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亂世梟雄
第五百四十章 我見著他了
現在後悔又如何？
奶奶的，弄了半天，原來沒錢啊！
兩人這一吵，頓時吸引了門口的四五個食客跑過來看熱鬧，連屋裡的一群人都跑了出來。
楊天佑冷笑連連：「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楊天佑無聊之下問他如何知道自己是男方人，大漢說因為口音。
楊天佑被氣了個七竅生煙。
「誰？」陳火鳳有些莫名其妙，卻又有些激動。
「哥們兒，我認栽還不成嗎，你還想怎麼樣？」大漢苦聲道。
陳火鳳心裏一震，楊天佑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紅紅的，臉色也是沮喪到了極點，而且痛苦之色頗濃。
雙手互相拍了拍，楊天佑沒顧忌自己手上的那點傷，那也無傷大礙，徑直揚長而去。
問楊天佑到什麼地方，楊天佑有些茫然的說去一個能喝酒的地方，小酒館。
楊逍苦聲道。
他有想過一輩子都不與楊天佑相認，真的。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一身紅火衣服的陳火鳳跳下車，徑直走到楊天佑這邊，此時，楊天佑的身邊已經堆滿了煙頭，半個小時，半包煙，全部抽得乾乾淨淨。
那大漢一聽，頓時大怒。
「二十八塊八。」
這麼多年以來，暗中關注著兒子的生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很欣慰，可內心也一樣很愧疚，其實他也想早點與楊天佑相認，可他不敢，他害怕，他怕面對楊天佑。
那你剛才還在車上凶大爺？
楊天佑說話間已經下了車，有些難堪。
留下又如何？
「喂，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客氣？」楊天佑皺了皺眉頭：「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惹我，大不了我打電話讓人送錢來就是了！」
快步走出這條衚衕，楊天佑仰望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臉的鬱悶和痛苦。
楊逍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之中有一絲哀怨：「你不要這麼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害怕和你們見面，但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們，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暗中關注著你們！」
「喲嗬！」大漢撇了撇嘴，斜著眼睛便往前竄：「敢嚇老子，老子可不是被嚇大的，什麼陣勢沒見過，最見不得你們這些南方人了，個個膽小如鼠，還非要打著臉充胖子，大爺今天還就揍你了，咋的？你還不服氣啊？我打你個牛逼轟轟，車費錢我不要了，給你拿去看醫生去！」
「如果你能讓這個杯子複原，我可以原諒你，哼，否則，我沒有你這個父親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以前需要的時候你不來，現在我不需要了，抱歉，楊局長，我得走了，失陪！」
二十多年來所受的委屈，怎麼可能就憑這一句話能補償得
這次果真住嘴，男人卻故意帶著楊天佑瞎轉悠，可楊天佑眼尖，很快在讓大漢在路邊停下來，他眼神不錯，路邊不遠處，正好開了一家驢肉館，看樣子驢肉館的生意不錯，店裡面隱隱約約有幾桌客人，門口也有人進進出出，一看就生意不錯。
那大漢依然吞口水，可這次卻並非因為陳火鳳的美色了，而是因為她的彪悍，一種本能的感覺，他覺得寧可惹到楊天佑，也不要惹眼前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大漢如蒙大赦，立即開車離開。
心裏腹誹這女人沒素質，但鬼使神差的，圍觀者溜得更遠了。
楊天佑一聲怒吼。
大漢慢慢的睜開眼，有些疑惑的看著楊天佑那張有些痛苦的臉，他有些糊塗了。
