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神龍蟄伏
第三十三章 張三火
楊天佑哈哈一笑，道：「再坐一會兒，忙啥，等等再走。」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雖然工資只有五千，但你不是還有三千的工資嘛，咱們加起來也有八千了，不低了，等你以後能自己單幹的時候，老闆說不定會給我漲工資，老闆上次也給我說過這事兒的。」張三火為難的解釋道。
「這工資是提前預支的，我保證要不了多久，等我們這邊準備得差不多了，張三火就會過來。」楊天佑自信滿滿的道。
「素質，素質！」楊天佑嘿嘿笑道：「老子現在是廠長，你好歹也算是副廠長，要有點老闆的派頭和素質，不要那麼粗魯嘛，你丟人不要緊，不要連我跟著一起丟人！」
「來來來，乾杯！」楊天佑給有些沮喪的向晏明使了個眼色，大家一起乾杯。
「好了好了，我看他也就是開開玩笑，張哥，你先別生氣嘛，你要真不願意走，我也不會強迫你，大家交個朋友嘛，萬一哪天你真要走了，可得給我打個電話，到時候到我這裏來幫我，行不？到時候工資不會低，而且我這人最講義氣，我賺了錢，你也就能賺到錢了，大家可以做兄弟嘛，不見得一定要把關係搞得那麼僵是不是？」楊天佑趕緊笑著勸道，擔心這叔侄倆可別真吵上了。
「你，你，你！」張三火嚇了一跳，指著侄子罵道：「你怎麼能這麼做？你還要不要良心了——」
服務員很快上菜，楊天佑又叫了一瓶好酒，另外讓拿了幾瓶凍過的啤酒，大家便開始吃飯。
第三次接過楊天佑的煙，由楊天佑幫他打上火之後，張三火有點受寵若驚，終於忍不住了，主動的道：「楊老闆今天來找我，我是知道的，魏老闆以前也給我打過幾次電話，現在不是我不想走，而是不好開口說走，我侄子一直給我當下手，前段時間還燒壞了兩窯磚，老闆也沒說啥，我要是現在走了，
「淡定個鳥！」向晏明翻了翻白眼，道：「咱們辦磚廠，看火的師傅最重要，要是師傅不行，就跟魏紹元一樣，會虧死你，要是看火的師傅技術好，那賺錢也就簡單得多了，這年頭，磚都是供不應求，你說我還能淡定？！」
突然，包廂的門被人推開，服務員帶著兩個客人走了進來，前面的男人長得很憨厚，大概有四十歲左右，有點瘦，額頭的頭髮有點少，後面的年輕人則帥氣了一些，只有二十多歲，一臉的邪氣。
「又咋了？吃多了？要拉屎？」向晏明哭笑不得。
「不算！」楊天佑咳咳笑道：「總之，你別管，看火的師傅包在我身上好了！」
楊天佑在心裏罵了一句，給張炎焱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叫道：「三叔，我就是看不慣老闆，經常板著面訓你，他憑啥啊？你給他賺了多少錢，一年燒壞兩窯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實話說，我就是故意燒壞的，誰叫他工資給得這麼低！」
向晏明一愣，楊天佑已經下車。
「嘿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楊天佑抽了根煙點上，又甩了一根給向晏明，吐了串漂亮的煙圈兒。
廣納鎮與永安鎮同屬通江縣管轄，只是廣納鎮靠近縣城，與縣城就一水之隔，但若要開車，卻要繞一個大圈子。
楊天佑笑道：「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停你就停嘛，你這個司機一點都不盡職，小心老子炒你魷魚！」
見楊天佑掛了電話，向晏明有些疑惑的道：「喂，楊天佑，你又在搞啥東東？」
