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錦衣衛》第六卷 天府之路

第二十一章 王牌對王牌

第六卷 天府之路

第二十一章 王牌對王牌

完顏璟冷峻的面色,在聽到韓風這兩個字之後,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估算?不需要,如果上馬野戰,一千豹組可算作五倍騎兵來用。但是守城,他們就算再悍勇,一千人頂多能做三千人來使用。他們也是人,中了刀槍會死,會餓肚子,會疲勞。已經連續作戰快十二個時辰了,我們有三萬人可以輪番進攻,他們只有五千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朕不想要聽任何解釋,攻破興元府……活捉韓風!」
韓風笑嘻嘻的看著楊子厲:「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你這個傢伙,咱們的仇從成都就結上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守著興元府,等著小爺回來親手抓你。」
措手不及的金兵甚至還沒來得及爬上馬背,狂飆而至的鐵騎就已經衝到面前,飛奔的馬蹄將混亂的女真人踩在腳下,一支支如游龍般炫目的大槍肆無忌憚的掠奪著金兵的生命。他們馬踏夜營,卻沒有直奔糧草輜重之處,而是朝著防禦最薄弱的地方,猛衝而去。
城頭上的屍體被人清理下去,滿地都是血跡。城內的百姓青壯都已經自告奮勇拿起武器要幫助守城。儘管他們的勇氣可嘉,但是楊子厲和韓風都很清楚,那些從未參加過訓練的老百姓,一旦加入戰鬥,並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某些時候,也許還會拖了大軍的後腿。除了一部分被官兵挑選出來的青壯發放了武器之外,餘下的人,楊子厲還是讓他們補充後勤。
「韓風……我看得出來,你也是一條漢子。」楊子厲靜靜的看著他,站起身來,他的目光清澈如水,語氣平靜沉穩:「如果過了這一關。所有的罪責,我一個人扛。但是……不能撤了興元軍,不能追究我的弟兄們。」
「好,希望你能回來抓我。」楊子厲沒有絲毫婆婆媽媽,一攤大手:「不送!」
夜幕降臨的時候,狂風已然停歇,無數支火把將興元府的城外照得就像白晝一般。沉重的投石車,轉輪和紐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將一塊塊巨石送上半空,落在興元府的城頭上。巨大的石塊轟然落在城牆上,將整齊的城垛砸得殘缺不全,將躲避不及的士兵砸成一片血污。四面合圍的金兵瘋狂的衝擊著城頭,依然廝殺不斷……
獵豹般兇猛的豹組,用最後的力氣試圖撞破敵陣,韓風一人一條槍衝殺在最前,槍起處,人仰馬翻……呂品奮起長矛護住韓風左右,這兩人當先開路,亂作一團的金兵怎能抵擋?但是沉厚的金兵大營就像泥沼,漸漸牽絆住豹組的步伐,回過神來的女真人拿起武器圍攏上來。不斷有筋疲力盡的騎兵被拖下戰馬……摔下馬的戰士,便不再有生還的可能!
「過得了再說吧。」韓風苦笑一聲,還是伸出手和楊子厲重重一擊掌。
「臣,絕不辱命!」
筋疲力盡的完顏璟和他的戰士已經潮水般退回了陣地,他們也是人,不是鐵打的,也要吃飯睡覺也要敷藥療傷。難得的平靜,讓興元府在這一片黑暗之中,變得極為詭異。官兵們將戰友的屍體從城頭拖走,受了傷的戰士漠然抱著兵刃等候著下一場廝殺,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只要他們還能戰鬥,哪怕是咬著女真人的耳朵一起從高聳的城頭摔死!那也是他們光榮的歸宿。
黎明到來之前,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刻,興元府里再沒有後備。幾乎一整夜的激戰,讓城頭處處都是屍體。傷者的呻吟、同袍的哭泣,在城頭低聲壓抑。那一刻,或許是已經連續作戰九個時辰的官兵們唯一能夠休息的時候。
「是!」楊子厲挺起胸膛,大咧咧的說道:「看到沒,我的興元軍到底怎麼樣?這麼好的兵,拿不足軍餉,吃的穿的都沒別人好。我這個當頭的,當然要想辦法幫他們過點好日子。茶馬司那裡我賺了些錢,可一文錢沒留給自己。都撒下去了!」
「豹組那裡給我留四百人,餘下的你帶走。趁夜突圍,直奔益川郡。」楊子厲淡淡的說道:「援軍到底能不能來,就指望你了。假如……」楊子厲頓了頓:「假如興元府失守。我和我的弟兄們肯定都會戰死。近五千條冤魂,你給我昭雪。」
韓風目眥欲裂,長槍筆挺……
