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生風流，凌刀雨箭斷柔腸
第三百二十四節 孰能無情
感覺到刀女接過自己的烤魚，易寒的內心喜滋滋的，這個時候卻傳來刀女冷漠的聲音：「你可以出去了。」
易寒無法確定刀女是否睡著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覺得再忍耐一會，等天色更晚一些。
易寒道：「那還用說，就憑我這手藝，就有無數女子肯對我傾心。」
突然傳來清香白蓮夢囈的聲音：「下雪了嗎？為何這麼的冷。」
清香白蓮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言。
易寒似聽從命令的時候立即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醞釀了許久，用很卑微的語調低聲道：「晚上我也要住在這裏。」
刀女看著易寒安靜離開的背影，內心竟湧起一股不舍的憐憫，她竟然感覺易寒好可憐。
一直走到刀女的跟前，刀女就是不肯應聲，易寒發現自己現在有點騎虎難下了，早知道就不裝了。
易寒走出山洞，搖了搖頭，我什麼時候怕她怕的如此厲害，想以前我想調戲她就調戲她，現在反而驚畏她，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為何會如此怕她。
易寒能忍著寒冷的入侵，卻無法抵禦內心孤獨一人的侵襲，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人在惡劣的環境下，內心比外界的影響更為強烈，倘若此刻有個絕色美女赤條條的與他激情一番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易寒心想，刀女大概是討厭見到自己，朗聲道：「烤魚放在洞口了，我就不進去了。」
清香白蓮抹了抹嘴唇，笑道：「師弟，這烤魚真好吃。」
她並沒有親眼目睹，腦子裡是胡亂臆想，可卻給刀女帶來了真實的感覺，因為她真的感覺很愉悅，很溫馨，被人照顧關護著。
站在清香白蓮的身邊，出聲道：「已經烤焦了，你還繼續烤。」
易寒問道：「那你怎麼不回應我一聲。」
雪越來越大，易寒為了抵禦寒冷，便在這練起這家傳的狂風刀法，連了一遍身子很快暖和，可是剛停下來歇息沒多久，又立即感覺寒冷起來。
易寒的謊言立即被清香白蓮揭穿。
易寒看著那一排乾淨的魚骨，不滿意道：「師姐，你早不說這話。」
雪山夜深起風變得更冷是必然的。
突然刀女朝易寒小腿狠狠的踢了一下，易寒未有提防，「啊！」的一聲，單膝跪地。
他就這樣將這套家傳刀
莞爾一笑，其實自己不是怕她，是心疼她愛護她，所以他才可以無限度的做出讓步。
清香白蓮用易寒的話問道：「好不好吃。」
這個理由很充分，刀女應該沒有道理拒絕，等了一小會，刀女並沒有吱聲，易寒低聲道：「可以嗎？」
易寒頓時感覺無語，心中暗忖：「師姐難道你不該勸我幾句嗎？不然，至少寬慰我幾句也好啊。」
清香白蓮笑道：「師弟，你真好，再給我烤一條吧。」
可是清香白蓮沒有，人已經差不多走到洞口了。
易寒心中立即浮現一個念頭：「完了，我死定了！」
易寒感覺彆扭突兀的很，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表情有些黯然，淡淡道：「沒有，這是我給你和劍女弄的果汁。」明明與劍女無關，只是兩人的事情，他卻又牽扯上劍女，或許易寒潛意識裡不敢對刀女表現的太過親密。
易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之後，身子微微朝刀女靠近。
刀女冷漠道：「我不是聾子。」
對於易寒這個輕微的舉動，刀女的反應甚為激動，立即轉過頭來冷視著易寒，一副冰霜不可褻瀆的表情，喝道：「你想幹什麼？」
清香白蓮笑道：「師姐我也動心了。」
易寒咬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比清香白蓮更誇張。
這讓刀女的內心又變得緒如亂潮。
看見清香白蓮的笑顏，易寒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將焦魚放到一邊去，認真的烤著剩下的兩條魚。
刀女冷冷道：「我為什麼要回應你。」
易寒道：「師姐，你別開我玩笑了，被你惦記著，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就這樣吧，我不在恨他，也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瓜葛，就似從來不認識的兩個陌生人。
至少她很不習慣，甚至有點反抗這樣的親密。
可是怕什麼就來什麼，突然狂風大作，伴隨的密集的雪花飄落。
