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亂世梟雄
第四百九十一章 裝聾作啞
笑了笑，葉倩道：「因為我也要代表市交通局過去剪綵。」
石輝和張彪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這事兒揭過，楊天佑果真不提，只說請兩位兄弟過來聚聚，好好喝幾杯。
中年漢子硬把錢塞了過去，轉身正要離開，卻突然看到一輛奧迪車從不遠處疾駛而來，一愣，停了下來，那保安則訕訕一笑，趕緊說了聲謝謝，立即小跑著過去幫那奧迪車泊好車，又打開車門。
「我也是這麼個想法，這次讓天哥你費心了，我回去之後一定加大管理力度，而且我會和石輝商量，大家以後多在一起交流，有什麼問題和矛盾大家說開了去，都不往心裏去。」張彪也是臉色一紅。
遠遠的便看到葉倩在樓底下等候，楊天佑心裏微微有幾分激動，曾經在巴中，葉倩對楊天佑一片痴心，雖然沒有表白過，可楊天佑心知肚明，確切的說，兩人的關係介於朋友和情人之間，那層紙從來都沒有捅破過，而葉倩漂亮能幹，天生就是混公務員的料，楊天佑對葉倩的印象極好，在上海也曾經常想起她，可聯繫的時間卻不多，楊天佑輕易不打電話給葉倩，後者也只在過節的時候偶爾給楊天佑發條簡訊。
飯桌上，楊天佑和葉正龍喝了點酒，但不至於喝醉，葉倩幫楊天佑盛飯，馮阿姨則幫楊天佑盛湯夾菜，這讓楊天佑總有些不自在，感覺到馮阿姨對自己的熱情遠超一般的待客之道，這讓楊天佑有些心虛。
巴中的江北飯店，依然是巴中最好的酒店，此時正值中午的十一點多，一部寶馬疾馳而來，停靠在飯店門口，那負責泊車的保安一見這寶馬車，立即恭敬的過去幫著打開車門。
這次楊天佑回巴中，原本只準備帶李娟，最後陳火鳳非要來巴中看看，說是要照顧李娟，楊天佑覺得女人有時候也的確是需要女人照顧，這樣方便，也就應允下來，至於這鐵頭，則是花哥硬塞給楊天佑的，說是當司機和保鏢都行，楊天佑推辭不過，這麼遠，又是開車回來，也的確是需要個司機，也便同意了。
可別小看這個鐵頭，他不僅能打，開車技術也是一流，至少比起在曾經在部隊練成一手不俗車技的阿兵還要強悍得多，開車開得穩而且快，在十五鐵衛中，他的車技當之無愧的第一，據說曾經在東北還經常參加黑市賽車，什麼都敢賭。
哦了一聲，楊天佑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輕鬆，開車離開，可他車子才剛剛開出一米遠，葉倩又在後面叫了一句。
「問吧。」葉倩淡定自若。
一會兒，葉倩和馮阿姨也出來，大家聊了些家常，
楊天佑一愣，臉色一紅，道：「是。」
「你怎麼知道？」楊天佑一愣。
楊天佑訕訕一笑，道：「見過了。」
石輝和張彪一起坐下，似乎是心裏有事，兩人都有些小心翼翼。
那中年漢子長相普通，穿了一套雅戈爾西服，渾身的精氣神不錯，透著一股子大人物才會有的氣勢。
楊天佑上了車，葉倩站在窗口，突然道：「對了，你這次是回來剪綵的吧？」
看到楊天佑，葉倩的神情不變，如今葉正龍已經成了巴中市的組織部部長，而葉倩也成了市交通局主任，提升得可謂是神速，這與葉正龍的政治能量有關，更與她的實際能力有關，她曾經主管過的白雲鎮如今已經是省內聞名的明星鎮，政績斐然，而通過兩年的打磨，如今的葉倩更加成熟和理智，既然能在政壇混得如雲得水，自然涵養功夫驚人，喜怒不形於色，當然是小菜一碟。
楊天佑點點頭，對兩人招了招手，笑道：「坐吧，你們也不用這麼客氣，我現在已經不在巴中混了，你們也不用稱呼什麼哥，要論年紀，我還比你們小，你們就直呼我的大名，或者是叫我小楊小天都行！」
「看來還真是巧啊！」張彪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會是被人通知過來赴宴的吧？」
楊天佑搖了搖頭，出了房間之後，卻是嘆了一口氣。
「難道你也是？」石輝也是一愣。
兩人剛剛走進大廳，便被一位守候在那時的經理撞了個正著，那經理姓徐，是新來不久的，南充市人，雖然剛來幾個月時間，不過對眼前這兩位道上的大哥還是認識的，因為兩人也是經常來這裏消費。
