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等待

「你嘟囔什麼呢？」楚敏問。

楚敏在天照學院一頹廢就是十幾年，別說學生換了一波又一波，就是導師也有越來越多的人不知道圖書館的酒鬼女人是什麼來路，不知道為什麼學院會一直養著這麼一個看起來很沒用而且很毀滅學院形象的存在。

他們不懂。

這話雲沖很快就懂了。

「不清楚。」路平搖頭。有關組織的事，他也有和楚敏說過，但是銷魂鎖魄實在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就已經套在他的身上。

雲沖無奈地搖頭。銷魂鎖魄這個六級異能已經完全超過他的能力範疇。而且路平身上所被施加的銷魂鎖魄遠比一般認知中的還要強大得多。定製系異能，規則歷經了十多年都未見任何鬆動的跡象，除了施術者極其強大的能力以外，被用來強化魄之力的媒介也一定極其強大。

「我們也去。」路平和蘇唐一起說道。

十五天的斬魄修行，這時間長度可不短了。但是楚敏卻沒有因此對莫林失去信心，每個人都沒有。

但是，這個媒介物質在哪呢？

「你都拋棄天照學院了，為什麼我還要為你操心？」雲沖說。

斬魄修行，追求的就是效率，如果不能在這種修鍊中快速完成突破貫通，那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對於修者而言，這樣的狀態，拖得越久，越會消磨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急躁、不安。

路平駕馭魄之力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同樣的節奏，用他那種速度運轉出來，頓時又會產生全新的異能效果，如果都是像聽魄這樣超出原有認知的效果，那無疑是相當可怕的。說前途無量，似乎都有些過於保守。

「你這銷魂鎖魄，到底是誰給你上的……」雲沖皺眉。大好的天賦和苗子，因為這樣而被局限，這讓他這個教育家痛心不已。

「你去，麻煩會更大吧……」雲沖忍不住提醒。說學生們各有問題，你這導師不也是？而且遠比這幾個孩子更能惹事吧？

怎麼搞來搞去，自己都辛苦忙碌的那一個啊？離開院子的時候，雲沖一直在搖著頭。

「這小子，是不是想練滿這一個月才肯罷休啊？」楚敏自言自語著。以莫林現在極其準時找飯吃的表現來看，楚敏相信他即便是在這種隔絕了三大感知的情況下，依然將時間計算得很準確。

哪怕在這過程中，他們甚至有遇到險境，而在處於這種無力狀態下的他，竟然依舊沒有任何悲觀的情緒。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他沒有流露出絲毫不耐，沒有流露出絲毫焦慮。

而路平，從一開始他所能擁有的時間就是固定的。在那微小的空當上，精純偷取到鳴之魄力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現在還要求一次偷取到兩種甚至兩種以上的純粹魄之力，還要按照要求要運轉他們。想做到這點，只能是再提升運轉魄之力的速度。而路平現在已經是突破天際匪夷所思的控制速度，這之上還要求更快許多的速度，這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但是他這慢，慢得很可怕。在這麼慢的斬魄修行中，他竟然一直都保持著情緒穩定。他的堅韌和耐心，究竟是有多強？

路平的魄之力在瞬間爆發時，鎖鏈會被激發出實體。但是那個實體未必就真是媒介，很可能只是異能爆發時一種具象化的顯示。路平所受的這個銷魂鎖魄在雲沖看來，還是大有蹊蹺的。這些情況要是讓瀋河那怪老頭知道了，八成會拉著路平去解剖，從他的肌肉里、骨骼里、血液里、器臟里找一找是不是有直接植入體內的媒介。

「哦，沒什麼。」雲沖慌忙道。自己怎麼也如此變態了，這種想法說出來，大概會被楚敏當場宰掉吧……

「西凡那邊我還是去看一下，這孩子雖然有那樣的身份，但他十有八九不會依仗這一點。這幾個孩子，各有各的天賦，但又各有問題，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楚敏說。

「那你去。」楚敏倒是不含糊，人都離開天照學院不當首席院士了，使喚起天照院長來卻特別自然特別理直氣壯。

只不過，如果一直都還是寄於銷魂鎖魄禁錮下的「鑽空子」形式，那恐怕還是會大受限制。高級異能，那都是需要兩種甚至兩種以上的魄之力一起複雜地運作才能形成效果的。所以高級異能發動往往需要更多的時間，甚至經常會因為控制繁複，稍有差錯導致發動失敗。

驅音吞是他的得意異能，為了優化這異能他對控制鳴之魄力的節奏有過相當深入的研究，但即便如此，對於驅音吞的節奏竟然可以提升聽魄的效果他卻一無所知。

比起西凡和蘇唐，莫林確實很慢。

可是現在，楚敏發現莫林做到的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在西凡、蘇唐都極其神速地通過斬魄修行完成貫通后，莫林卻至今還無跡象。

「因為你大概不會拋棄我。」楚敏回答。

斬魄修行，時間越長，成功的希望就越渺茫。像西凡這樣一天時間就徹底完成突破貫通確實非常驚艷，但是斬魄修行，提升的本就是效率，因此快速一些也並不讓人十分意外。但是拖得日久，還能走出斬魄狀態的修者可就極少了。

這不是什麼誘惑，這是信賴。

「去吧！」楚敏一揮手，最後就由她留下看著莫林。

只是以楚敏一向的簡單直接，才不會去細心斟酌什麼樣的措辭來表達才最合適。她想到了，也就說了。

他一直在信賴著楚敏，而此時楚敏也在信賴著他，所以才會痛快地託付給他。

氣氛再次詭異，比起路平和蘇唐剛回來時兩人施展高端異能玩酒瓶要詭異百倍，整個院子一剎那間就變得安靜下來，極靜。

「嗯……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啊……」雲沖嘟囔著。

但是他是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在堅信楚敏總有一天會再振作起來。當他看到楚敏為了這幾個闖入少年出手的時候，他的內心，可一點都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鎮定。但是，他可還是一位精之魄的貫通者，情緒，硬是被他用魄之力的力量給強行抑制住了。

無論是他剛剛成為天照學院的院士，還是最終坐到第三席，再到最終成為院長，都是他力排眾議，堅持將楚敏留在了天照學院。

而這，還僅僅是鳴之魄。

像雲沖這樣極具教育經驗的學院導師，對於這種成長性的判斷，比起一般修者當然更具判斷力。

但問題是……

路平和蘇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們雖然還是少年，但這話有些曖昧總還是聽得出來的。尤其是從楚敏老師口裡說出，除了詭異，還是詭異。

但是雲沖懂。

路平的身上，可還有沖之魄、氣之魄、樞之魄、力之魄、精之魄有待這樣的精純挖掘。

「你確實是這樣做的。」楚敏說。

他們本是同一導師的門生，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楚敏為什麼會突然頹廢，突然消沉的人。

他不想看到楚敏一直消沉，所以他一直在期待著。

十幾年都被等過，眼下只是等個十幾天，那又算什麼？

「我去看看。」雲沖的回答。

一開始，三人進行斬魄修行，楚敏最不擔心的就是莫林，她一直認為他的心性，或許不是最快的，但一定是能完成的。

但是莫林沒有。

雲沖果然也很不適應，發獃了好一會後才說：「這真不像是你說的話。」

楚敏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