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名將》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二十一節 無心之舉

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一百二十一節 無心之舉

婦人見到一錠銀子,心撲通直跳,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心中開始計算著船艙內有多少壇酒,能賣個多少錢。
男子訝異道:「怎麼不賣?」
小姑娘見剛才兩人隨口就是一首詩來,知道兩人博學多才,卻像別人借起筆墨來,照理說這些人家那裡有筆墨啊,恰恰就是因為廟會,又在黃紙上面寫下祈文,祭文,大多數人都準備有筆墨,卻有幾個就真的拿來了筆墨。
嚷嚷歸嚷嚷,可是誰又會來筆墨伺候,好多人卻圍上了這舉動放誕,行為怪異的兩人,對於兩個人的邋遢模樣指指點點,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酒醉成這個樣子還是頭一次見」。
四五碗入腹,易寒已經感覺到自己身心有了變化,精神是亢奮的,欣快的,似乎無論此刻做什麼事情都是充滿興緻的,那感覺實在太強烈了,而且變得越來越強烈,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會去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眼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遠遠地東西一下子就變到自己的眼前,如置仙境那般的奇妙,說飄飄欲仙一點也不為過,朝那小姑娘望去,見她俏立著看著自己,那雙美麗的眸子透著莫名的魅力,她微微的笑容就像一個仙女正在對你微笑,表達她內心對你的傾慕,最後她的微笑化為愉悅印在你的心頭,讓你是如此的快樂愜意,啊,整個世界所有的美好都在圍繞著你轉。
小姑娘端上前去,筆墨來了,楚留情隨手接過,大聲道:「易兄,我先來,說著就執筆在石砌廊堤上揮灑墨寶來了」。
易寒睡著了,他也把自己全部的情感和身體的力量揮灑個乾淨,他就這樣直接躺在地上睡著了,沒有人敢去動他,就怕驚動敬畏的天神一般,小姑娘照應了一夜,她本是想借兩人打響自己所釀的酒的名氣,可發展到這會,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意料,看著鋪滿走廊的文字,心中驚嘆,這一些真的是他們寫的嗎?她親眼目睹,可是事後卻依然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一旁的婦人見這個端莊的先生神態變得放誕不羈,低聲道:「顰兒,他們瘋了」。
楚留情問道:「外面那些人在喧嘩什麼?」
易寒也是當仁不讓,迅速在楚留情詩詞的旁邊寫下一首詩詞來,所描繪的卻是人間聖地,他的字體端正凝勢,與楚留情的俊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一會之後,易寒把楚留情拉了起來,周圍的人對於兩人怪異的舉動議論紛紛起來,聽在兩人耳中卻變成一種愉悅的熱鬧,不停地吟詩作賦,一首接著一首,卻一直沒有停下來,楚留情又指著岸上喊道:「七色寶光!」說著就要奔跑過來看個究竟。
兩人心中清明,估計是昨晚乾的這麼一件令人驚嘆的事情來,心中有一個同樣的念頭,溜了再說,他們可不願意成為別人圍觀議論的猴子。
過了一會男子跌入河中去,場面又紛亂起來,無數的人紛紛湧上來想要嘗一嘗這酒的滋味。
婦人這會已經了解整個事情的全部,邊將兩人在整條河堤走廊寫滿字的事情說了出來。
易寒訕訕笑道:「你為什麼不救啊」,說著,看著水中狼狽的楚留情卻感覺十分有趣,楚留情是懂水性的,只不過他現在處於虛幻之中並不知道自己在水中,如他所說的一樣,他被綿綿的雲層纏住走不動了。
揭開船艙的帘布,卻發現外面鬧哄哄的,圍著船隻和人,這會船隻卻遊盪在河中心。
中午時分,易寒和楚留情相繼起床來,兩人看著彼此披頭散髮的模樣,卻有些驚愕,昨晚的事情隱隱有些印象。
小姑娘又立即滿上一碗,笑道:「公子,第二碗」。
待婦人走了出去,兩人從船尾跳入河中,潛離此地。
易寒的定力比楚留情要強上許多,此刻的楚留情已經站了起來,高聲的吟詩作賦,他已經被這種如痴如醉的快樂漸漸侵襲著身心。
