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錦衣衛》第四卷 大漠天驕

第六十九章 東窗事發

第四卷 大漠天驕

第六十九章 東窗事發

「有這樣的事?」韓侂胄冷冷的扭頭掃了韓霜一眼,韓霜頓時一身冷汗。
刑部官員知道韓侂胄是動了真怒,不敢遲疑,幾個人合力,七手八腳把韓霜拖住,架著胳膊,便朝門外走去。走了好遠,還能聽見韓霜的哭喊聲。韓侂胄的臉色十分難看,從大椅子上站起身來,朝著韓風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韓侂胄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嫡長子,這孩子從小就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受過罪,若是真的讓他去了刑部大牢,絕對是吃不了那個苦的。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可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
韓侂胄想了想,淡淡的說道:「你們兄弟都過來看看吧。」
「我……我……其實,我只是想……」韓霜想要解釋些什麼,可是越說越亂,詞不達意,結結巴巴的好不難堪。
「這麼晚,急著來,有什麼事?」韓侂胄開門見山的問道。
看到韓侂胄的臉色有些遲疑,刑部官員輕聲說道:「大人放心好了,這裏都沒有外人,既然是官家下旨要員外郎去刑部受審。員外郎不能不去,不過,咱們刑部羅大人和韓大人是至交,定然會給予許多方便,絕對不會讓員外郎太受委屈的。」
「交給我吧!」韓風坦然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是韓家的人。五代以來,韓家還沒有人被朝廷判過罪。這次要是因為你大哥的事,連累到韓家,實在是令人無法接受!」韓侂胄的目光漸漸嚴厲起來。
刑部官員雖然對韓侂胄十分畏懼,但是對於這個草包衙內卻一點也不害怕,冷笑著說道:「員外郎說的對,不過,員外郎好像忘記了。您親手批的六十萬,轉手就讓倉部給你換了十萬貫的票據……雖然員外郎說的信誓旦旦,是要為了災民能夠過一個冬天。其實,只怕是為了自己從中間抽取更大的黑錢吧?」
本來這官府里大家吃卡拿,那是慣例。不過,這始終是檯面下的事兒,從來沒有人會搬到檯面上來說。就算所有的人都拿了錢,那也是心照不宣。如今韓霜一激動就把這事兒給捅了出來,這不是要和所有為官者為敵嗎?
「你們帶他走吧!」韓侂胄揮了揮手。
「住口!」韓侂胄憤憤然的一拍椅子扶手,大聲喝道:「還嫌不夠丟人嗎?」
細作司如火如荼在整個臨安城進行接連幾天的大搜捕,而刑部衙門卻也不期而至。韓府上下一頓晚飯還沒有吃完,刑部的幾位官員就帶著大隊公差來到韓府,恭恭敬敬的命人通傳。韓侂胄接過名帖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立刻放下筷子,再也沒有心情吃下去了。一種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嘲諷的眼神,從韓霜的身上掃過,沉聲對送信來的僕人吩咐道:「帶刑部的人去客廳候著,我稍後就到!」
「帶走!」韓侂胄厲聲喝道。
那位刑部官員苦笑著說道:「下官不敢在韓大人面前說謊。戶部交付給外地的賑災款,本來各地申報的是三十萬貫。令郎大筆一揮,給批了六十萬,有簽字畫押有官印為證。應該不是別人做的。而且倉部員外郎夏子翎也說了,這六十萬,全都是令郎的主意。是打定了主意要中飽私囊……」
韓侂胄嘆息一聲,長長的鬍鬚在下頜微微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
「很簡單,從推薦大哥去擔任度支員外郎開始就是一個局。無論他做了度支員外郎之後,做什麼事,都會有人故意引誘他做錯。本來他掌管的就是整個大宋的開支,一旦出了問題,馬上就是大罪。偏偏大哥是個糊塗蟲,根本無法適應自己身份的轉化,以為做個小官就是撈小錢,做了大官,就可以撈大錢,壓根就分不清楚哪些錢是應該拿的,哪些錢碰都不能碰。」韓風冷笑道:「地方上報了三十萬,是已經把大傢伙兒想要貪的錢都算在內了。偏偏他自作聰明,又加了三十萬,出了事,還能怪誰去?」
看到韓侂胄放下碗筷,坐在一旁的韓風詫異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韓侂胄嘆息一聲,沉聲問道:「你真的拿了十萬貫?」