石輝和張彪無奈，只好聽從。
喝酒喝到下午的五點，石輝和張彪全都醉得不成人形，直接就被安排在飯店先歇著，楊天佑和鐵頭一起回到賓館，剛剛才坐下，便接到一個電話，楊天佑苦笑著說李娟道：「我得出去吃晚飯！」
張彪有些奇怪了，道：「看來約我們的是同一個人了，走吧，上去看看。」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天哥，我以前也說過，咱們光頭黨能有今天，全是你賜的，所以你要是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要是有哪裡做得不好，你也可以罵我幾句，我沒有二話，石輝說得對，巴中的天下永遠是你的！我們也會按你的吩咐好好帶小弟們混生活，違法犯罪的勾
「沒有。」
吃過飯，葉倩幫著泡了一壺茶便進了廚房，幫馮阿姨一起收拾碗筷，葉正龍給楊天佑遞了一根煙，兩人吞雲吐霧了半響，葉正龍便隨口問道：「見過你手下那些兄弟了？」
楊天佑這次回來，提前給葉倩打過電話，今天晚上約好在葉倩家吃晚飯，回巴中，楊天佑不能不去葉倩家坐坐，因為楊天佑能有今天，葉正龍也幫過不少忙，當初若不是葉正龍，楊天佑在巴中可能已經完蛋了。
那服務員也認得張彪和石輝，見兩人對座在那裡的年輕人如此的恭敬，禁不住心裏打鼓好奇，放下菜便悄悄退了出去，估計要下樓開始八卦了。
楊天佑趕緊拒絕，說自己晚上還有別的事情安排，只說這次回來可不想驚動誰，要兩人替他保密，免得麻煩。
張彪從車上跳下來，一眼便看到中年漢子，立即皺了皺眉頭，道：「石輝？」
「徐經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石輝臉色有些疑惑。
不過三杯酒一下肚，石輝和張彪便暗暗吃驚，他們喝得有些多了，可對面的鐵頭居然面不改色，喝酒的時候依然豪爽，頗有東北豪俠范兒。
葉倩一怔，笑了起來，而且這次笑得比較久，好久好久，這才停了下來，見楊天佑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才收斂笑容，眼神玩味的道：「你猜呢？」
徐經理苦笑道：「兩個男人，都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個子比較高，其中一個操東北口音，不過我還真不認識。」
楊天佑心虛啊，這種好事，原本就是為了李娟才做的，心裏暗暗尋思以後得真正發自內心去做些事情了，於是隨口問道：「葉叔叔，我現在賺了點錢是沒錯，如果家鄉這邊有什麼投資的項目，或者有給家鄉做點貢獻的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爭取！」
當然，這裏說的是巴中。
楊天佑的話雖然輕，可他就算再雲淡風清，他們也不敢小覷啊，當楊天佑是放屁？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想！
從臘月二十九，一直到今天，這是第一個艷陽天，所以今天這樣的天氣，委實難得。
楊天佑差點一頭栽倒，苦兮兮的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原來先前的中年漢子是石輝，巴中風雲會的老大，當初猴子和張炎焱一起離開巴中，這風雲會便交給了石輝，現在巴中的兩大黑幫，風雲會和光頭黨，平時雖磨擦不斷，但大體上，雙方看起來還是很和諧的。
小區內特別安靜，草叢中有不知名的蟲子時不時的叫上兩聲，吱吱作響，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你有男朋友了吧？」楊天佑忐忑不安。
楊天佑哦了一聲，笑了笑，準備離開，只是車子都啟動了，楊天佑又將頭伸出車窗，訕訕一笑，道：「對了，有句話一直想問你。」
「有了。」
兩人坐下，卻是不敢言語，生怕楊天佑突然發彪，心裏也是憋屈得難受。