易寒趴在船沿邊上,好玩的看著水中掙扎的楚留情,只感覺非常有趣,這種無拘無束,放誕不羈的感覺真的是太痛快,根本不用顧忌別人的目光,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有一些頗有才學的人出現了,相比一些普通人,他們更懂欣賞詩詞歌賦之美,驚嘆之餘開始向周圍的人解說,娓娓說來就像講故事一樣,這有人做詩詞歌賦,有人幫著解說,又現場觀摩,卻變得有趣多了。
只聽那男子喃喃自語道:「醉仙釀,難怪,難怪」,其他的人不在行,卻靜觀其變,看起熱鬧來。
小姑娘一把拉住了她,對著婦人道:「母親,把船靠岸吧,不然一會又要落水了」。
楚留情見曲砌峰山,奇花翠竹遍布的地方,鼻尖傳到淡淡清香,耳邊迴旋著若玉佩叮噹的流水聲,口中高聲喊道:「仙境,快看,仙境」。
周圍的人嘖嘖稱奇,這兩個人可真是才高八斗的人物啊,這會功夫就能寫上一首來,他們不甚精通卻並不無知,又寫下一詞賦豈是簡單容易,需興緻勃發,意到神來。
自家的酒卻是無品的酒,那裡有什麼名字,突然想到剛才這個男子最後說的那句話,大聲應道:「這酒名叫醉仙釀,連神仙喝了也會醉的如痴如狂,不能自已」。
男子笑道:「那我就試一試」,語氣卻變得謙遜了許多。
小姑娘卻拿起杆子邊趕著邊喊道:「等我跟我母親商量好了之後,再安排,就算我想賣,大家這麼擠我又怎麼賣了」。
很快兩人便寫頭了筆頭,有人立即給他們換上一支新的,兩人邊寫邊轉移到未沾墨汁的空地來,圍觀的人也跟著轉移,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也變得越來越擁擠,就好像出現了一件盛事。
楚留情問道:「易寒,我好像記得我們在一個神奇的地方比試詩文,還遍地留下墨寶」。
「那公子上船來吧」,男子走上船來,小姑娘倒了一碗,特別吩咐道:「公子,這第一碗,無論多難喝,你都必須喝下去,不要吐出來」。
小姑娘卻大胆道:「我會一旁照應的,母親放心」,兩人越是痴狂,她越是開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酒所能帶來的美妙,將一個人的本心毫不顧慮的展現出來。
易寒心中天地,遼闊無邊,迅速也寫了一賦。
只見楚留情邊念邊寫,一首詩詞就這樣印在了地面上,字體俊美,卻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
周圍船上的人見楚留情大聲嚷嚷,好奇的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裡有什麼仙境,只不過是夕陽落下錢的淡淡煙霞。
而他完全不拒絕這種快樂,就像一個充滿誘惑的漩渦拉扯著他繼續的前進,一直到達那仙境去,全身輕飄飄的鴻雁一般,眼前的景色漸漸變了,遠處的平地驟起奇山峻岭,奇林怪木憑空冒了起來,眼幕中瞬間出現白鶴棲柏,竹徑清幽,石檐穹窿的美景來。
小姑娘見兩人跑了上去,對著婦人道:「母親,我跟上去照應一下,你把船靠好就是」。
易寒隱隱若若的,有些事情也記不清晰起來,卻無法回答楚留情的問題,說道:「等大嬸進來后,再問問我們都幹了什麼荒唐事」。
易寒和楚留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怎麼可能」,或許他們有可能在河堤走廊留下文字,可是要說把一條兩里長的河堤走廊鋪滿文字卻連自己都感覺不敢置信。
男子舉手道:「讓我緩一緩」,非是這酒太勁,而是難喝。
她人小力弱,背起易寒這個大男人卻有些吃力,於是有人上前幫忙,於是乎,易寒和楚留情背到了船艙內擠在一起醉睡過去。
一旁的婦人聽見有人想買酒,心中高興的樂開了花,這下酒能賣出去了,還是顰兒有辦法,招了兩個人上來喝酒,居然也能招出生意來了,突然聽見女兒說道;「這酒不賣的」,卻心中一訝,好不容易有人要買酒,怎麼就不買了,小姑娘似乎知道母親的心思,捉住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讓她稍安勿躁,她可是明白奇貨可居的道理,越是稀少越是難求越是珍貴。
一旁的小姑娘咯咯笑道:「是醉了!」,一語之後笑道:「先生,還不快救人去」。
小姑娘聽到噗通的水聲連忙進入船艙,已是人去艙空,跑到船尾,只有泛起的淡淡漣漪,兩人已經潛水離去,心想這一次全靠他們二人,原本想贈送兩壇酒給他們,怎麼就這樣不告而別了,不過,這樣也好,兩人留在這裏可不知道怎麼打發那些想見他們的人。