「這個張三火怎麼還不來，不會是放咱們鴿子吧？楊天佑，你有沒有給他說清楚，他不會找不到地方吧？」
楊天佑哈哈一笑，也不開玩笑
「現在咱們也走了吧？」向晏明無奈的道：「早知道就不來了，搞得咱們白跑了一趟。」
「花了幾百塊錢吃飯，享受一會兒空調又不過分，這裏多涼快啊，再等等！」楊天佑哈哈笑了起來。
到了車上，向晏明皺眉道：「你在搞啥？」
兩人說了一會兒，楊天佑上車，那張炎焱則揮手騎車離開。
噗！楊天佑忍住笑，讓張三火坐下，開始遞煙，並指著後面那年輕人笑道：「這是你侄子張炎焱吧？」
向晏明一臉BS的瞟了楊天佑一眼，笑罵道：「你他娘的還有素質？你不粗魯？你是不粗魯，你是野蠻！」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雖然這次沒把他請過去，但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嘛，你不是也說了，磚廠能不能請到好的看火的師傅，這是一個磚廠賺錢的關鍵嘛，那在對待這件事上，我們都要儘力而為，至少現在咱們和張三火的關係還不錯，成了朋友了嘛。」楊天佑笑道。
一邊吃飯，楊天佑一邊和張三火叔侄倆聊天，東拉西扯，亂七八糟的聊了好多，就是沒有進入過正題，如此一來，反而讓張三火有些吃不消了，心裏憋著事兒，他吃飯也不香。
等兩人離開以後，向晏明有些鬱悶的道：「我草，別人都拒絕你了，你還給別人煙？我看你腦子進水了。」
永安鎮人很講排場，喜歡辦酒席，平常人家都是平均兩到三年必辦酒席，而且一辦酒席，無不是一大串的氣拱門撐著，外帶著送煙花的人也多，只要在當地算是混得不錯的，估計收到的煙花爆竹都能裝上一卡車，而且永安鎮人吃酒席的時候上禮金都不少，白客（無親戚關係，無過命的交情）都是兩百起點，甚至有人辦酒席一次收過上百萬的彩禮，在通江縣
張三火有些拘束，一看就是土農民似的，坐下來之後，也不再多言多語，只是面帶微笑，他侄子倒是話多一些，一直和楊天佑聊天，好像還很談得來，楊哥楊哥的叫個不停，這讓楊天佑心裏有些得意，覺得今天這中華煙買得值，這個是啥，這個就是格調，果真是人靠衣來馬靠鞍，這一打理，還真有點老闆的派頭，也的確是受人尊敬多了。
「給他發工資。」楊天佑笑道：「記好啊，我給他發了五千塊，這錢可得從磚廠的帳戶上扣出來！」
此時，坐在廣納鎮街道一家酒樓的包廂中，向晏明一邊抽煙一邊皺眉道。
楊天佑打了個電話，道：「喂，你快到了不？……」
楊天佑笑道：「生意不成仁義在嘛，哈哈！」
通江有十多個鎮，永安鎮還的是很有名氣的，而之所以有名氣，那得歸功於永安鎮的幾大怪現象。
永安鎮消費很高，巴中四個縣，通江，平昌，南江，巴州，通江的消費最高，而永安鎮的消費又是整個通江縣城最高的，不管是蔬菜還是衣服百貨等，都比縣城高出一大截。
楊天佑一連串罵了好多惡毒的話，臉色都漲紅了，最後才發現對方居然掛了電話，有些憤憤不平的將手機放進口袋，楊天佑狠狠的罵了一句：「我草！」
永安鎮人喜歡打牌，與縣城一樣，有不少人以賭為生，以賭養家，而且打牌打得還不小，十塊起點，一般是二十元或五十元的血戰麻將，甚至有玩五百元血戰的。
「是張哥么？」楊天佑趕緊站起來笑道。
「不來？」楊天佑一愣，苦笑道：「那就算我把這錢扔進水裡了，我自己買單！」
張三火嘆了口氣，舉起杯子對楊天佑道：「好，我看楊老闆也是個耿直人，我答應你，要是我什麼時候要走了，一定先來找你，說話算數！」
遞了根煙給張炎焱，後者叫了聲楊哥，楊天佑從懷裡摸出一疊錢遞給張炎焱，低聲的交待了幾句，後者連連點頭說讓楊天佑放心。
「老子懶得理你！」向晏明將車停在楊天佑指定的地方。
