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十年
那男子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把自己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這些行旅商人不過是些普通百姓，自然不曾到現場看過，不過傳聞這個東西，也就是為此而生的。而且那些正道修真的高人們向來都是神秘莫測，正是老百姓口中最好的談資。
他的這間小屋位在小池鎮和西方一座大山空桑山之間，門外的那條古道，自古便是商旅之道，也是通往更東方的大城——東海昌合城的必經要路，所以不時有旅人經過。
小環皺了皺眉，道：「他怎麼了？」
說著，手一扔，將手中的黑心令拋了過去，野狗下意識地接住，但隨即身子劇烈顫抖，大口喘息。
無數人站在他的身後，卻沒有人靠近於他。
那老人呵呵一笑，原本頗有鶴骨仙風的臉上突然變得有些得意，低聲道：「小環，你不要嚇我，我早就讓你看過我的命格，雖然一生飄蕩，但老來走運，主平安到老，有人送終。呵呵，不妨事，不妨事！」
看著此人似乎乃是煉血堂門下弟子，身受重傷，恐懼痛苦之中終於喪失了理智，瘋狂大叫著向鬼厲刺去。
而這鬼厲除了道行進步的不可思議之外，性子更是變得天翻地覆，好殺嗜血到了令魔教中人也驚心動魄的地步。
他緩緩地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平穩而帶著幽厲，回蕩在這個地方：「降不降？」
「你們……」
說著，他越眾而出，眾人跟在他的身後，慢慢走到鬼厲面前，從懷裡拿出一隻黑色巴掌大的鐵牌，上邊刻著一顆黑色的心，雙手奉給鬼厲，慘笑道：「這是煉血堂『黑心令』，煉血堂八百年基業，到了今日就算完了……」
腳步聲，漸漸響了起來，彷彿從這個深淵中無盡的黑暗深處傳來，慢慢地走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濃烈的血腥氣息，也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但突然就充斥滿了整個偌大的空間。鬼王宗的所有黑衣人立刻都綳直了身體，剛才領頭的黑衣人面色也微微蒼白，仔細看去，隱約可以看見他眼角在輕微的抽搐。
幽幽青色的光芒，帶著微紅的血光，在黑暗中輕輕蕩漾，緩緩前行。
他口裡正說著，忽然從遠處角落裡傳過一個聲音，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這位先生可是以為，如今天下大亂，盜賊橫行，都是你口中魔教所為了？」
年老大臉上失色，知道如今聖教之中，以四大派閥為首的內鬥日益慘烈，各個小派系若不依附，不時便聽說被神秘人物滅派的傳聞。而如今鬼王宗突然大舉殺入，自己在煉血堂里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實力，幾乎被他們一舉而滅，而擺在眼前的形勢，也是相當明顯了。
周一仙瞪了她一眼，隨即回過頭來，呵呵微笑，這時旁邊有個年輕人道：「老丈，那最後青雲門那個姓張的弟子到底怎麼了，難道真的反出了青雲門？」
而這個人，十年之前，煉血堂的這些人卻都是見過的。
年老大深深呼吸，強自鎮定心神，開頭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嘶啞：「諸、諸位鬼王宗教友，我們煉血堂只
聽到精彩激烈處，那幾個年輕人同時發出驚嘆聲，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老丈難道你當時也在場嗎？竟知道的這麼仔細？」
鬼王宗在十年之前，還沒有鬼厲這一號人物，但教中傳聞，十年前正魔血戰之後，鬼王宗宗主鬼王將一個正道叛徒收到門下，視同己出，更將傳聞中落到鬼王宗手裡的聖教經典《天書》第二卷盡數相傳。
而他們的人數，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人，包括年老大、劉鎬、野狗道人等人都在其中，個個身上帶傷，神情委頓中帶著驚恐。在他們的面前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屍體，數倍於他們的黑衣人，將他們包圍起來，無一例外的都在胸口綉著一個骷髏。
幽幽而帶著凶戾之氣的目光，落在野狗的臉上。
「啊！」
年老大身子一抖，黑衣人已然冷笑道：「你也猜到了吧！不錯，正是我們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厲。若是他來了，你們的下場可就……」
說到後面，他聲音中已經滿是威脅的意味。
眼下，在這風雨之夜，這間荒野小店裡居然還有著幾位客人，默默地坐在陰暗昏黃的小屋內，躲避著屋外的凄風苦雨。
