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作

「這些人不是宋人水師派來的。你也知道，都元帥府和樞密院現在鬧成什麼樣子。你在粘乾花不魯這裏遇險，讓那些樞密院的人簡直開心死了。他們難道就不想加一把火，把你給殺死在此地？完顏沙少了你這個好幫手，也會頭疼不已吧？」韓風冷冰冰的說道，要不是沐謙心現在留著對自己還有用，幾乎就像一巴掌打死她。

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敵人也未必就一定是敵人，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敵人比朋友還要可靠一些。

韓風等人知道她話裡有話，便不再做聲，等著這位金國郡主緩緩道來。

「那我要是被你們扣下怎麼辦？」沐謙心冷冷的說道。

「那可不行，若是你調動人馬來這裏，豈不是叫我們羊入虎口？」韓風搖了搖頭，顯然是覺得沐謙心有些異想天開了。

沐謙心冷冷一笑，閉上了嘴巴。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樞密院派來殺我的。你們的實力無法對抗樞密院傾巢而出的精銳，到時候，無論是你們還是我，都會死掉。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沐謙心看了看韓風，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調動都元帥府的人手，與他們力拚。你們也可以趁機逃回江北。」

「相反！」花雪冷冷的看著韓風：「我覺得，這些人很可能是衝著你來的。」

沐謙心不說自己要放了這些人，其實才讓眾人有些安心。對於一群細作來說，什麼承諾，什麼保障，都只是一堆屁話而已。要是指望別人放自己一條生路，那就不如真的去死好了。

碧綠的小草散發著清澈的氣味，韓風趴在草地上，聽著腳步聲遠遠離去，低低的抬起頭來，看著那群離去的黑衣人，低聲對著身邊的沐謙心說道：「郡主大人，看起來，金國人想你死的，並不算少啊。」

「真是一個笨女人。」花雪毫不客氣的斥道：「韓大人沒有說清楚，難道你自己想不到？現在宋金兩國是和平時期。你一個郡主身份來到建康，要是真的死在建康，朝廷根本無法和金人交代。現在別說是金人沒法跟大宋開戰，大宋也不想忽然間就點燃戰火，死的都是老百姓而已。你表露身份來到建康，自然有的是那些奴顏婢膝的官員來接待你。至於我們細作司，的確很想你死。可是……我們有時候也不得不顧全大局。」

忽然間，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韓風，你們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就在這裏。」

花雪想了想，她的臉色並不比韓風好看多少，畢竟死去的那些人，都是跟隨她已久的部下：「騎都尉大人，我覺得沐謙心這句話說的很多。在金人的地盤上，如果貿然殺死沐謙心的話，誰也無法承擔完顏沙的怒火，在金國的朝野之中，完顏沙可以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能夠與他並肩的，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一旦沐謙心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完顏沙足可以把整個江北給翻過來。」

「回江南？」沐謙心冷笑道：「那你必須要跟我合作。」

「讓我發出號令，調動都元帥府的人馬到來，素清道路，你們自己找船回去。」沐謙心悠悠的說道：「來到江北的這群人，無論來自於哪裡，我都會將他們一網打盡。隨後，派人去建康府給你們送信，給你們一個交代。」

這是第一次，韓風的戰友居然沒有站在韓風這一邊，而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敵人那一邊。韓風心底里一陣涼颼颼的，難道說太子妃為了要自己的性命，不惜一切代價，居然要來把細作司的一眾精銳都葬送在這個地方，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瘋了？

「怎麼合作？」花雪輕聲問道。

韓風忽然低聲叫道：「都別做聲，好像是那些人又找回來了。」

沐謙心淡淡的反駁道：「想想你自己，冒險來到江北，難道宋人就沒有人想要你的性命？現在那伙人根本就是分不清是金人還是宋人。你這麼說，豈非是太過於荒誕了？」

韓風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我覺得吧，讓我相信你這個女人，我還真的難以做到。除非，你能夠把我們一直送回江南去。」

沐謙心也不惱怒，只是淡淡的反問道：「那你看，要怎麼辦？」

「假如是宋人來殺你們，我不會去管你們宋人的恩恩怨怨，可是你要知道，在江北，你們只有這麼一點人。當然，我明白，你們細作司在江北有自己的人手，而且不算很少。但是，你們敢暴露他們嗎？」沐謙心的語氣漸漸變得嚴厲起來：「就算你們敢於暴露他們，在現在不知道敵人來自於何方的時候，你們敢相信他們嗎？跟我合作，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沐謙心明亮的眼眸嘲諷似的眨了眨，不屑一顧的反駁道：「何以見得？」

茫茫江霧之中，聲嘶力竭的喊殺聲漸漸停止，地上留下七八具橫七豎八的屍體，便只有混亂不堪的足跡，一直朝著北方延伸而去。

韓風扭頭看了看花雪，卻從花雪的眼中讀到一絲——這個女人說得對的意思。

「現在猜測都沒有用。」韓風打消了自己的顧慮，淡淡的說道：「無論是金人也好，宋人也罷，總之，凡是想要我們性命的，都要殺死。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想辦法逃回江南去。否則，就大家一起死在這裏好了。」

韓風聽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忍住火氣，並沒有反駁，要知道韓風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幾個狼組的部下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怎麼說從心底里都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假若，這些人真的是因為沐謙心的緣由，而死去的。韓風的心裏或許還可以好過一些。可要是因為自己和太子妃的恩恩怨怨，連累了無辜的同袍，在韓風的性情來說，十有八九是會發瘋的。而他要是真的發瘋了，就難說會做出什麼來了。

「現在敵人已經離開，我們怎麼辦？」韓風扭頭朝著花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