向晏明站起身來道：「那是，你小子嘴巴有兩下子，你看他侄子都快要喊你天哥了，都快成你小弟了。」
向晏明看了看時間，皺眉道：「還耍個屁啊，現在都快四點了，再不走，一會兒回家就要黑了。」
楊天佑突然冒出一句，道：「張哥，你來給我干，我給你底薪八千，年終還有紅包拿，你侄子也可以一起過來，我給他五千的工資，咋樣？」
楊天佑和向晏明一起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個張三火還真是憨得可以。
楊天佑白了向晏明一眼，正要打擊兩句，不想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一接通，聽了幾句，楊天佑便開始破口大罵，毫無徵兆啊。
永安鎮的男人抽煙都是二十元的玉溪起點的，就算是普通的在工地做工的小工，最少也是十三元的利群，低於十元的煙，你就沒法給人遞煙，你遞了也沒有人要。
「這，這，這——」張三火苦笑道：「這個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情面上不好說，我也想多賺錢啊，可我這侄子不爭氣，老是將磚燒壞，我都不好意思了，都覺得欠了老闆的了，我咋能走嘛！？」
接著便沒有再說起跳槽的事了，一頓飯吃得是皆大歡喜，臨走的時候，楊天佑甩了兩包煙給張三火，叔侄倆一人一包，更是將兩人感激得直說好話。
向晏明有些糊塗了，皺眉道：「你又有啥鬼點子了？咋給他發工資？」
向晏明嘿嘿笑道：「這還差不多。」
「崔宗遠，我日你仙人，你要敢打她，老子整死你狗日的！你腦殼進屎了，你媽的個二百五，王八蛋……」
向晏明知道楊天佑的鬼點子多，也懶得管，又道：「要是他們不來，這錢咋
「是是是，他是張炎焱！」張三火很正經的道。
兩分鐘以後，一輛摩托車從後面開了過來，摩托車停在向晏明這吉利車后，車上跳下來的正是剛才在酒樓里一起吃飯的張炎焱。
以上情況基本屬實，咳咳，扯遠了。
楊天佑抽出一支中華點上，咳咳笑道：「向晏明，說起來你還比我大得多，咋一點都不淡定，要有耐心好不好！」
開著車離開廣納鎮，剛剛出鎮不遠，楊天佑便指著一處山包道：「把車子停在那裡一下！」
「滾！」向晏明笑罵道：「你格老子，你格調還真是越來越高了啊，還要我給你當司機，你撒泡尿看看你夠不夠格。」
一邊的張炎焱卻突然抱怨道：「我說三叔，你也太軟弱了，每個月給你五千的工資，你也不嫌少？現在哪個看火的師傅不是七八千一月？我看就跳槽算了，人挪活，樹挪死，總不能老死在廣納吧？」
「嘿嘿，楊天佑，你現在好歹也是廠長嘛，你這手機是不是要改朝換代了！？」向晏明笑道：「你這老古董，給我一百塊錢，我幫你扔到河裡去，你也不嫌丟人！」
對著旁邊的車窗照了照，楊天佑很正經的道：「我照過了，夠格。」
楊天佑自我介紹道：「我是永安來的，電話中給你說了，是魏紹元介紹過來的，這位是向晏明！」
向晏明汗顏道：「你這是玩反間計啊？」
向晏明無奈，只好陪在一邊，大概過了大半個小時，向晏明催了好幾次，楊天佑接了個電話之後，這才說走。
我草，還真是個榆木疙瘩！
楊天佑嘿嘿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要換部好手機了，這手機拿出來倒真是丟人。」
前面的男人連連點頭，和楊天佑握了握手，笑道：「我是張三火。」
永安鎮還有最離譜的一個怪現象，那就是偷人，這年頭，在永安鎮混的男人，要說沒偷過人，那都是很丟人的一件事情，會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