再不受委屈又能怎麼樣?那裡畢竟是刑部大牢,可不是去遊山玩水的。韓霜已經面若白霜,死死抱著韓侂胄的腿,怎麼都不肯鬆手,只怕自己這一去刑部大牢,從此便是天高地遠,說不定就要被發配充軍了。去廣南西路又或者是福建路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我不想去刑部,我不想進大牢……爹,你救救我……救救我……」韓霜一激靈就立刻轉身跪倒在韓侂胄面前,哭哭啼啼的喊道:「要我進刑部大牢,那就是要我的命啊……爹,我不能去,不能去啊……」
韓霜淚流滿面,驚慌萬分的叫道:「不要抓我,別抓我。我現在去改,改回三十萬,我把我那十萬貫給吐出來不行嗎?」
韓風心中一懍,相處的久了,他也很了解韓侂胄的性格,為了維護韓家五代以來的聲譽,必要的時候,丟車保帥是必須的。很有可能,韓侂胄會搶在刑部定韓霜的罪之前,先把這個嫡長子給殺死。官場的慣例,只要不是反叛這樣的大罪,人死了,也就算了。總不能抓住人一點錯誤不放。到時候,韓家的清譽也就保住了。
韓侂胄氣度森然,與眾人見過禮,便走到主位坐下,韓霜韓風兩兄弟分別站在他的身後兩邊。這時,那些刑部來人才敢把屁股放在凳子上。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我們現在需要查清楚,到底對手是誰?不然的話,等於是閉上眼睛在打一場亂仗!」韓風淡淡的說道:「留正和周必大到底是受了誰的委託,推薦大哥?想要查清楚,還得從這個源頭上開始查。」
為首一名刑部官員,官銜也有四品了,平日里經常見到韓侂胄,至少也混了個臉熟,便主動站出來說道:「韓大人,這次來貴府,是因為令公子牽涉戶部的案子。如今被御史台參上一本,官家親自下旨,要刑部和大理石徹查!」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韓風咧嘴笑了笑,至於他的辦法,從來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法子。官場上,犯法不犯法不要緊,重要的是,有沒有把柄讓人給抓住。像韓霜這樣做事一點體統都沒有,留下如此多的證據,那純屬自己找死,沒人能救得了他!
「我看,這件事應該別有隱情!」韓風走上兩步,淡淡的說道:「家兄就任度支員外郎,只是最近的事兒,按道理說,這次處理賑災款,是家兄第一次處理戶部度支公務。巧的是,就這麼一次出現問題,馬上就被御史們知道了,跟著就要刑部來抓人。天底下是不是有這麼巧的事?」
「他們都是老狐狸,根本不會說的。」韓侂胄微微一笑,看著韓風:「不過,我猜,你會想到辦法的,對嗎?」
韓霜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應對,要說起來,自己的動機早就和夏子翎說過了,可是自己從中間抽取了十萬貫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十萬貫的票據,還是自己親手從戶部給批出來的呢,錢已經拿到了手,再說這些話,就顯得是狡辯了。韓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的父親,希望韓侂胄能夠說幾句話,幫幫自己。大少爺出身的韓霜,要是進了刑部大牢,那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過了。
韓霜忍不住搶上兩步,大聲辯解道:「胡說,我的確是給批了六十萬,但是大宋官員,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任何款子批下來的,戶部、府里、縣裡都是要層層盤剝的。要是我只給批了三十萬,最後到了災民手中,未必還能有十萬貫。所以我才做主給批了六十萬,為的就是能夠讓災民拿滿三十萬,好過個冬……」
幾名刑部的差役走到韓霜身後,低聲說道:「大少爺,得罪了。」
客廳里燈火通明,僕人送上香茶點心。那些刑部的官員要是去了別的地方自然會耀武揚威,這次是到了韓家,一個個都老實了許多。並沒有一個人坐下,每個人都是恭敬規矩的站在一邊,看到韓侂胄帶著眾人大步走了進來,為首一名刑部官員便擠出笑臉說道:「這時分來府上打擾,真是對不住韓大人,不過,公務在身,我們這些吃皇糧的也沒有辦法。還請韓大人見諒!」
韓家最讓人害怕的,也就是韓侂胄和韓風了。看到韓風出來說話,那位刑部官員不敢託大,一本正經的回話道:「韓總領,無論這件事有什麼樣的內情,都應該讓刑部來查。查個水落石出。至少,現在看起來,是證據確鑿的。刑部已經拿到的證據,每一件都指向度支員外郎。按照慣例,我們也只好把度支員外郎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