情處那邊也發現兩大營似乎有不穩的因素出現。看似是因為內閣，帥府的改革計劃，但他們的作為有些不同。」
「再大也大不過畢閣老，晚上，你帶點東西，代表我去看看畢閣老，請他在京城再留一段時間，好好養好身體再回鄉。」孫傳庭道。
皇宮之外，王家的人抬著王潮晶的屍體，穿街過道，徑直來到長安大街，來到吏部大門不遠處，一家人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包理游一怔，道：「是。那，周閣老那邊要不要點一點？」
「去吧。」朱栩道。
朱栩抖摟兩下魚竿，道：「傳旨給申用懋，讓回京述職，朕要見他。」
一縷寒風襲來，朱栩裹了裹棉服，繼續盯著水面。
包理游抬手，道：「是。」
包理游站在大門內，聽著外面的聲音，神色不悅，道：「楚勻人在哪？」
曹化淳道：「遵旨。」
「大人，下官的兒子病重，我們李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獨苗，大人，您開開恩，給我們老李家一條活路吧……」
包理游道：「是，下官這就安排。」
朱栩點頭，道：「這次征討倭國由秦良玉挂帥，不需要曹文詔做什麼。你去傳旨，結束冬訓后，讓他率軍從喜峰口出，沿著歸化城，庫倫城，演練一下沙漠，草原作戰，如果可以，率軍西進，去一趟和碩特，見一見固始汗，搞個軍事演習。」
包理游轉向孫傳庭班房，肅色的說完。
傅昌宗看了孫傳庭一眼，這位新首輔的銳氣太盛了。
朱栩看著冰動里依舊平靜的浮標，道：「駱養性不同於他人，這是朕手把手教出來的人，不要小視。既然他來了京城，就給朕找出來吧，孫傳庭威信不夠高，就拿駱養性墊腳吧，給他說一聲，讓他準備一下。」
他身後一個文吏，道：「應該還在外面抓人。」
包理游臉色微變，道：「是原本的那個工部的郎中那個？」
駱養性現在是大明的一根刺，朱栩找他很久了。
跪在王潮晶屍體最前的是他的大兒子，這個人肥胖，面色蒼白，雙眼凹陷，抬頭看著刑部來人，臉色登時一變，哭喊聲驟停。
短短半天，就羈押了三十多人，並且規模還在迅速擴大。
「閣老閣老，下官為朝廷嘔心瀝血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眼見風燭殘年，還請大人給下官一條活路啊……」
包理游道：「是。周閣老動作很強硬，已經抓了幾十人，這樣下去，只怕越鬧越大，朝廷不安啊……」
包理游神色凝重，道：「大人，真的不管嗎？現在風波這麼大，朝野的壓力，還有皇上的，只怕會都在你身上。」
孫傳庭「嗯」了聲，道：「明天我要去一趟政院，你協調一下，對了，請汪閣老陪同一下。」
包理游轉身進了孫傳庭的班房，道：「大人。」
朱栩看著小慈煊，又看了幾個轉過頭來的小傢伙，神色頗為意外。
「別說了，孫白谷不是畢閣老，他可是連魯王，晉王都拿下了，皇上都要讓三分，現在誰都不敢惹他……」
孫傳庭擺了擺
「你倒是挺聰明的。」
這個王潮晶他有印象，是一個未老先衰的人，看著五十多，行為做事卻好比六十，做事油滑，偏好鑽營，在士林間卻頗有威望，是文壇好手。
朱栩提著魚竿動了動浮標，道：「兩大營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應該只是試探，不要動。曹文詔現在在哪裡？」
現在的大明朝局，是朱栩敲碎了天啟以前的各局，由畢自嚴辛苦籌建，穩定下來的，裏面有太多的問題，比如人事關係複雜，機構臃腫，外加「新政」的關係，矛盾重重，一言兩語說不清。
……
乾清宮那邊表示不願意看奏本，孫傳庭自然要更加認真。
「是啊，還記得上次嗎？有人彈劾徐尚書，他站出來力排眾議，當時引來朝野一片讚譽，誰能想到今天？」
楚勻有了周應秋的指點，從刑部調集了五十名衣著統一，手持刀兵的差役，然後給他們分發名單，讓他們挨家挨戶通知，命這些調出京的官員簽署確認書，要求今天離京，凡是不離京，一律羈押。
傅昌宗一如過去，沉穩，平靜。
曹化淳跪在地上，道：「是，那兩大營皇上可有什麼示下？」
朱栩點頭，道：「好，父皇說話算話，去釣魚吧。」
「閣老，閣老，下官有冤情，家父腿腳不便，不能遠行，刑部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太過蠻橫了……」
