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錦衣衛》第二卷 日出棲霞

第五十章 唯一活路

第二卷 日出棲霞

第五十章 唯一活路

「是!」
男子領著韓風和林珍,走到屋子裡,雖然房子很簡陋,可畢竟能夠遮風擋雨。堂屋生著一個炭爐,爐子上暖著一個壺,韓風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酒味,嘿嘿一笑道:「冬天喝點酒,倒是挺暖身子的。」
「牛伯都這麼爽快,我還客氣什麼?」韓風微微一笑,探手入懷,取出一小塊銀錠子,約莫有個五六錢重,放在籃子里:「過冬都不容易,我身上也沒多少錢財,這個就算是借宿費好了,牛伯別嫌少。」
「我得出去,不然金兵會進來。屋裡的炕下,有個地洞,你們可以進去躲躲。」外邊金兵的呼叫聲越來越大,已經有人拿著狼牙棒在砸那些簡陋的木柵欄牆了。
牛伯眯著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似的,苦笑道:「不是,來了這裏也有許多年了,這兒也挺好的,與世無爭。」
韓風手中撐著一支粗大的樹枝,支撐著半邊身體。林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韓風,走的甚是緩慢。
「進來吧。」讓林珍有些奇怪的是,這個男人說話的口音,不太像是淮南附近的人氏,有些奇怪,卻也說不上來到底奇怪在哪裡。韓風心中暗笑,女人啊女人,果然都是說謊的天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瞎話,可臉上還是看不出一點心虛的模樣!
韓風和林珍也找了兩個小凳子坐了下來,看著那位男子說道:「不知道老人家怎麼稱呼?」
韓風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珍就已經搶著說道:「這位大叔,還想求你行個方便。我和我家哥哥是從北邊過來……」她還記得幼年時會說的北方話,一口中原口音十分標準,加上楚楚可憐的表情,讓人毫不懷疑她的言語:「我們走到淮南那裡,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霉運,遇到軍隊打仗,混亂之中,亂兵想要搶劫我們,我哥哥為了護我,被人砍傷了腿,我們僥倖逃生,不敢停留,便一路過來……」
「那就不看了。」韓風笑了笑,女人多少都是這樣,有些羞澀的。揉了揉腿,只有幾天的功夫,腿傷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好的,離滁州還有一百多里路,面前還有一道金人的封鎖線要過去。風險還沒完全過去,如今走到這個荒涼的地方,放眼望去,白茫茫都是雪地,這一夜還不知道要在哪裡過夜呢!
韓風微微一笑:「略懂,略懂!」
「是!」韓風還是只回答了一個字。
「淮南前些天出了大事,是你們做的?」牛伯淡淡的問道。
「自己釀的,就是粗糙了點,喝著嗆鼻子。」牛伯看到韓風贊他的酒,臉上不覺露出得意的笑容。
兩人攙扶著,一步步挨了過去,好半晌才看到十幾件茅屋稀稀落落的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下邊,其中居然還有幾戶人家升起了炊煙。林珍面露喜色,拉著韓風,緩緩的朝那個小村落走了過去。
韓風仰起脖子,把一碗酒水灌下肚子里,熱辣辣的酒流過腸胃,頓時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忍不住一擦嘴:「好酒。」
「我聽老伯說話,似乎是從廣南那裡來的。莫非老伯祖籍廣南?」韓風淡淡的問道。
韓風側過臉看了看林珍,這個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微微側過頭去,居然不敢和韓風對視,口中嘟囔道:「你看我作甚?」
牛伯靜靜的看著兩人,臉上密布的皺紋紋絲不動,聽著外邊的腳步聲,馬蹄聲,驚呼聲,吵鬧聲越來越是喧嘩,輕聲開口道:「你們是細作?」
「叫我牛伯好了。」牛伯從炭爐旁邊掛著的籃子里,提出幾塊肉來,隨手丟給韓風:「這些是我自己曬的肉,野兔子,吃點吧。我是窮了點,不過待客還是要面子的。喝酒嗎?」他笑呵呵的看著韓風兩人。
「是!」韓風輕輕吐出一個字,雙眼盯著牛伯,他知道林珍的修眉刀,足可以讓這個老人家,瞬間死亡,可是聽著外邊的馬蹄聲,至少也來了四五十兵馬,殺這個老人容易,想要突圍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老人怎麼肯收?兩人謙讓了一陣子,還是拗不過韓風,收了下來。牛伯轉去裡屋找碗筷去,韓風忽然附耳在林珍耳邊說道:「他是個老兵。」