小姑娘坦然道:「你們也看見了,兩位先生喝了我家的酒變成了什麼模樣,說句不好聽的,行為放誕不羈,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看上去就像野鬼一般」。
船一靠岸,小姑娘一鬆開手,楚留情就立即朝岸上奔跑過去,恰逢廟會,河邊掛滿了一旁的燈籠,此刻夜色漸暗,有人在陸續點燃著燈籠。
婦人有些擔心道:「一會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三碗之後,男子立即亢奮起來,朗聲道:「我從來沒有喝過如此神奇的酒」,這會的狀態卻與昨夜的楚留情差不多,突然聽見男子指著遠方道:「我看見仙境了,真的,我看見了!」
從湊熱鬧,到感興趣,到此刻的驚為天人,此事恐怕不久就會傳播開來。
易寒與楚留情醉后的一番行為,卻在杭州城掀起了一股浪潮,這浪潮堪比吳山廟會。
婦人笑道:「一些是想買酒的,一些是想看看兩位先生的」,一語之後又自個說了起來:「多虧了兩位先生,這酒才會如此受歡迎」。
聽著人七嘴八舌的問題,一夜未睡的小姑娘有些煩躁了,大聲道:「你們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醉的如此厲害?」
那些頗有才學的人念到最後聲音卻越來越輕,越來越柔,他們也受詩詞中所透露出來的情感所感染,悲亦悲,喜亦喜。
圍觀的人見男子瘋瘋癲癲的又曉有其事的認真,既好奇又懷疑,喝了這酒真的就能看見仙境嗎?
只聽小姑娘說道:「這醉仙釀實在霸道,酒量不夠的人喝上那麼幾杯不知道要瘋癲成什麼樣子,若做出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來找我來算賬,我不是倒霉了」。
男子應道:「我醉酒犯錯了是我的事情,也怨我酒品不好,怎麼能扯上姑娘你,來!賣我一罈子,看我喝完能不能才思敏捷,揮灑些才情來」,說著透出一錠銀子,問道:「一錠銀子夠不夠買你一壇酒」。
此刻楚留情已經累了身心疲憊,他不知道自己寫了多少首詩詞,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寫過這麼多字,像這一刻這麼興奮過,詞賦寫到一半卻就這樣呼呼趴在地上睡著了。
只聽楚留情說道:「此處錦玉台階,易兄不如我們在此留下墨寶可好」,說著大聲嚷嚷道:「筆墨伺候」。
由於圍了一群人,許多不明真相的人也來湊熱鬧,人卻越圍越多。
只聽身邊一個人說道:「最後這醉仙賦卻很有意思,就好像人間一生,天上一游」,此人卻足足跟了一夜,解說了一夜,是最為熱衷的幾個人之一只聽有人插話道:「不知道是喝了什麼酒,醉成這般模樣,又痴狂成這般模樣」。
楚留情還大聲嚷嚷道;「難道就連筆墨都沒有嗎?」
或許這不是有些人想問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他們也想知道,「因為這兩位先生喝的是我自家釀的美酒」。
小姑娘讓婦人把船划離岸邊,不過還是有幾艘船靠了過來,當然好事之人只是一部分,有很大一部分的只是看看熱鬧,該前去廟會燒香祭神的如初進行的。
周圍的人也就不再多言,男子緩了一會之後,又硬著頭皮端起碗來,這一次酒還沒入口,卻已經聞到一個酒香味來了,這可是剛才喝第一碗所沒有的,淡淡抿了一口,立即感覺到不一樣,帶著品嘗緩慢的飲完第二碗之後,大聲道:「倒酒!」
易寒在後面追喊道:「楚兄,慢一點!」
那裡知道小姑娘卻依然道:「不賣」。
易寒笑道:「昨晚是真的醉了」。
這些頗有才學的人見兩人寫完一首,邊念了起來,沉吟一會之後,突然大聲贊道:「好,真的是才華橫溢啊,今日我總算見識了」。
楚留情朗聲道:「易兄該你了,莫要讓這些圍觀的童子看了笑話」,聽在別人耳中真的是又瘋又癲,可偏偏卻才情洒脫,讓人感覺是個真才子。
有些識字的人便念了起來,周圍的人一聽,只感覺詩詞中所描繪的景色唯美,就真的好似仙境一般,莫非他真的到過仙境,否則又如何能描繪出的出來。
男子問道:「不知這酒怎麼買的」。
楚留情痴狂如醉,指著前方道:「易兄,看我們誰先到那山上去」,說著朝前邁上一步,撲通一下落水,在水中掙扎喊道:「易兄!易兄,這綿綿的雲層纏著我走不動了」。
楚留情念完哈哈大笑:「易兄果然厲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人間聖地來與仙境之奇媲美」,說著又沾墨寫了一賦。