就在此刻，忽的一聲大喝，但聲調中卻微帶顫抖懼意的聲音，從他們背後發出。眾人都吃了一驚，轉頭看去，赫然只見在剛才那塊巨石前頭，竟還站著一個人，沒有跟隨他們一起走上前去。
「他現在怎麼樣了……」忽地，又是那個坐在角落的神秘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絲隱約的滄桑。
說著，他握緊了手中的黑心令，閉上了眼睛，冰涼的鐵牌彷彿溶入了他的身體，一起等待著毀滅和死亡的來臨！
果然，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年老大，我再和你說一次，如今鬼王宗主雄才大略，統一聖教指日可待。他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要收你們煉血堂歸到旗下，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野狗覺得自己幾乎看到了惡鬼，若不是身後的巨石撐著，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的住。只是，在這番極端恐懼之中，他卻低低地用顫抖的聲音道：「你殺了我吧！」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就算你們曾經見過他的人，如今想必也認不出來了……」
只是，他竟然在發抖中慢慢地搖頭：「不行，老大，不行，你要我怎樣都行，但要我反叛煉血堂，不行！」
身後，所有的黑衣人彷彿一同吸氣，同時邁上了一步。
他這般想著，抬頭向自己店裡的客人們望去。簡陋的小屋裡只擺著五張桌子，此刻有三張桌子旁邊坐著客人。最邊角處的一張坐著一位單身男子，那裡是燈火難以照亮的陰暗處，那個男子孤獨地坐在那裡，連面容也模模糊糊。
周一仙口才極好，再說他行走天下，也是靠一張嘴的本事，說起來生動活潑，栩栩如生，遠遠勝過了剛才那幾個年輕人，片刻后連何老闆也
大地肅穆，荒野上除了風聲雨聲，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邊上，孤零零地燃著一點燈火，透露著些許光亮。
眾人啞然，他旁邊的少女眉頭大皺，低聲道：「爺爺，我剛才還叫人不要多話，怎麼你的話這麼多？」
屋外風雨，漫天席地，彷彿又凄厲了幾分……
他話說了一半，忽然旁邊有人輕輕咳嗽了兩聲，這黑衣人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也白了一白，彷彿就算是他，對那個名字也有著深深懼意。
周圍的人一陣唏噓。其實張小凡身世，實乃青雲門、天音寺的重大秘密，絕不會外傳，但當日揭開秘密之時在場人數頗多，特別又有魔教中人在場，所以這時日一久，天下竟也慢慢傳開了。只不過周一仙此刻說的，卻彷彿自己當日就在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上親眼目睹一般。
八百年前，魔教前輩黑心老人在此開創了煉血堂一系的鼎盛時代，號令魔教，震懾天下。但如今後輩弟子不肖，此地荒涼凋落，很是凄涼。
何老闆嘆息一聲，道：「也不知道那少年現在怎麼樣了？」
那老者端起面前的茶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何老闆，如今這個世道，難啊！」
周一仙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坐在陰影中的男子，道：「怎麼，這位兄台，莫非你知道嗎？」
以古篆龍飛鳳舞刻著「死靈淵」三個大字的巨石邊上，煉血堂一系最後的門人都聚集在此處，背靠著巨石，而再退後幾步，就是深不可測黑暗的死靈淵。
空氣中的血腥氣息，又重了幾分。
煉血堂眾人面面相覷，年老大汗水涔涔而下，連身上的傷口也根本沒有感覺，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場中一聲怪叫：「你去死吧！」
何老闆「啊」了一聲。
此刻她忽然開口向那商旅老者微笑道：「這位老丈！」
何老闆默然，那老者嘆息一聲，續道：「他們斗他們的，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管不到，偏偏這爭鬥之下，天下大亂，如今盜賊橫行，搶家劫舍者不計其數，我們在外混口飯吃的，天天都提心弔膽，生怕就遇到了強人，這才匆匆趕路，不料卻被風雨阻在了這裏，麻煩何老闆了。」
這個決心可當真不好下！
這一老一少，正是行走天下的江湖相士周一仙和他的孫女小環。如今距離上次青雲山正魔大戰已經過去十年，小環也已經發身長大，出落的秀麗漂亮，只是仍然跟隨著周一仙浪跡天涯。
而隱藏在萬蝠古窟深處地下的那個死靈淵旁，此刻卻已經被無數突如其來的外敵佔據。
