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隨風而去

不知道，路平都不知道，等他想知道時，卻再也沒有機會。

「這是哪來的兩個小孩？」

漫天的風雪中，蘇唐已在他的背上昏睡，而他也隨時可能永遠倒下。他希望前方路平，甚至以此為名，就在那個時候，郭有道出現在了他面前，對他發出了召喚。之後的路，不只很平，而且一直溫暖。

「有人救走了她。」這半死不活的聲音接著道。

「怎麼回事，從那麼高的山上摔下來，她還能生龍活虎！」詫異的詢問聲。

這方面的事，他原本不懂，只是聽大家分析得多了，也有了一定的認知。

他知道危險遠沒有過去，或者說，根本就不會過去。

那人最後透露的信息對路平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其他人都很好的照顧了自己。只是蘇唐，是被什麼人給救走了呢？路平在山林里躲避著那些搜查的密探和士兵，重新繞回到了先前那些傢伙聚集的地方。路平希望從這裡能找到一點線索，結果，卻一無所獲。

路平此時眼前所見的，被劈成兩半的孤峰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不知道。」半死的聲音回答。

不是一個人，那自然就不是那個絕世強者，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廢物！要你有何用！把他帶回去。媽的，一個都沒抓到，都是幹什麼吃的？」那聲音繼續罵罵咧咧的，「給我四下好好搜搜。」

同時他又像個任性的少年，最後還在舉著右手，驕傲地說擺平峽峰區城主我一隻手就足夠。

路平抬著頭，迎著這風。

聽魄感知下，鳴之魄全力運作，只是尋常聽力都有大幅的提升。路平先沒感知到魄之力，前方山林中的倒是已有人聲傳來。

他們同樣沒有妥協，因為他們清楚，這些人的規則之上，還有東西。

他對路平一直是有期待的，可在最後，他沒有提他的期待，更沒說報仇，沒說摘風學院，沒說他那趕超四大的目標。哪怕他很清楚他這時只要說，路平一定會答應，一定會去努力實現。

所以，西凡應該安全了吧？

「不……不是……」回答上氣不接下氣，顯是受了重傷。

那些人也堅持，因為他們有規則，他們先看規則，取捨心中的對錯。

他很快繞過了孤峰，孤峰東邊的山坡，果然如郭有道所說要比西邊高很多，綠樹成蔭。

路平所關心的，只是這一點，於是他先想到的，也就是這一點。

他的身體還有些疼痛，但不難忍。渾身上下所受的傷，竟然只是一些皮肉上的破損和淤青。郭有道的手段，雖沒徹底化解下墜的衝擊，但卻處理得很到位。路平這次的摔傷，竟比上次從點魄台上摔下的傷要輕很多。他的氣力逐漸恢復著，這些皮肉傷也不算大礙，他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卻也沒有失了小心。

還在很小的時候，他有過眼淚，依稀記得是伴隨著疼痛，不自由主地飛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所以他覺得這東西實在很莫名，不知道它到底有何意義。等到後來疼痛的次數多了，這東西也就不再來了。

「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那就另當別論。」

他的身體忽然分解。

他怎麼以四魄貫通的境界成為了六大強者之一的盜？

對此，兩位長輩，楚敏萬分鄙夷，郭有道不以為然。對於路平他們如此剛強地觸犯著這深不見底的規則，兩人沒說半個不是，楚敏甚至和他們一起剛強地迎上，而郭有道呢也不過是多幾分狡猾。

他怎麼會同時擁有四大學院的出身？

回想著最初相遇的那一幕，回想著這三年來在摘風學院的生活，路平這才發覺，他卻對這位將他和蘇唐從茫茫雪原中救出的院長一無所知。

郭有道所創辦的學院起名摘風，此時他隨風而去。

偷天換日，這個欺瞞了天下的異能，除了郭有道自己沒有人了解。他把最後一次施展留給了自己。他的死，不是很優雅，卻很乾凈，乾淨得一無所有，乾淨地沒有在路平眼前留下絲毫痕迹。他留給路平的只有記憶，不多，卻深刻的忘憶。

照以往路平的風格，這時早直衝上去了，但郭有道臨終前的叮囑猶在耳邊，路平沒有貿然衝上，飛快地躲到了一顆樹后。集中精神，聽那山坡上傳下來的聲音。

從路平推飛衛天啟開始，從路平拒絕城主衛仲的邀請開始。

但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就已經走了，走得十分徹底。

「不……不知道……」那半死的聲音說道。

郭有道死了，在路平的面前。

強弱。

對手不只一個人，這通常不是一個好消息，但是此時聽到這樣的回答，其他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的聲音路平在山坡下方都聽到了。

郭有道說有人來了，到底也沒說是誰，但看到這孤峰都被斬成兩半的情景，來的人是誰，路平已能猜出個大概。

矛盾在那時就已經紮根。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這種事，和殺他們的人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無非就是殺人更加激烈，殺人者更有本事，於是他們會更重視一些，反擊得更有力量。

他都沒有說，他沒有讓自己的死成為路平的枷鎖。他只是說著想保護好重要的東西，應該怎樣怎樣，而這是路平的初衷，是他一直以來簡單樸實的願望。郭有道遵從著路平的意願，絲毫沒有想讓他承載太多。

他是位細心的長者，臨死還在耐心指引著路平。

他有怎樣的出身？

「救走後朝哪邊逃了？」剛剛還很是緊張不安的聲音，頓時又耀武揚威起來。

一個都沒抓到。

「是誰？」這句疑問充滿了緊張和不安，他們已經都知道有個能劈開眼前孤峰的絕世強者駕臨了此處，而且似乎和他們並不對付。

路平一直堅持，因為他心中有對錯，他看事先看對錯。

路平一頭鑽入山林，開啟了聽魄的感知。他清楚記得蘇唐當時從頂峰被轟出的方向，抬頭看了眼孤峰后，認準方向向那邊走去。

他們的規則，來自於強弱，他們在服從的，最終也不過是強弱。

「永別了，院長。」

期許就在這當中。六魄貫通的天醒者，擁有了全部實力后那該是怎樣一番景象。這一幕，郭有道不可抑制的期待著，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嚮往。他能一隻手就擺平峽峰城主，那麼六魄貫通的天醒者呢？

而此時，他發現這莫名的東西又回來了。沒想著要它來，但它卻不受控制地從眼睛里泛了出來，隨著風，追了出去。

這場爭鬥，不是什麼個人恩怨，對方更加無法忍受的，是路平他們對規則的打破，對他們這些統治勢力的無視。

他怎麼會想創辦一間學院去趕超四大？

迎著風，路平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句，轉身，沿著山坡向孤峰的另一端繞去。

兩次郭有道化身為盜亮相的情景，路平歷歷在目。這一次真正五魄貫通的絕世強者亮相，那些人什麼模樣，路平覺得已能猜出個大概。

路平說他碎了，但他最終卻比路平說得還要變本加厲。他碎得細不可觸，就像一片灰塵，最終隨風飄散在了峽峰山脈。

不過就在這裏，他到底還是流露出一點對路平的期許。

他怎麼練就的偷天換日這樣的異能？

「是。」人員分散，搜查起來，路平連忙離開了那裡。

就在路平預估的蘇唐摔落的方向上，人影晃動著，全是城主府密探和戍衛軍士兵的服色，人來了相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