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時間上行
第1516章 在你身後
「嗷!」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賈業廉差點尿了,即便是在重力極大的工廠內部,還是一蹦三尺高,跳到了對面一個人懷裡。
「他們對我們瞭若指掌,掌握的資源是我們的無數倍,手中又有強大的武力,我們要如何應對?」
那些投誠了的地球人,生活可以說是溫飽不愁,衣食無憂,除了沒有自由之外,和之前那晚老鼠的生活,相差實在是太多了。
賈業廉聽著他們的吵鬧,他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集會了。
「好了好了,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這一層有多少人?其他人在哪裡?我來把大家救出去。」庄不遠道。
當初劜梂工廠的前任工廠主已經病入膏肓,整個工廠都是按照慣性運轉,所以他們依然是奴隸。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庄不遠,賈業廉恐怕就要揮舞著巴掌衝上去了。
前武低聲自語,然後他的身影漸漸分裂開來,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而現在,所有的外人都不在了。
「莊主,我們快撐不住了……你快點出現吧。」
庄不遠來了!
「他已經投誠了。」被稱為賈會長的人嘆口氣,看向頭頂。
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學習能力,和卓越的可塑性。
「老賈,今天我們什麼議題?」沉默中,終於有人開了口。
「那你也不能這樣出現在別人身後啊!」
「是你讓我快點出現的啊。」庄不遠無奈。
他仰起頭時,遠處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露出了他憔悴削瘦的側臉。
沉默,長久的沉默。
而他們,也會回過頭來奉勸其他人:「現在時代變了,地球上的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何不早點改變,順應時勢,這才是明智的作為。」
遠方,淡淡的金光,像是螢火,一閃而逝。
這種力量,不論在哪裡都不會被埋沒。
庄不遠估計,野火工廠,至少也有十五億人。
「怎麼回事?」庄不遠連忙問道。
可是……庄不遠真得能跨 越如此遙遠的距離,找到他們嗎?
一座工廠,是不能輕易被人滲入的,因為從內部破壞總是更容易。
六七個男人抱在一起,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看。
「1、2、3、4、5……」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話,我也會選擇死亡,可是我們這裏還有好幾億的人,我們要為他們負責。我們整天給他們虛假的希望,難道莊主真的會來救我們嗎?」
你的要求我都滿足了,你怎麼那麼難伺候!
「等等,等等,老賈!」旁邊的人一把拽住了賈業廉,「你看,是莊主!是莊主!」
「什麼誰?當然是我了。」庄不遠向前走了幾步。
議題還沒有開始,大家就都吵起來了。
說實話,賈業廉已經沒有什麼精力提出議題了。
「根據之前得到的消息,災厄工廠和野火工廠交易的那批奴隸,應該就在這第二層的一處生產線……」
幾個人碰面之後,先是互相數了數人數,然後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一名錘人,但他身上的盔甲,卻顯得空蕩蕩的,盔甲下的身軀,顯得清瘦了一些。
等到聽賈業廉說完,庄不遠也沉默了。
「老賈你淡定點啊,我肯定會來啊,你還曾經是大反派好不好,拿出來點大反派的淡定啊。」庄不遠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這麼個大老爺們,在自己懷裡哭,他該怎麼辦?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回家了。」
「哎哎哎,老賈你幹啥?你不想幹了,也不能對我投懷送抱啊。」
「我們加入他們?然後想辦法從內部瓦解他們?」
越重要的生產線,就越靠近工廠的核心。
此時此刻,在街道的一角,幾個人在黑暗中悄悄碰頭了。
生產線漫長,那些維持生產線運轉的奴隸們,就在這生產線的附近居住,聚集在幾條狹長無比的「街道」上。
他默默分辨了一下四周的方向,認準了某個方向,腳下的雲金靴一動 ,化成了一道金色的流光,飛射出去。
「寤貊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裡?」野火工廠,工廠內部區域的入口處,寤貊被攔了下來。
「只是這工廠里太大了,恐怕一個人,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
議題?
在線等,挺急的。
他們見過庄不遠創造了太多的奇迹,戰勝了太多的困難,做到了太多的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死,我也不願意執行我不喜歡的命令!」
寤貊擁有前五層的進出許可權,只有工廠主所在的中心區域無法進入。
那是庄不遠的本體。
「我覺得……那些傢伙親自出手來打擊我們了。」賈業廉道,「大家來想想對策,該如何應對他們的打擊。」
但他轉過頭的瞬間,卻發現,身後只剩下了之前的三個護衛。
即便是工廠里的奴隸們,也分三六九等,外圍的這些工廠,是格外不受待見的那種。
我就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怎麼光顧著吵架了啊!
這邊還沒把賈業廉推開,其他人也撲了上來。
啥時候了,還在別人背後嚇人,你小孩子啊你。
「難道,你們還想回去地球嗎?你們也看到地球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但走廊里什麼都沒有。
「你也進來了,接下來想要去哪裡?你不要輕易離開我的身……」寤貊轉頭,想要叮囑前武兩句。
黑暗中,他閉上眼睛,低沉的嘆息聲,在漆黑的地面上徘徊。
每一次聚會,都會少幾個人。
……
但現在對工廠主們了解越多,這種希望就越渺茫了。
難道……這傢伙是鬼嗎?