年老大等人都隱沒在鬼王宗的黑衣人中去了，只剩下野狗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散發著光芒的巨石下，面對著無數黑衣人，而站在他面前不遠的，赫然就是傳說中嗜血好殺的魔鬼！
他對著前方，神色茫然而帶著空虛，彷彿什麼都破滅一般，低低地道：「我從小長的像怪物一般，人人都嫌棄我，便是我親生爹娘也將我丟
野狗道人！
人群之中的野狗道人向他望了過去，那個在黑暗中漸漸現身的男子，帶著那般濃烈的血腥氣息，彷彿是從他的身體深處散發出來的一般。
何老闆面前的油燈燈心發出了輕微的爆裂聲，把這個老實的中年人從昏昏欲睡中喚醒。屋外的風雨聲一陣緊過一陣，「嗚嗚」地彷彿哽咽一般，看來這一夜，這裏的客人是走不了了。
只是這長夜漫漫，委實難捱，過了許久，那邊商旅中人漸漸開始聊天，說來說去，卻是談起了十年之前在青雲山那一場正魔大戰。
※※※
「劈啪。」
「好了，別說了。」四人中另一個看去年齡較大的老者喝了他一聲，轉過頭來向著何老闆笑了笑，微帶歉意道：「何老闆，今天這風大雨大的，還連累你陪我們熬夜了。」
「放屁！」忽的一聲輕喝，卻是與那少女坐在同一桌的氣度不凡的老人所發出。眾人都吃了一驚，向他看去，只聽那老人道：「若是道玄真的那麼厲害，怎麼青雲山一戰，青雲門會死了那麼多人？連七脈首座都死了兩個，其他的長老弟子更是死傷無數，你當魔教那些魔頭是吃白飯的啊？」
周一仙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這個卻不清楚了。當日場中一片混亂，似乎連那個張小凡也昏迷過去，最後被魔教的人給搶上，從此就不知所蹤了。」
年老大臉上愧色一閃而過，低下頭來沉聲道：「野狗，形勢比人強，你不要自尋死路，快過來吧！」
說著說著，幾個年輕人的聲音漸漸大了些，其他人也都聽見，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他這一番坐了回去，小店裡立刻沉靜了下來，剛剛在角落裡那個有些神秘的男子此刻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那老者聞言一怔，隨即與同行的其他人對望一眼，苦笑道：「其實我們又怎麼不知道今天天氣不好，但出門在外，實在是有難處啊！」
場中站著無數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一步，一個血印！
那老者苦笑了一聲，道：「從十年之前，本來已經消失許久的魔教，突然又重新出現，聽說還在青雲山和正道那些神仙們大大的打了一仗。從那以後，這十年來魔教非但沒有被正道消滅，反而日漸興盛，到處都聽說他們與正道爭來斗去的。」
只是片刻之後，夾雜著血腥紅光的玄青色光芒，從鬼厲的右手發出，籠罩住了這個人。
黑色的烏雲盤旋在夜空，天幕陰暗的彷彿壓向地面，從蒼穹上飄落的雨絲，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卷過蒼茫的大地。
眾商旅一起變色，那老者更是站了起來，緊緊盯著這一老一少看來，但這二人卻都沒有什麼反應，泰然自若。半晌，那老者臉色陰晴不定，向周圍張望一眼，終於還是坐了回去，向那少女拱手道：「多謝姑娘指點。」
夜空黑雲里，有低沉雷聲響過，天地間
突然，煉血堂人中爆發出了一聲大喊：「不，不要，我、我、我降了！」
眾人吃了一驚，登時有了肅然起敬的心情，不料這時旁邊卻聽見「噗」的一聲，卻是小環將剛剛喝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嗽不止。
至於最後一桌，卻是人最多的一路商旅，共有四人，在他們身後的角落堆滿了貨物，此刻中間還有個年輕人輕聲咒罵著這個鬼天氣。
此時周一仙似乎癮頭被勾了起來，也不顧與別人是第一次見面，把凳子一拉，居然就坐到了那些商旅中間，開始高談闊論起當年那場青雲之戰，小環在旁邊為之氣結，卻也無法可施。
但總不能因為這野狗一人，卻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當下狠心道：「好，你偉大，那你就一個人撐著煉血堂吧！」
近年來，魔教之中內鬥日益慘烈，而鬼厲，這個當初青雲門的樸實弟子，赫然變成了鬼王宗的第一號戰將，帶領鬼王宗弟子縱橫殺戮，滅門無數，手中一根「噬魂棒」（這個稱呼乃是魔教中人私下所取）不知吸噬了多少人的鮮血，加上鬼王的另眼相看，很快就成了鬼王宗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那少女才喝了口茶，險些被他的話嗆到，咳嗽了兩聲，怒目向老者盯了一眼，那老者卻洋洋得意，絲毫不放在心上。
何老闆搖頭道：「這沒什麼關係，你不必放在心上……」
而靠近些的兩桌，一桌邊上坐著一個氣度不凡的老人和一位正是豆蔻青春的少女，老人的手邊還有個竹竿靠在桌子上，上邊有塊布條，寫著「仙人指路」四字，看來是個江湖相士。