楊天佑一聽，就怒了，再看看那對面的大漢凶光畢現，居然擦掌磨拳的似乎想要動手，於是冷笑連連：「怎麼？還想打架不成？我可告訴你，我欠你車費是事實，但你今天要是敢動手，後果自負！」
這年頭，哪個女人沒有一點脾氣，他跑計程車見得太多了，那些所謂的賢妻良母，大半不是美女，若真有這種，那也是極品，不是隨處可見的，書中電視劇中倒是可以找到。
陳火鳳一肚子的疑惑，更是有些心疼和慌張。
簡直是稀奇了！
萬萬沒有想到，楊逍居然會如此低聲下氣。
補償？
「你怎麼了？」過了一會兒，陳火鳳沒忍住，小聲問。
來來往往的路人從兩人身邊走過，都遠遠的繞開，卻又不由自主的回頭看。
大漢被甩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痛，不過沒受什麼傷，只是將褲子弄髒了。
他有些後悔今天不該來的，那樣他便會繼續無憂無慮，至少不用想這件事情，而今天之後，不管他再怎麼鐵石心腸，他的生活也無法與這個楊逍脫離開來。
此處雖好，他卻一刻也不想留下來，只想遠離這裏。
眼前的一切，更具視覺效果了。
可楊天佑沒有半點這種覺悟，他只覺得心中憤怒滔天，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楊逍了。
陳火鳳一出現，現場頓時有些騷動，美女啊！
可要做出這種絕情的選擇，又是何其艱難啊！
楊天佑坐到馬路邊上的一棵大槐樹下，摸出一根煙點上，頭也不抬的道：「你等著，我還沒付車錢，我馬上打電話叫人送來！」
大漢臉色狂變，心如死灰，這一拳要是挨上了，這張還算能入女人眼的臉大半要報廢了，到時候就算有天大能耐找回場子，這破相也還是有極大可能的，若真破了相，再修復可就不容易了，整容？開什麼玩笑，花
這不是沒事兒找事煩么？
估計在所有的人看來，楊天佑和陳火鳳大半是因為戀人間拌嘴耍性子了。
男人臉上的痛楚之色也頗為濃烈，有些凝重的點點頭，他的眼神之中有一股深深的愧疚。
北京城嘛，本地藏龍卧虎，外地來的，說不定也有皇親國戚啊！
汗，果真是暴龍女，這一聲嬌吼，讓無數男人汗顏，眼鏡跌了一地。
哼哼冷笑兩聲，楊天佑抓起桌上的那隻茶杯，咔嚓一聲捏得粉碎，茶水四溢，在楊逍驚異的眼神中，楊天佑並沒有放開杯子，而是暗用內勁將瓷杯捏成粉末，攤開手，他的手掌已經被鮮血和茶水沾滿，那粉末並沒有漏下，倒成了糊狀的東西。
楊天佑一愣，心中有一絲悔意，但很快，怒意便將這一絲悔意給沒了。
這年頭，有人打車不給錢？
這事情的變化出乎他們的意料，怎麼也沒想到楊天佑出手這麼狠，而且這麼快速。
這下好了，楊天佑坐在老槐樹下抽煙，那大漢站在車旁不敢動彈，那些看熱鬧的人卻並不怕，遠遠的圍觀。
「是啊，你多關心啊，你每月還給我娘寄生活費不是嗎？」楊天佑冷嘲熱諷：「可惜，你的錢太髒了，我們都沒用過，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些錢，我娘一部分捐給了孤兒院，一部分都退給你了吧？」
這是楊天佑一直最愛說的一句話。
大漢哆哆嗦嗦的報了個數字。
女人，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不容易對付啊！
順著街道走了足足有十多分鐘，楊天佑運氣不錯，終於坐上了一輛計程車。
楊逍一下子站起身來，伸手欲拉，手伸到半空中卻停了下來。
臉，還是原裝的好啊！
爬起來，拍了拍屁股，大漢二話沒說，趕緊拉開車門想要上車。
楊天佑卻並沒有就此放過，而是質問道：「你當年為什麼要走？」
眼前的一切，頗具視覺效果。
的確是忘了帶錢包，可惜楊天佑現在才發現，剛才過來的時候，便是齊夢香付的車錢，當時楊天佑沒在意，現在發現，卻又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剛才凶過這司機，現在又對他說好話，似乎有些抹不開面子了。
現在看來，一切似乎也應驗了這句話，若不是因為與自己的關係，他會如此的不遺餘力的幫扶自己？可原本的感激，在這一刻，卻全化成了怨意，無比的怨意。
楊天佑現在正是一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泄，這麼好的機會，哪肯放過，在眾人驚畏的眼神中，只是一招便將那男人的脖子給捏住了，而且直接提了起來