周圍的人被小姑娘的俏皮話逗的紛紛輕聲笑了起來。
想不到這兩個醉酒的像乞丐又像野鬼的人居然能寫出這麼華美的文字詩詞來,圍觀之人紛紛趕到驚訝。
小姑娘道:「這醉仙釀要賣也必須賣給酒量好的人,公子若能喝上三碗不醉,這酒我就賣給你」。
不知不覺三更天了,河堤的走廊卻人群密集,河邊掛著的燈籠通明,便好似剛剛進入夜晚一般,從傍晚時分到三更天,易寒和楚留情已經不知道寫了多少詩詞,這兩里多長的河堤走廊,有一半已經沾上了墨水,墨水都幾乎被兩人揮灑乾淨了。
男子笑道:「這等神奇的酒,我豈能浪費,半點都不漏掉」,說著舉碗暢飲,這酒一入肚,他頓時就有種想吐掉的感覺,想起剛剛承諾,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卻硬生生吞咽下去。
那男子語氣不悅道:「那怎麼樣,你才肯賣呢?」
周圍的人鬨笑起來,紛紛取笑起來。
這一聲還真有效果,許多人自覺的退回,小船失重搖晃了幾下,一張小桌就這樣翻落河中去,周圍的人連忙用竿子穩住搖晃的船隻。
楚留情問道:「易兄,我們是不是幹了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小姑娘心中暗道:「自然是喝了我釀的酒,只不過別人喝完是瘋瘋癲癲,這兩位喝完是痴狂瀟洒,縱情縱歡,這酒再不出名就沒天理了」。
小姑娘卻解釋道:「這酒霸道的很」。
小姑娘卻重複道:「是醉了」。
易寒一愣,脫口道:「瘋了!」
看著易寒披頭散髮的趴在地面上睡著了,若不細看還以為是一堆衣服,小姑娘卻也不能任著易寒在地上這樣睡著,也顧不得太多男女之別,上前攙扶,想要背會船內,等他酒醒之後再說。
這時婦人笑咪咪的走了進來,「兩位先生醒了,我去給兩位倒兩杯水」。
婦人端了兩碗清水進來,易寒問了起來。
婦人在船上擔心了一夜,昨夜她見了那鬧哄哄的動靜可真的有點害怕,終於休停下來,幸好沒出什麼亂子,只不過這會卻有很多船靠近圍了上來,許多人還上船來問這問那得,婦人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可是小船隻,只能容下幾個人,看著圍上來的人,再過不久這船可要生生被壓沉下去,就在不知道如何應付的時候,小姑娘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大聲喊道:「你們想把船給壓沉下去嗎?都退回去!」
不知不之間,天朦朦亮,一夜就這樣過來,這一條用石頭砌成的河堤走廊鋪滿了用筆墨寫成的文字,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浩大的工程是兩個人在一夜之間完成,地上散落了不知道多少支寫禿了的毛筆,而也無法計算兩人到底用了多少的墨水,只知道整條寫滿文字的河堤走廊是何等的壯觀,何等的令人驚嘆,此舉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心中應該有多麼廣闊的天地才能揮灑出如此豐富的詩詞來。
而易寒卻依然神采奕奕,詩詞之興讓他變得更加如痴如醉,他已經忘記了楚留情,忘記了周圍觀摩的人,整個天地只有自己,他執筆的手沒有停下來,寫禿了筆頭,立即有人給他換上一支新的,他盡情的揮灑自己的情感,從對人間至聖之地的描繪,到山河秀麗的讚美,從對情愛的初萌到對情人的思念再到情人離逝的悲痛,情緒從人生的平凡到輝煌到最後的黯然,喜在其中,酸在其中,悲在其中,痛在其中,都凝聚在墨筆寫出來的每一個字之中,這或許是易寒一生中最痴狂的一次,他毫無掩飾的把自己的內心赤裸裸的用文字表達出來,辛酸喜樂,道盡自己一生,不對,道也道不盡。
「什麼酒這麼神奇,能喝到既醉又痴」,有人大聲問道,卻是那個解說一夜的男子。
在場之人雖沒有書法名家,但是璞至歸真的東西,就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好壞來,且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比那些請書法名家給酒樓題匾的墨寶可是一點都不差。
兩人披頭散髮站在石砌的堤廊上,衣冠不整,臉容基本被散發所掩蓋住,看模樣就好似兩個突然冒出來的野鬼一般,說他們是野鬼一點也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