「所以,我懷疑,牛伯應該是早年過來江北的漢人。只是,從來都是漢人南渡去江南,幾乎沒有什麼人會逃去北方,除非是犯了重罪的。看他的年歲,十有八九……是當年北伐的時候,流落在北方的官兵。」韓風悠悠下了結論,然後輕聲叮囑道:「什麼都別說,咱們先看看他的反應再說。」
韓風看他不想說,但是也知道這個老人家沒有什麼惡意,便也不再提,和林珍胡亂吃喝了一通,便靠在炭爐便取暖,昏昏沉沉的,正要想睡覺。忽然一陣紛亂的馬蹄聲漸漸逼近,村裡頓時有些慌亂,狗叫雞鳴……
牛伯悠悠嘆了口氣:「快點,這是唯一的活路。」
蛋黃一般的太陽掛在西邊的天空,迎面襲來的寒風讓人縮緊了脖子,林珍和韓風早已換上了尋常的衣服,雖然有些單薄,不過兩個人好歹都是習過武藝的人,還能在風雪中頂得住。
「我的胳膊有老傷,天氣冷了,不喝兩口,胳膊疼的難受。」那個男子扯過一把竹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椅子頓時吱吱扭扭一陣輕響,呵呵笑道:「看你們也不像壞人,反正我這裏窮的要命,你們就算是打家劫舍的強人,也不至於看上我這個破草屋。」
韓風點了點頭,這麼冷的天氣,要是蹲在雪地里過一夜,還不得變成冰雕啊。再說了,地圖上標記的這個村子都是漢人,只要自己的謊話能圓過去,諒他們也不可能察覺到這兩個男女就是從江南過來的細作司成員。
「細作司的?」牛伯開口叫出細作司三個字,韓風立刻就肯定了他的身份,一般的老百姓,怎麼可能知道細作司?
牛伯拿著碗筷走了出來,憨厚的說道:「這裏沒有什麼好家什,用的東西都挺粗糙的。你們將就著用。這個村子里,也沒幾戶人家了。往前是滁州,往後是淮南,一邊是金國,一邊是大宋,地也沒法種,村子里剩下的人都指望打獵為生。要是再過幾年來的話,說不定,這個村子都已經沒了。」
牛伯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韓風和林珍。韓風沒有做聲,林珍手腕一翻,修眉刀已經在手中,面對已經五十多歲,胳膊不太靈便的老人,林珍有信心,可以在一瞬間結果了他的性命!前提是,如果這個老人,想要出賣他們的話!
「老伯是一直都在這裏居住嗎?」韓風故作無心的問道。
一個宏亮的聲音大聲喝道:「排查南朝細作,村裡的人都出來,再不出來,就放火燒屋了。」
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中,兩個人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在茫無邊際的雪地上,只在身後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連續下了這麼多天的大雪,已然稱得上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了。
林珍接過碗筷,用開水燙了,給韓風倒了一碗酒,似乎是不經意的用手在酒水裡劃過一道,手指上帶著的指環,悄無聲息的彈出一根銀針,在酒水中一過,顏色絲毫沒變。林珍放下心來,無名指輕按,將銀針收了回去,把酒水遞給韓風。
牛伯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搖了搖頭道:「都是陳年往事了,提它作甚,如今不是過的挺好嗎?」
那兩匹戰馬,因為目標太大,又走不得山路雪地,韓風兩人索性把它們放生好了。
「廣南口音你也懂?」林珍一臉疑惑的看著韓風。她怎知道韓風上輩子去了KTV這樣的地方,都是狂飆粵語歌的。
林珍抬頭看了看天色,輕聲說道:「今天走不得了,我記得地圖上邊,這兒是有個小村落的。不過,那份地圖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了。不知道如今這個村子還在不在,我們去找找,在村子里過一夜,也比在野外好啊。」
「他虎口和大拇指、食指中間的繭子特別厚,無論是打獵還是做農活,都不會磨出這樣的繭子,只有我們軍中常用的麻扎刀,才會磨出這樣的繭子。」韓風輕聲說道:「雖然他有一條胳膊不是很方便,可無論是走路還是坐下,多少都保留了一些軍中的姿勢。你聽他說話,很像是淮南口音,不過說到一些字的時候,還是偏向于廣南那裡的口音。」
牛伯緩緩站了起來,林珍也隨著他站起,站直了身體,修眉刀在屋裡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寒芒。
剛剛走到那些破舊的茅屋前邊,忽然從一間房子里,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爛,滿臉鬍鬚,身材有些瘦小。他看到一對年輕男女走到這裏來,不覺也是一愣,快步走到院子口,推開木柵欄門,疑惑的問道:「這大雪天的?你們怎地到了這裏?」
「你怎麼知道?」林珍詫異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