開車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大漢，個子挺高，與楊天佑不相上下，但比楊天佑胖，看起來更加彪悍一些，典型的北方漢子，楊天佑一上車，他便與楊天佑聊個不停，說話大口大氣，感覺以前應該也在道上混過，估計這是中途轉行了。
咣的一聲，男人被楊天佑直直的抵在車上，滿臉驚恐，他還算有眼光，看出楊天佑不是易與之輩了，他也上過業餘體校，當年也打過不少的架，可還真沒見過誰這麼厲害，他這身子好歹也有兩百斤啊，現在被楊天佑舉起來，恍若無物啊。
陳火鳳一臉心疼的陪在一邊，坐下，兩人倒有些患難與共的味道。
大漢停下車，楊天佑摸了摸鐵包，皺了皺眉頭，道：「司傅，不好意思，我好像鐵包忘了帶了。」
一切痛苦的根緣便在這楊逍的身上，楊天佑想起自己以前千方百計的想要見見背後的這個大人物，便覺得十足的可笑。
他們一出來，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聽到大漢一個勁的說楊天佑坐霸王車，這些北方人頓時顯出團結來，一個個叫嚷著要削人。
這不是吃飽了撐得慌么？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誰應該對你好！
楊天佑的心裏被激起一片驚滔駭浪。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眼前的一切，太具視覺效果了。
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半天時間，怎麼就這樣了？
「我，我，我——」楊逍不知道如何說。
他這是怎麼了？
他在很久以前就有些懷疑站在自己背後一直幫著自己的男人會和自己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他也想過這個人或許就是從就便拋下自己母子的父親，可他又一直不敢去想象，他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是真的，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情。
誰要是開出租開到這種地方來，那大半是白痴行徑了。
既然這麼多年都對咱們娘兒倆不聞不問，現在又何必來過問？
楊天佑一把將男人甩到一邊，收起拳頭，狠聲道：「今天我只想喝酒，不想打架，就先放過你，你要是再敢放肆，小心老子拆了你這車，廢了你這身骨頭！」
這種狠人，他惹不起啊，這場子不找也罷。
「你說得對，我不是東西，我也不是男人，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但你要給我補償你的機會，算是我求你了！」
母親能活過來嗎？
「不求你們原諒我，只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同時，給我補償的機會，而且我一直在補償！」
大漢左手來抓楊天佑的衣服，右手拳頭提起，看樣子是真想動手，一邊的眾人也是起鬨說打打打。
「我父親。」楊
其實決定見楊天佑之後，楊逍都有過好幾天的猶豫不決，而今天，他終於鼓足勇氣來見楊天佑，一切可能都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當他看到楊天佑眼神之中那深深的痛楚時，他依然難免心痛，甚至他開始懷疑自己今天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小時候經歷的所有苦難，受過的所有白眼，在這一刻全都湧上了楊天佑的心頭，心中百感交集，心中痛苦萬分。
「站住！」
陳火鳳遞給他三十塊錢，道：「不用找了，趕緊滾！」
這麼多年都不來認親，為什麼要現在來認？
楊天佑左手將大漢摜摁在車身上，右拳呼嘯而至，轉眼便到了大漢的眼前。
楊天佑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臉色漲紅，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們母子原諒你？」
但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剛在楊逍那裡受了些怨氣，此時正無處發泄，所以便狠聲起來，還好，他總算還能保持清醒，今天這事兒，他也有責任，他不想隨便傷人，也不想惹上這些小麻煩。