沉重的弔橋緩緩落下,落在那早已被填平的壕溝上。厚厚的城門吱呀著打開,正在休整的金國官兵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隊鐵騎狂風般從城門內卷出,硬生生朝著西門外的金兵猛然撞去。
喊殺聲再度響起的時候,天色已經明朗。這並不能用明朗,依然是那麼陰霾的天空,依然是看不到任何陽光的天氣,強弩之末的金兵奮起餘勇朝著城頭進發,遍體鱗傷的宋軍堅韌的拿起武器,等候著戰鬥的開始。從石炮再一次發射,從雲梯再一次搭上城頭,從滾木再一次砸下,城牆上下那猩紅的血跡,銘刻下每一處激戰!
豹組殘兵振臂嘶喊:「殺!殺!殺!」
「咱們未必能活到後天。」韓風吃完饅頭,拍了拍巴掌,笑眯眯的說道:「你就認了吧,茶馬司的事兒,是你的主意吧?」
戰鬥依然在持續,從清晨到正午,從午後到黃昏。沉厚的雲層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整天都消失不見的太陽在即將落山的時刻,朝著蒼茫陝西大地落下一律餘暉。城頭上能站著防禦的宋軍已經越來越少,城下,能夠繼續進攻的金兵卻還是很多。
五百黑甲,這個數字足以告訴不花剌,完顏璟有多麼希望拿下興元府,多麼希望活捉韓風,多麼希望能夠親手把這個幾乎跟自己有「奪妻之恨」的男人斬于刀下。
驀然間,黑甲軍齊聲高呼:「萬歲!」,馬速瞬間提到巔峰,便是要透陣而過!
韓風的眼睛忽然微微眯了起來,藉著軍營里的燈火,他清清楚楚的看著遠處一對鐵甲騎兵正靜靜的等待著自己。清一色的黑色鐵甲,清一色的狼牙棒,清一色的高頭大馬,和他們行伍中飄揚的那面黑色戰旗。
正要轉身離開,不花剌忽然聽到皇帝的聲音:「不花剌,既然知道豹組在這裏。朕分五百黑甲給你……繼續攻城!」
不花剌知道完顏璟對韓風的痛恨,皇帝陛下就差沒有說要親手斬了韓風泄憤。不過,完顏璟說的也對。豹組再強大,也只是人……
「我是第二次看到黑甲戰鬥。」韓風的情況比起楊子厲來說,好不了多少。那一身別人的盔甲破破爛爛,臉上滿是血跡,頭髮凌亂的披散著,手中的鋼刀豁豁牙牙的幾乎快成了一把鋸。韓風長長的吐了口氣,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喃喃說道:「讓我很欣慰的是,我的豹組真的不比黑甲差。打起來那瘋狂的勁頭,比黑甲瘋多了……」
「沖!」韓風咬緊了牙關,厲聲喝道:「在城頭,我們不曾輸給黑甲。在這裏,哪怕是受了傷的豹子,一樣可以斷旗裂甲。」
韓風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體,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兩聲,從城垛邊的筐子里抓出兩個饅頭,丟給楊子厲一個,小心翼翼的撕去濺上鮮血的麵皮,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豹組的人也陣亡三百多了……」楊子厲鬱悶的將手中的刀鞘砸在地上,憤怒的張口大罵:「益川郡的援軍呢?都死了不成?金兵來的這麼快,根本不可能分兵打援。要是跑得快,益川郡的援軍中午就應該到了,現在都他媽黃昏了,難道他們是用爬的?」
「完顏璟這潑才真他娘的瘋了。」楊子厲滿身傷痕,盔甲已經破了十余處,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城垛苦笑著對韓風說道:「黑甲……我從來沒親眼看到過黑甲投入戰鬥。完顏璟真捨得下本錢啊。」
黑甲軍沉默的驅動戰馬,密集而有力的馬蹄聲重重的落在地面上,戰馬的速度不斷提升,沉重的狼牙棒已經高高揚起,藉助著飛快的烈馬,這一擊必然勢不可擋。飄揚的黑色戰旗斜指豹組,一雙雙貪婪嗜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豹組的官兵。
黑甲……不花剌莫名激動起來,自從大金建國開始,黑甲就是直屬於皇帝親自指揮的御前兵馬。他們的勇悍和精良,他們無敵和威猛。在軍中已經是神話。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將領能夠指揮哪怕一百名黑甲鐵騎。
韓風搖了搖頭,認真的看著楊子厲:「我怕是自己兄弟的血。」
楊子厲獃獃的看著韓風,忽然開口嘲笑道:「怎麼?怕血?這饅頭哪怕用血泡過,我也敢吃。你還是少爺脾氣了!」
「皇上,我們的估計有誤。」不花剌快步跑到完顏璟身邊,恭恭敬敬的對皇帝陛下說道:「抓到一個活口,詢問之後才知道。就在我們入城之前不到半個時辰。錦衣衛都指揮使韓風帶領一千豹組官兵進入興元府。所以,我們要對興元府的實力做重新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