孫傳庭隨手拿過奏本，道：「你是內閣中書，不要隨便評點閣臣，有機會多去請教，記住了，少說多做多看。」
孫傳庭抬起頭，臉上有疲倦之色，道：「嗯，讓周閣老處理吧，待會兒隨我去一趟工部，今年，明年的國庫相對充裕，一些停滯的工程，可以繼續動一動了。」
他們不說話，圍觀的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越來越怪。
「王大人的文章寫的那是極好，三年前，南直隸一些士紳反對『新政』，他在朝報上發文，大加
孫傳庭看著奏疏，又道：「傳話出去，內閣的閣老代表的是內閣，各級部門要嚴格執行閣老的命令，不得陽奉陰違，推三阻四。」
這個時候，刑部緝查司的員外郎帶著一隊二十多的侍衛，直接衝著王潮晶的屍體走來。
周應秋眼角跳了跳，道：「我看，我們不用管那麼多，駱養性自有皇上安排，我們眼前要做的，就是將這群尸位素餐，戀位不走的人，全都給收拾了！」
「我聽說張尚書在內閣曾極力阻止這次調整，但孫首輔極力堅持，現在看來，是要排除異己，培植親信了……」
內閣中書包理游，將名單交給楚勻，然後就不管了。
王潮晶的家人還抬著王潮晶的屍體在門口大哭，絲毫沒有提要求，就是哭喊，嗓子啞了也在乾嚎。
這句話，小傢伙不時就說一遍，生怕朱栩忘了。
「這是真的？皇上都要讓他幾分？」
不上任就抓人，還抓這麼多，也算是大明開國以來頭一次，自然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是。」文吏連忙答應。
包理游滿心忐忑，見孫傳庭若無其事，只得道：「是。」
外面這些議論聲分明是在意有所指，帶節奏很明顯，看似衝著孫傳庭，還是奔著他來的。
孫傳庭自從去年開始，名聲就一直不大好，現在越演越烈，能少得罪人，包理游還是很願意往外推。
孫傳庭在做的，就是精簡機構，梳理朝廷各個部門，確保廉潔，奉公，向上，且要提升效率。
孫傳庭右手食指上有一個扳指，大拇指輕輕摸索著，眼神里如寒潭一般冷森。
圍觀的人在竊竊私語，繼而明目張胆的議論，一些議論逐漸誅心，迅速傳播。
周應秋做了多年吏部尚書，知道這些官吏該如何處置，但他卻沒有走尋常的辦法，直接道：「繼續抓人，新任要他們抓緊站穩，只要各機構迅速穩
「你以為呢？孫傳庭現在把持了朝廷方方面面，那些閣老個個俯首聽命，別說三分了，我看要五分！」
孫傳庭拿起筆，在奏疏上批了幾道，合上道：「皇上那邊說有些奏本他不想看，你沒事多去曹公公，劉公公那坐坐，看看皇上不想看哪些，以後就不要再了。」
「是。」曹化淳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離開。
邊上還有不少圍觀的，並且越來越多。
「是。」文吏匆匆離開，向著周應秋的班房。
包理游神色冷靜，飛速思索。
這會兒小慈煊爬過欄杆，來到朱栩身側，一爽大眼睛雪亮，道：「父皇，是要征討蒙古了嗎？」
被調整的都是朝廷中間，五品至三品最多，關係網身後，勛貴公卿，達官貴人，若不是後宮以及六部尚書侍郎被壓住，只怕更熱鬧。
內閣大殿外，一群人在大呼大叫。
曹化淳從不遠處走來，看了眼幾個小殿下，在朱栩耳邊低聲說了好一陣子。
朱栩坐在小橋上，手裡拿著魚竿，看著下面冰面上的一個洞，浮標安靜的一動不動。
包理游道：「是。」
孫傳庭低著頭，看著手裡的奏疏，身旁還有一大摞，頭也不抬的道：「還在鬧？」
朱栩看著浮標，面露古怪，道：「這是尋常百姓的討論？」
朱栩眉頭一動，道：「有什麼證據嗎？」
文吏道：「是，半個時辰前吃的砒霜，現在屍體都涼了，他的家人在吵鬧，一群人跟著起鬨，說是朝廷逼死的，要討個說法。」
孫傳庭將手裡奏本放到一邊，道：「半個月後，召開一次擴大會議，內閣六部以及督政院，大理寺，皇家政院，皇家銀行，商務總局等各部門頭頭腦腦都要參加，內容是制定未來四年的具體的政務計劃，要他們提前準備好，幕僚司那邊準備好提綱，提前發給他們。」
「王大人辛辛苦苦為朝廷，為皇上做事多年，恭恭謹謹多年，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換來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