葉倩送楊天佑一起下樓，提出讓楊天佑陪她在小區內走走，楊天佑沒有拒絕，只是走了許久，兩人也沒有說什麼話。
知道楊天佑是想回報自己，送自己一個人情，為了女兒的前途，葉正龍倒也不客氣。
楊天佑懂葉正龍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葉叔叔，給你添麻煩了。」
徐經理迎上來，笑眯眯的道：「哎呀，兩位老大，我可是恭候多時了！」
葉正龍點點頭，有些欣慰的笑道：「你能有這種想法，的確是讓我感到欣慰，巴中屬於革命老區，偏僻落後，雖然這些年發展變化都很大，可與外面沿海城市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的，葉倩可能再有半年便要調到招商局去當局長了，到時候你可以和她談。」
我猜？
「去吧！」李娟臉上的笑容居然還有些曖昧和期待，道：「其實葉倩很不錯的，以前對我也很照顧，她是個好女孩，千萬不要錯過了！」
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楊天佑的語氣卻並不顯得輕鬆，反而是有些嚴肅，聽得張彪和石輝俱是心中一跳，石輝趕緊恭敬的道：「天哥，如果小弟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不行就擼了我也行，可我一天是你的兄弟，就永遠是你的兄弟，咱們以前說過，巴中，永遠是你的巴中，你一句話，我石輝出錢出人沒二話，就算是付出性命也絕不皺眉頭！」
坐在那裡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楊天佑，另一個便是此次被花哥派來充當司機的十五鐵衛之一，鐵頭，這鐵頭腦袋很大，臉也很寬，身高與楊天佑一樣，超過一米八五，看起來頗有些古代晌馬的彪悍氣息，氣場之足，讓張彪和石輝都有些壓抑。
李娟的大度和包容，簡直是出乎常人的承受範圍，而楊天佑每念及此，都會心生愧意。
保安的態度很是恭敬，堆著一臉小心的笑容。
天氣，晴，萬里無雲，陽艷高照。
「你知道是誰約了我們吃飯嗎？」張彪好奇的問。
徐經理笑道：「哦，是這樣，有客人在等你們二位，所以讓我下來接你們！」
「那就好。」葉正龍笑了笑。
兩年的時間過去，楊天佑不知道葉倩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已經變淡，他也很好奇葉倩在這兩年究竟有沒有談戀愛。
對楊天佑有仇的人，楊天佑記得，對他有恩的人，他更是記得清楚。
一桌子菜，沒人敢動筷子，楊天佑見狀，道：「聽說你們手下的一些兄弟經常會發生些磨擦？」
石輝和張彪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點點頭。
楊天佑雖然已經離開巴中兩年，但他的威風可是不減當年，在巴中干下的那些彪悍事情，直到今天還被平常百姓當成茶前飯後的談資，而道上的兄弟，一說起楊天佑，誰都會伸出大拇指大讚一聲霸氣，所以楊天佑雖然離開了巴中，但他在巴中黑道的影響力依然無人可以超越，張彪和石輝雖然都貴為一幫的老大，可要與楊天佑比起來，他們啥也不是，拍馬也趕不上啊！
徐經理也不多說，帶兩人到二樓的一個包廂門口便轉身離開，那包廂的門是虛掩著的，正好有服務員往裡面上菜，張彪在前，石輝在後，兩人一起進了包廂，剛剛一進門，兩人便有些傻眼了。
兩人齊聲叫了一句，立即便臉色一變，石輝臉色驚喜，而張彪則是有些不自然。
「是葉倩吧？」李娟笑道。
楊天佑頭疼，吞了吞口水，道：「沒有？」
兩人自然是勸酒敬酒不停，楊天佑又介紹了鐵頭給他們認識，兩人只看鐵頭這身板個頭，也是極其敬畏的，沒說的，先干三杯再說。
「沒什麼，他們雖然偶爾會犯些小錯，但大致還是按你當初制定的方針在執行，對了，聽說你現在投資在通江那邊修路架橋，這是好事，我這輩子，雖然不仇富，但最見不得的便是為富不仁。」葉正龍笑道。
「天哥！」
「好啊，我也正想看看是誰給咱們賣關子，走吧！」