突然聞到一股烤焦的味道，這才回神，快步朝火光走去，遠遠就看見清香白蓮手中的烤魚已經被烤成了焦炭，心中暗忖：「想不到似師姐醫術精通的人，一件普通的事情她卻反而做不好，不過她認真的模樣
清香白蓮在一旁認真觀看，突然出聲道：「原來這烤魚是有技巧的。」
這會只能默默祈禱千萬不要下雪。
易寒看見清香白蓮皺眉的模樣，被她逗樂，故意笑道：「好不好吃？」
易寒就守在山洞外，取暖的篝火很快就要燒完了，準備好的枯枝也用完了，很快篝火便完全熄滅了。
突然發現清香白蓮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無奈道：「好吧。」
清香白蓮笑道：「你倒是貼心，不過就不知道她領不領情，我就不一樣，師弟你若是把好的留給師姐，師姐是會記在心上的。」
清香白蓮突然道：「對了，師弟，你吃了沒有？」
易寒往洞里的方向指了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說裏面那位是懷有身孕的。
易寒走到洞口，卻停了下來，只感覺這洞口似有一面無形的牆壁阻攔著他走進去。
怪就怪刀女一身黑衣，讓易寒難以瞧見。
刀女頓時感覺十分氣惱，他怎麼如此笨拙，自己明明已經應承了，他卻一點都領悟不到，難道非要讓自己說好嗎？她心裏願意就是不肯開口說出這個「好」字。
刀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踢他，就是惱他，看他不順眼，這會聽到他的叫聲，卻有些後悔，脫口道：「你……」剛吐出一個「你」字，聲音卻又呃然而止。
今天她哭的累了，這會才發現自己又渴又餓，目光自然的朝放在地上的器皿望去，器皿里的果汁有些青暗，還拌有一些果渣，但是卻無法掩蓋這散發開來香甜的香氣。
清香白蓮笑道：「我自己吃，你緊張幹什麼？再說了，這凡事都是由生到熟的過程，不動手嘗試就永遠不會。」
「師姐，你太沒有良心了。」他又不能拿清香白蓮怎麼樣，怎能用這句話來發泄一下。
易寒將一條小的遞給清香白蓮，清香白蓮卻指著那條大的說道：「我要你左手的那條。」
沒把剛彎下腰的易寒給嚇得臉朝地上撲去，忙似個聽見主人命令的奴才迅速走進山洞去。
清香白蓮道：「好辦法，那我先進去了。」
清香白蓮趁易寒失神的時候奪回烤焦的魚，笑道：「我自己醞釀的苦果是什麼味道，我自己真想嘗一嘗。」
易寒忙道：「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踢到石頭了。」
刀女不想出聲，儘管她此刻很想易寒快點走進來，又等了一會，易寒依然沒有進來，她有些不耐煩了，冷聲問道：「外面是誰？」
可這個動作卻得到刀女的拒絕，剛才她之所以擁抱易寒，是看見易寒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心潮澎湃而情不自禁，但是這樣並不代表她一瞬間就可以與易寒到達親密無間的地步。
他無法了解刀女剛才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這一切讓他很疑惑，為什麼？腦子裡不停的浮現這三個字。
主動接過那烤焦的魚，剛才他雖然醜話說在前面，但說歸說，卻不忍讓師姐吃著烤焦的魚，這食物也不多，這烤焦的魚輪來輪去都應該由自己來吃。
她居然會可憐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人。
刀女止不住嫣然笑出聲來。
雖說他有些底子，可是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肚子又餓，這滋味可真不好受，心想若能回山洞避一避就好了。
這銀鈴般動聽的笑聲傳入易寒耳中，易寒整個人突然愣住了，冷若冰霜的刀女竟然也會發出如此動聽的笑聲。
倘若易寒剛才沒有回擁刀女，刀女就不會這麼快離開他。
易寒聽到聲音立即應道：「是我，我烤一條魚，你肚子餓不餓。」
一聲厲喝立即傳來：「進來！」
洞內的刀女早就聽到腳步聲，一直等待著易寒走進來，可是等了一會，易寒卻沒有進來，倒是一股食物的香味先飄散進來，人在飢餓的時候，嗅覺是很靈敏的。
易寒等了一會，卻沒有聽到刀女的回應，問道：「你聽見我話了嗎？」
刀女聞言，心生不悅，我一天沒吃東西，餓不餓難道你不知道，既然拿魚過來為什麼還要說這麼多的廢話，惱羞成怒，也乾脆不想搭理易寒了。
清香白蓮回頭笑道：「你回來了。」
這會天色比剛才要暗上許多，洞內漆黑，環境瞧不太清楚，易寒判斷了刀女大概的位置，走了過去，貓低聲音道：「你在哪裡？」這語調有點似在勾引雌貓一樣。
清香白蓮吃著烤魚，自語道：「師弟的手藝就是不一樣。」越是與易寒相處的久，越是發現易寒身上的優點不少
摸著自己的小腹，是啊！這又如何能清楚的了，這又如何能了斷的了，自己是孩子的母親，他是孩子的父親。
