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繼往開來
第1458章 抨擊儒學的開始
找傅昌宗有一個轉圜，就容易多了。
小吏道：「是，王副主編讓我拿給大人看。」
就在酒過半酣之時，一個小吏匆匆跑進來，顧不得其他，拿著一份報紙，遞給張國維，急聲道：「大人，快看看這份報紙，是顧炎武的署名文章。」
顧炎武的這篇文章寫的是一種治學態度，強調的是「修己治人之實學」，要「修諸身心固重，達于政事更要」，「坐而言，可起而行」。
簡單來說，顧炎武就是抨擊「心學」，在嚴厲的指責「心學」是空談心性、剿說玄理的虛蕪之論，雕琢辭章、綴輯故實的無用之學。
很多人都猜測，這位是孫閣老的門生，亦或者是傅昌宗等的暗棋，唯有張國維這樣的人才看得分明，這顧炎武的每一步都有著乾清宮的痕迹，也唯有乾清宮才能做到這種程度，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張國維不由笑了聲，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刑部要降級了，一些人事安排，我有些不同想法，幾個人，想借調到兵部來。」
面對孫傳庭，
許傑聽著頓時皺眉，道：「這件事，還是找傅閣老比較好。」
張國維察覺到了什麼，阻止了他們的追問，認真的看著李幼唐問道：「這個說法，你覺得可靠嗎？」
其他人陸續看過去，神色多少都是驚訝之色。
張國維默默點頭，看了眼許傑，不復再言。
一來，大明現在的很多儒學大家都是王陽明的徒子徒孫，包括畢自嚴，張國維，也還有孫承宗，孫傳庭。二來，就是政治考量，顧炎武發的這篇文章，分明與孫傳庭力推的「修典修學」契合，是不是孫傳庭在背後操弄？
氣氛還算熱烈，眾人討論的事情也逐漸擴大，但都很是樂觀，推杯換盞，這也算是畢自嚴致仕以來，未有的振奮。
李幼唐看著兩人的表情，伸手接過來，一眼看去立時也是一驚。
李幼唐見他還算清醒，便笑著道：「嗯，過幾日，張尚書還是入宮與孫閣老當面談談，
眾人都是在思索這個問題，以及可能帶來的影響。
李幼唐思索一陣，道：「六成。」
許傑疑惑不解，拿過來看了眼，頓時雙眼大睜，臉色難看，似很不可思議。
說到這裏，李幼唐的猛的驚醒，看著眾人道：「我不久前在稅務總局聽到一個傳言，說是刑部的降級，是為了給另一個部門騰出位置。」
張國維沖他擺了擺手，將報紙遞給身邊的許傑。
劉臵堯追問，李幼唐只是搖頭，不肯多言。
刑部降級對他們影響不大，但若是有另一個部門突然頂上，升級入「六部」序列，那影響就大了。
「銅臭皇帝」，大明改革的三大支柱之一的「商業改革」，神龍府，海貿，皇家銀行，皇家商貿集團等等，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這個人，沒有大功績，平日里也很低調，是一個半透明的小官，一躍而進登上禮部侍郎的位置，依升遷順序仔細看，順理成章，認真追究，裏面卻透著無法言說的詭異。
想
張國維對顧炎武也有重視，盯著他的署名文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漸漸的，臉上笑容全無，抬起頭看向那小吏，道：「朝報的草稿，明天發？」
眾人這才鬆口氣，要是張國維突然飄了，徑直找孫傳庭談判，那才是禍事。
乾清宮想要升哪個部門？想想這位皇帝最熱衷，最喜歡的哪一個部門，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李幼唐說的是「六成」而不是「五成」，實則上就說這件事是十有八九了。
張國維見他毫無禮數的衝進來本就不喜，但聽到他提起顧炎武，連忙接過來。
與其說是孫傳庭要給這個部門騰位置，不如說是乾清宮早有的計劃，孫傳庭只是在執行。
顧炎武，這個人也算是個奇特人物。年少之時，因為行為荒誕，語多謬論，士人不喜，多有排斥。後來不知道怎麼進了政院，兩年後入仕，在朝報，稅務總局，內閣等多處騰挪，一個沒有師生，
在座的齊齊變色，楊貴瑛立即就道：「哪一個部門？」
李幼唐自然聽過那兩個名字，卻搖頭道：「不知。」
顧炎武抨擊儒學，張國維不會管，大明出現的這種「妄人」不是一個兩個，沒誰真的在意。但顧炎武攻擊「心學」，就不能不重視了。
如果張國維直接與孫傳庭談，說輕是交易，說重了，那就是威逼。依照孫傳庭的脾氣，怕是不會那麼容易就範。
半晌，劉臵堯道：「大人，諸位，不管顧炎武以及首輔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這篇文章一出，打的不止是我們的耳光，是全天下讀書人的。孫首輔這次，怕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好一陣子，楊貴瑛忍不住，帶著怒氣道：「大人，這顧炎武是要做什麼？膽子也太大了吧！」
張國維頓時從固有思維里掙扎而出，有些恍然，面露輕鬆的笑著道：「說的也是。顧炎武行事向來離經叛道，多有狂言，大家不以為然，怕是壓力都
他在力求革新，務實當前。
李幼唐若有所思，若非有了倭國的事，他們倒是可以藉由此事向孫傳庭發難，阻止他降級兵部。
眾人也聽出了張國維是想要藉此再拉攏一波人心，攢一些威望，倒也是贊同。
李幼唐的話彷彿很水，但裏面內容卻很多。要張國維與孫傳庭談，就是相互妥協，不要再相互為難下去。「橫生枝節」，指的就多了，可能是帥府，可能是內閣，也可能是乾清宮。
張國維自然不會點破，聽著這些人的恭維聲，心裏自然是分外舒服，道：「還是要掌握分寸，不能太過。」
張國維會意，道：「嗯，吏部那邊擬定的考核檔案，官吏升遷調派，我還有些想法，到時候與首輔再談談。」
許傑本還在思索內閣的直屬衙門，哪個能升品，看著張國維的目光，陡然醒悟過來，頭上出現絲絲冷汗。
如果放大來瞧，王陽明的「心學」是自朱程理學發展而來，是儒家最後的一座高峰。顧炎武在抨擊「心學」，就是抨擊朱程理學，抨擊傳統的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