看了看保安，中年漢子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紅色毛人頭遞過去，那保安趕緊擺手道：「輝哥，不用了，你太客氣了！」
在小區內連逛了三圈，最後楊天佑實在受不了，說都這麼晚了，自己得回去了，葉倩說好。
楊天佑心裏一震，手上一顫，沒有停車，也沒有減速，頭也不回的離開。
說完，葉倩也不管楊天佑有沒有聽到，轉身便走。
葉倩家沒搬家，依然住在青雲小區，老地方了，楊天佑熟門熟路，只是兩年的時間，巴中的變化還是很大的，一些老式住宅區，幾乎都已經全部清除重建，唯有這青雲小區還保持著原貌，修繕的功夫做得不錯，小區依然算是鳥語花香，人氣十足。
「輝哥！」
到葉正龍家，顯然不適合帶鐵頭，楊天佑先將鐵頭送回恆豐賓館，這才開車去葉正龍家，在路上又接到葉倩的電話，楊天佑說馬上便到。
楊天佑哈哈一笑，幫兩位兄弟倒酒
楊天佑連忙說好。
這酒一喝多，石輝便抱怨了，說楊天佑回巴中，也該他來替楊天佑接風洗塵才對，怎麼能讓楊天佑破費，張彪也在一邊提議說晚上要為楊天佑設宴，還說手下有許多小弟對楊天佑敬若神人，到時候晚上把這江北飯店包下來，兩個幫會的兄弟都來上幾百個，好好熱鬧一番。
楊天佑道：「其實我雖然在上海，可我對巴中的這些兄弟，都還是很有感情的，也有一些兄弟私底下給我打過電話，所以，巴中的事情，我可是清楚得很，我說了，我走了就是走了，不會再管巴中的這些事情，再說我現在也沒那麼多精力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可這次回來，原本想要悄悄就回通江，又怕你們到時候說我不夠兄弟，所以我就叫了你們來吃飯，我的話很簡單，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節制手下的兄弟，但我覺得你們應該灌輸給他們一種思想，現在社會處處講和諧，大家都不容易，不要為了些來小氣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那個必要，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們可以說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但發生得多了，就說明是你們的問題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給你們提個建議，你們能聽進去就聽，若是聽不進去，也就算我放屁好了，我也懶得管你們！」
「天哥！」石輝臉色羞紅，有些激動的道：「你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會交待下面的兄弟，如果誰再敢和他們發生磨擦，要麼他們退出幫會，要麼就我退出幫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趕緊忙你的去吧，我的態度一直都會這樣，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想法了。」李娟誠懇的道。
葉正龍和馮阿姨已經等候多時，楊天佑一來，葉正龍便笑著招呼，聊了幾句便開飯。
東北人？好像不認識！
楊天佑停好車，葉倩只是朝他笑了笑，眼神之中難掩一絲怨尤，搞得楊天佑有些彆扭，不過葉倩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句來了？接著便帶楊天佑上樓。
「好了好了，先坐下吧！」楊天佑打斷張彪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指了指一邊的坐位。
「張彪？」石輝撇了撇嘴。
大年初五。
從始至終，一邊的鐵頭都默不作聲，但他的眼光帶著殺氣望過來，給張彪和石輝一種窒息感。
當下，石輝和張彪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