易寒一訝，只聽清香白蓮繼續道：「那我就每天都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了。」
刀女冷漠道：「你說呢？」
清香白蓮笑道：「好了，我們回去睡覺了，睡著了就不感覺餓了。」
易寒低聲喊了幾句，刀女就是不肯吱聲，其實就算看不見刀女，憑著刀女微弱的氣息聲，他也知道刀女在那裡。
刀女聞言，心頭頓時一緊。
易寒拿著烤魚又往山洞走去。
易寒隨口應道：「那是當然的，其實也沒有什麼，似你說的熟能生巧，在我眼中醫術深奧難懂，在你眼中卻簡單易學。」
易寒當然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他不會做出一些刀女不喜歡的事情，看著又恢復冷淡的刀女，易寒感覺剛才的美好就似一個很快結束的美夢。
易寒走出山洞，神情有些茫然若失。
洞內的刀女雖然很睏乏，卻依然無法入睡，易寒沒進來，就似一塊石頭懸在心口不落地，一開始還期盼他早點進來，越等越久，越等越氣，真想好好痛打這個不開竅的男子一頓。
刀女剛才是悲痛，這會卻是煩惱，她後悔自己剛才主動去擁抱易寒，讓兩人的關係變得更複雜，若剛才不那麼做，就算無法像楚河漢界那樣分得清清楚楚，至少也不會變的更複雜，更難理清楚，但是剛才看見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內心激動澎湃，又如何會想那麼多。
易寒烤出來的魚不像清香白蓮是焦黑的，卻是金黃色的，而且還散發著一股讓人流口水的香味。
易寒哭笑不得，「對不起，我不是廚子。」
看著手中已經烤焦的魚，有些心疼，這往山下走一趟不容易，這條魚就這樣浪費了，早知道就不讓師姐嘗試了，有些責怪道：「你看，我都說你不在行了，這不，浪費了。」
刀女沒有回應，不過易寒能夠感覺到她一定是一臉陰沉，忙道：「洞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風雪，冷一點我倒是不怕，就怕被雪給埋了都不知道。」
易寒坐了下來，奪過她手中的樹枝，「都說烤焦了。」
易寒應道：「師姐，你先回山洞休息吧，
易寒一愣，只感覺師姐這番話倒是蘊含著很深的哲理，似在點撥他。
刀女突然發現自己失態了，立即正色沉默起來。
易寒太痛恨這三個字了，他發現當別人對自己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都是要讓自己做出自己不情願的選擇，應道：「我明白了。」
刀女鬆開擁抱易寒的雙手，將易寒摟住自己的雙手推開，往後門挪了挪距離，與易寒保持一段距離。
易寒笑道：「我都沒吃，怎麼知道。」
易寒太興奮了，這種突然而至的感覺太奇妙了，易寒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他的雙手自然而然的繞過刀女的雙臂，將她窄小的肩膀摟在懷中。
易寒點了點頭，「好」，說著將盛有香味濃郁果汁的器皿放到地上去，也沒有多語，轉身朝洞外走去。
易寒苦澀道：「你說呢？」若要知道這魚什麼滋味，找塊焦炭咬一口就知道了，這烤焦的魚已經不能算食物了。
易寒笑道：「沒事，半夜，我趁她睡著了，再溜進去，早早的再出來，她不會知道了。」
刀女冷漠道：「你放在地上，我自己有手會拿。」
美目垂下，只感覺自己一會恨他惱他，一會卻又想他憐他，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在面對一個人是如此的艱難，不該見可是又相見，恨他又想他，惱他又憐他，刀女感覺易寒就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窮自己一輩子之力，也無法清清楚楚的了斷。
刀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讓她看起來似一朵奪目盛放的花朵，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如此美麗過。
可這會山洞內的氣氛已經變得十分詭異了，易寒吞吐道：「烤魚……很好吃……你嘗一下。」
清香白蓮問道：「怎麼，她不肯讓你進入山洞。」
原本以為清香白蓮會寬慰幾句，沒有想到清香白蓮嘻嘻笑道：「沒事，一個晚上也餓不死你。」
語氣帶著深深的怨念，「凍死你活該。」
來到清香白蓮的身邊，那烤魚在她的嘴下已經成了一排魚骨。
清香白蓮反問道：「你說呢？」
刀女端起器皿，淺淺的品嘗的一口，甘甜入口，涼涼的，膩膩的，讓她煩惱惆悵的心情一下子開朗起來，喝著這果汁，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著易寒千辛萬苦摘尋果汁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