「送錢？」大漢冷笑道：「說得倒是輕鬆，難道我就在這裏等你不成？擔誤了我做生意，你負責？」
楊天佑說得對，時間無法倒流，就算當年的那件事情並非想象中那麼簡單，他也的確是有苦衷，站在他的角度，也的確是沒有多大的錯，但站在楊天佑的母子的角度來看，他的確是有負這段感情，也有負這個家庭，他沒有權利讓楊天佑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整件事情。
楊逍不說話。
這等地方，原本就是私家車橫行的地兒，這衚衕外面，到處都是小車，卻唯獨沒有一輛計程車。
那大漢吞了吞口水，還沒說話，陳火鳳先抬起頭，對不遠處的一群人嬌吼道：「都給老娘滾遠一點，誰再看熱鬧，小心老娘對他不客氣！」
簡單的兩字，冷森森的，讓大漢進退維谷，卻終於沒敢走了。
總之，大漢這個時候是後悔了！
「我這麼多年來，一步一步走過來，生生死死了無數次，我不稀罕你的補償，我知道你現在權勢滔天，我也知道你很有能量，可惜，我不稀罕你的補償，要說原諒，也可以。」
沒有理會在另外一個房間喝茶的齊夢香，楊天佑快步走出這別院。
楊天佑一邊打電話一邊道：「不準。」
這大漢主動介紹說這附近有家驢肉店，店面雖小，裏面的燒酒卻是夠味，附合咱北方人的性格，又說楊天佑這種南方人到了北方，就得嘗嘗才行。
「你說啥？沒錢？！」大漢嗓門頓時大了起來：「那你先前那麼牛逼轟轟的，我還當你多了不起呢，原來想坐霸王車啊，我可告訴你，今天沒錢
「你現在結婚生子了對不對？」楊天佑又問。
大漢閉上了眼睛，心中是悔恨加交，早知道楊天佑這麼厲害，他哪裡敢要什麼錢啊，不就是白跑了一趟嘛，也就二十多塊錢的事兒，這被打上一頓，不划算啊！
大漢繼續與楊天佑東拉西扯，盡整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但難能可貴的是他還說得真像是那麼一回事，從花邊新聞，到街頭趣事，從北京城的紅色後代說到政府的秘聞，他自我感覺良好，吹噓自己對北京城瞭若指掌，特別是官場的事情，他更是有特別匯道，最後楊天佑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大漢的一個有哥在北京市委，這大漢沒說他表哥是幹啥職務的，估計不會高，否則依他的性格大半要拿出來顯擺一番。
「我不要車費了，我算是免費搭你一程。」大漢趕緊道。
「你叫楊逍？」
而且他現在才想起，楊天佑這一身穿著，可不像是沒錢人，說不定別人也有背景呢，到時候打了還白打！
他想要喝酒，很想喝酒，可之里沒有酒館，也沒有計程車。
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楊天佑再次摸出一根煙來抽上，將空著的煙盒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也顧不得環保了，繼續抽煙，沒有動彈。
這哥們兒這是咋了？
過了許久許久，楊天佑才慢慢抬起頭來，眼神之中有著一股比先前更加濃烈的痛楚和複雜，有些失魂落魄的道：「我見著他了！」
楊天佑立即驚聲問道。
「欠你多少錢？」楊天佑轉過頭對那大漢問。
誰稀罕你的補償了？
但楊天佑的拳頭只是將他額頭的頭髮吹拂了起來，卻並沒有落下。
「借口，全是他媽的借口。」楊天佑咆哮如雷：「你就是當代的陳世美，你就是負心漢，你就不是個爺們兒，看你現在多威風啊，還不是靠著上輩人留下來的，有能耐你自個兒奮鬥啊，別告訴我說是家族的意思，聽著讓人作嘔，你現在敢說你對你現在的家人沒有感情？如果真是這樣，也證明不了你對我們母子的愛，只能證明你更不是東西！」
這句話可是夠重，作為兒子向父親說這樣的話，有點大逆不道了！
楊天佑終於抬起頭，看了陳火鳳一眼，淡淡的道：「你來了！」
其實楊天佑平時說話沒這麼狠的，他更習慣多做少說，只講結果，不講說話的排場。
楊逍點點頭，一臉的痛苦，道：「我有我的苦衷。」
楊天佑現在無心與這大漢攀談，大漢卻是談興甚濃，說得多了，楊天佑有些不耐煩，直接讓他閉嘴，語氣不太客氣，聽得這大漢橫眉冷豎，只差沒和楊天佑翻臉了。
時間能倒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