那黑衣人看見年老大的猶豫神色，眉宇間一冷，忽然道：「年老大，我勸你一句，你現在面對的是我，還算你運氣，但你可知道此次主持攻打空桑山的是誰？」
變得枯乾的人體無力地向旁邊倒去，煉血堂眾人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有些年輕弟子的身子都開始發抖，鬼厲眼中卻漸漸泛起了紅色的微光，又一次地緩緩道：「你們，降不降？」
所有的黑衣人忽如潮水一般，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是什麼人，竟然讓他如此的害怕？
荒野之地，前不見村后不見地，四下茫茫，只有一條古道從遠方延伸而來，又孤單地向遠處延伸而去。
那老者向她看來，道：「什麼事，姑娘？」
「……總之，那時候青雲門的形勢已經危在旦夕，幸好道玄老神仙功參造化，用手指輕輕一點，頓時天上落下驚雷閃電，聽說方圓百里都聽得見那聲巨響，這才將魔教的人擊退！」
周一仙一怔，隨即用手輕拍衣衫，搖頭嘆息道：「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向來都不願插手了，就讓那些青雲門小輩去做吧！」
煉血堂的人臉色盡皆慘白，毫無血色。
此刻何老闆正坐在自己店鋪里的櫃檯之後，耳邊凝神聽著屋外凄厲呼嘯的風雨聲，眉頭微微皺起，輕輕嘆了口氣，這樣壞的天氣，想來多半是不會再有客人來了。
野狗道人盯著年老大，重重喘息，但口中卻大聲道：「老大，當初你引我
何老闆吃了一驚，道：「怎麼了？」
空桑山，萬蝠古窟。
何老闆微笑搖頭，這一行商旅時常往來於這條古道之上，來他這小店歇腳也有許多次，所以也算是熟客了。當下道：「沒關係，我熬夜也是尋常的事，不過今日從白天開始就黑雲壓頂的樣子，怎麼先生你還要趕路來著？」
野狗道人在無數雙目光圍觀之下，尤其是前頭那雙隱隱散發著可怖紅光的眼睛，更是如刺到他心裏一般，讓他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甚至連他的雙腳，也因為恐懼太甚而控制不了的微微發抖。
這一開了頭，立刻就起了反應，煉血堂中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時有人走了出來，年老大長嘆一聲，知道終究大勢已去，慘笑道：「罷了，罷了！」
這年輕少女輕聲道：「老丈，你面瘦而紋多，但面形未破，主一生雖多波折但仍算平安。只是你天庭六分處有道小疤，橫在臉中，阻了命線、財線，主你老來之際，或有大劫。如今看你歲數，不如還是少說些話，也少些禍端。」
眾人愕然，年老大注意到鬼厲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心中焦慮。沒想到平日里這野狗一向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現在卻突然變得這樣。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年輕弟子跑了出來，離開了煉血堂眾人，衝到鬼王宗處，但下意識地遠遠離開了鬼厲所在的位置。
「胡說！」
眾人失色，只見片刻間在鬼厲身旁地上，突然暴起一道刀光，向他小腹刺去，而行刺之人披頭散髮，神色狂亂而茫然，兩隻腳竟然已經被人砍斷了，血流如注。
無與倫比的、可怖的氣息鋪天蓋地一般涌了過來，淹沒了所有煉血堂的人。
年老大額頭之上滿是汗珠，雖然情勢明顯，自己這小小的煉血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敵得過鬼王宗，但祖師傳下來的基業，難道就要毀在自己的手裡嗎？
他的容貌，依舊恍如當年，沒有什麼變化，眉宇間的模樣，都歷歷在目，只是野狗的心卻砰砰地開始跳個不停，彷彿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個人，而是凶戾的狂獸。
那老者一怔，還未說話，前邊坐著相士和年輕少女那桌處，目光也向他們看來。那少女明眸燦亮，姿容秀麗，嘴角邊有淺淺酒窩，看去惹人憐愛。
這是個荒野小屋，老闆姓何，四十齣頭的中年男子，是距離此地一日路程的小池鎮出身，在這個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建起了一個簡陋屋子，為南來北往的旅人提供個歇腳喝茶的處所，以此賺幾個辛苦錢。
「哼！」一聲冷哼，從無數黑衣人中傳出，一個胸口骷髏繡的是金色，與旁人截然不同的黑衣人走了出來，看來是個首領，淡淡道：「年老大，如今聖教之中形勢已然很是明顯，鬼王宗主也數次發書與你，但你居然還是牆頭草一般，今日應付我們，明日又拜在長生堂門下，莫非你心裏不把鬼王宗主放在眼裡嗎？」
而他手中那根難看黑色的噬魂棒（燒火棍），漸漸地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