而毫無疑問,在野火工廠這裏,他們被發掘得更快一些。
「我想,我們是不是該改變策略了?」
在地球上時,他就曾經抹殺過無數的人,而這段時間,他更是抹殺無數,可以說,他一個人就是一個軍團。
他抬起頭,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默默回憶著搜集而來的地圖。
「這傢伙……到哪裡去了 ?」寤貊左顧右盼,旁邊幾名護衛也是目瞪口呆。
他的眼眶凹了下去,但是眼珠子卻凸了出來,不仔細看,就像是一隻骷髏。
和其他的星團級工廠一樣,星團級工廠擁有無數的產出和生產線。
「咳咳,誰!」賈業廉連忙跳下,猛然轉過頭來,「這裏還有其他人,我們中間有叛徒!」
曾經在虛城叱吒風雲的賈業廉,之前是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現在卻已經瘦的不成樣子。
「怎麼改變策略?」
都是來自虛城,又或者是當初和莊主最早接觸的面孔。
「其他人……哼,其他人都背叛了!不用管他們,我們自己走!」
「這麼少?其他人呢?」
「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嘛!」他還很委屈。
最近工作越發繁重,工廠把他們壓榨到了極限,他們的幾次反抗和消極抵抗,都被連消帶打,直接挫敗。
賈業廉目光掃過了所有人,就只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星團級工廠的體積如此龐大,並不只是擁有一個外殼,而是通常擁有四到六個殼體,將工廠內越來越重要的位置,一層層保護起來。
不可能……就算是莊主,也不可能吧。
「我已經在你身後站了好久了,你問我在哪裡,我才好心告訴你好不好。」庄不遠攤手。
生產線大多已經老舊,工作的環境,也糟糕至極。
「難道,你們真以為庄不遠還會來救你們?你們看到了吧,工廠主們,到底多麼強大,你們以為庄不遠能比他們厲害?」
地球人沒有那遜利亞人的敏銳嗅覺,沒有三瞳人的恐怖視覺,也沒有錘人的忍耐力,甚至就連力量都小的可憐,身體脆弱到讓人髮指,但是他們卻擁有令人無法忽視的卓越的天賦。
「工廠主那麼強大,為他們服務,又有什麼丟人的呢?」
有人是承受不了環境的聚變,抑鬱而終。
剛才這傢伙還在身邊呢?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會的,一定會的……」
旁邊的燈光,照在 了他的臉上,半明半暗,顯得有點可怕。
在到了最後一個人時,寤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在最終那些護衛還是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揮手放行了。
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和意願,向工廠主宣誓效忠,然後帶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地球人。
他的聲音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質問:「我們已經等你那麼久了,你到底在哪裡啊……」
他們已經沒有什麼能力,來保護自己的同伴和追隨者了。
「莊主!」賈業廉猛然掙扎開了旁邊人的鉗制,又沖了上來,然後一頭撲進了庄不遠的懷裡,哭得淅瀝嘩啦,「莊主你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嗚嗚嗚嗚……」
當「地球人自助會」的第一名「叛徒」出現,並得到了一枚來自工廠主的徽章,脫離了奴隸的身份,成為一名工廠主的僕從時,這個團體就不由自主地分裂了。
而他們,現在還在這黑暗之中掙扎,每天被痛苦的勞役折磨。
「無論如何,我要嘗試把他們救走。在這樣的環境里,他們掙扎求存並不是錯,這也是一種生存的策略。」庄不遠半是在開解賈業廉,半是在開解自己,「不過,在這之前,我先把大家救走。」
正事要緊,再多的感情需要宣洩,也不如救人重要,賈業廉連忙抹乾凈了眼淚,枯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咧著嘴道:「莊主,我們這層還有兩億五千萬人,我們怎麼走?啥時候走?」
每一層之間,都擁有極其嚴格的安檢,不能輕易滲入。
而比語言更有說服力的,是殘酷的事實。
「在你身後。」
對地球人來說,這大概是一個超級巨無霸的工廠。
最初的時候,他們還秉承著希望。
這個小團體,叫做「地球人自助會」,發起人曾經有十五個,後來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當然,工廠主們的所謂「生產線」,尺度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
一個個人影,順著工廠里,那狹窄幽暗的通道快速奔跑著,最後只剩下了一 個人影站在原地。
「賈會長,索奧斯呢?」一個人問道。
這才是最關鍵的事實!
在第二層的這一部分生產線,大多是用來維繫工廠自身的運轉,生產一些替換零件,耗材等等。
這種語言,是極具說服力的。
他離開之後,旁邊黑暗的角落裡,前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莊主?你怎麼突然出現,嚇死人了!」看到這張臉,賈業廉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們地球人,向來都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對付自己人,最是有手腕。」
寤貊覺得後背發毛,再想想自己帶著別人進來的後果,更是兩股戰戰。
而大部分人,卻是投誠了,成了工廠主們的忠誠走狗。
當初他帶著四名工廠護衛離開了內部區域,前往歡愉工廠,回來的時候,四名護衛還在,但是其中一名的身材,似乎略有些不同了。
「算……算了,他不見了更好!」
負責檢查的士兵一臉的嚴肅,非常認真地核對五個人的身份。
特別是工廠的內部區域,那是動力核心和能量輸送管道的所在地,更是嚴禁進入。
「你這種辦法,不可能成功的!你不知道所謂的加入,是代表的什麼嗎?工廠主的那種徽章,可以讓你強制執行所有的命令,這是完全失去自由為代價啊……」
「什麼人?」看到那金色的流光,一名護衛轉身看了過來。
走過了檢查的通道,寤貊的一身白毛汗,差點把後背都浸濕了。
前武已經不見了。
宛若鴕鳥將腦袋埋進沙子里,寤貊帶著自己的護衛們急匆匆離開了。
「可自由也是相對的啊,我們現在難道自由嗎?」
23號生產線,是一條專門生產外殼護板的工廠,這生產線,一天二十四小時開工,維持野火工廠的損耗,整個生產線上,大概有四五億名奴隸。
「如何……應對?」大家的態度,卻消極而悲憤。
庄不遠的「下次再約」,擁有靈魂具現的能力,所有曾經被他抹殺的人,都可以被他具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