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點魄大會
第一百八十三章 謝謝，再見
秦桑不知該如何繼續，回頭看看，路平也沒有跟來。這原本是她期待的結果，可是現在，她卻希望路平能在這裏，能和她一起商量商量。在找到凌子嫣這件事上，大家到底還是有一點點共識。
「什麼時候開始？」
「嗯。」蘇唐點了點頭。
鮮血早已經從她胸口浸出，不斷染紅著衣襟，淚水還沒有完全拭去的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光華。她沒有在看兩人，但是口裡最終說出的兩個字卻依然是：謝謝。
徹底倒下的兩人四目相對，卻依然不改笑容。
後悔啊！
秦桑徹底落入衛明的精心布置。哪怕衛明已經身死，他的安排卻還是被忠實地執行了。秦桑在「路人」的接連指引下，最終當然是一無所獲，而她這一次在問向忠實的路人時，終於得到真實的答案：不知道，沒看見。
「快走吧，不要再被人看到了。」路平翻身躺平，這時緩下勁來，只覺得全身都在疼痛，身體疲憊虛脫的程度，除了從組織逃出那天以外，還從來沒
他本就已經受傷，一路打殺下來的負擔也遠比所有人以為的要沉重的多。到了此時此刻，終於完全無力支撐。
誰也說不清他在秦家到底算什麼身份，只知道他經常隨在家主左右，端茶遞水什麼都做，也有時候會突然離開很久，去幹什麼誰也不知道。而秦桑的記憶，似乎小時候陪她玩耍也是苦竹做過的事。不過那從來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苦竹只會生硬地聽從她的吩咐，和他玩就和玩一根木頭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是秦桑小時候讓她覺得最無聊的事情。
峽峰城主府的第一智囊衛明，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早走向生命的終點，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最後會喪命在這樣一個他一直很不以為然的，甚至連「對手」兩個字都覺得不值得賦予對方的人。
生命的最後一刻，衛明懊惱，但是路平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擊落下，整個世界終於徹底離他而去。
是誰！
「再見。」
「好好活著。」蘇唐說。
扭頭望向蘇唐，蘇唐搖了搖頭，一臉的難過。
「苦竹？」秦桑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路平！
「快跑吧！」路平說。
「從小姐離家前往雙擊學院那天開始。」苦竹說。
「快！」秦桑連忙向他交待著，「找到凌子嫣！」
「我……走了。」凌子嫣轉身，向著門外走去。她是一個習慣於聽從的人，更何況她也意識到她離得路平、蘇唐他們越遠一些，對他們來說越是好事。所以她沒有在猶豫，快步走向門口。
「還活著。」路平說。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誰乾的？」秦桑驚訝。
路平笑。別的事，他不敢說太有把握，但是堅持，從他記事起，他就一直在堅持，蘇唐也是如此。
凌子嫣眼裡含著淚。眼前的這兩個人和她不過萍水相逢，卻拼了命地幫助著她，連她自己
「她死了。」苦竹說。
「呼……」路平長出了一口氣，望向倒在一旁的蘇唐。
然後兩人一起努力扭了扭頭，一起望向一旁站著的，不知所措的凌子嫣。
笑容頓時僵在了凌子嫣的臉上，她沒來及做出什麼痛苦的表情，就已經要倒下。
苦竹點頭。
「謝謝，謝謝你們……」凌子嫣不住地說著，除此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活著，是個很平凡很簡單的願景。可當自己的生命不被尊重，活著，就成了完全不受自己左右的事情。這一點，組織出身的路平和蘇唐都已經有過最深切的體驗。
「嗯，你還能動嗎？」路平問。
「小姐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一板一眼的回答，這就是一貫的苦竹。
「你為什會在這裏？」秦桑問。
「我們最好也快點離開。」蘇唐說道。
「已經不必了。」苦竹說。
衛明的判斷並沒有錯，蘇唐方才不過是垂死掙扎，並沒有持續戰鬥的可能。那一掙之
路平、蘇唐頓時不知哪來的力氣，齊齊搶步衝出，一左一右扶住了凌子嫣。
「我。」苦竹說。
「你？」
凌子嫣總算沒有這麼慘，可是身上卻也束了一道枷鎖，於是到最後，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她的生命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被剝奪。如果不是路平和蘇唐插了一首，她甚至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可即使如此，最終究竟也沒有救到她。
凌子嫣到底有什麼厲害關係，路平和蘇唐並不太了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們只是無法接受所有人對這小姑娘生命的漠視。
苦竹算不上是個名字，因為整個大陸都沒有「苦」這個姓氏。但是秦家的這一代家主，也就是秦桑的父親給了他這樣一個名字，從此他就叫苦竹。
「堅持一下。」蘇唐說。
幾個街區外。
他後悔，後悔為什麼沒有早早的將路平解決掉，那些時候先發制人的話就不會再有如今的威脅，也不會這麼早就迎來自己的最終歸宿。
秦桑想著，她
正好！
路平再次進入高度戒備的狀態，但是眼下的他實在已到極限。聽魄只能稍作施展，卻再沒有精力可以維持。但這短暫的瞬間，卻也有魄之力的聲音一閃即逝，路平抬起頭，望向對面的屋頂，卻已經空無一人。
衛明已經沒法發出聲音，在心底他咬牙切齒地叫著這個名字。
「嗯？」秦桑愣。
雖然苦竹很無聊，她一點也不喜歡，但是不知為何，她卻異常信賴這個人。
「謝謝，再見。」她說著。
有些無助的秦桑開始在這一帶漫無目的地尋找並打聽，直至一個她熟悉，卻又意外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路平望著她，也在笑著，他向前走了兩步，想去扶起蘇唐，可是兩步之後忽然腳下一軟，噗通一聲，也倒在了地上。
而現在，苦竹竟然就出現在這志靈城裡，而且是出現在她面前。
兩人一起撐著地，顫巍巍地準備站起。凌子嫣已經走出門外，她回過頭來，準備最後看兩人一眼，眼中雖然還含著淚，但是這一次，她也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