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秦》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一章 破曉

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一章 破曉

「哞——咴——」老牛和戰馬歡喜地叫了一聲,在食槽里埋頭大嚼起來。
陳湯的眼睛霎那間明亮起來,狠狠地點了點頭。
「妙啊!」陳湯讀到這裏,眉頭忽地舒展開來,幾乎是拍案叫絕:「先立於不敗之地,再侍機破敵。守要守得漂亮,攻要攻得瀟洒,此真是至理名言,孫子誠不欺我耶!」
斑駁的牆體、破敗的屋檐,顯然表明了這一家非常窘迫的經濟情況。
就在這時,忽然院外有人大叫:「陳湯,陳湯,你在嗎?」
其後是三個年輕人:一個雄壯如山熊,卻有些憨憨的,他叫陳魁,是陳湯的同宗;另一個修長而有力,顯得很精明,他叫宋健,是陳湯的好友;另一個有些瘦小枯乾,卻顯得很靈活,他叫王國,是陳湯的發小,自小玩到大的。
「弟妹,今天我來,是有大事要告訴你的!」陳到猶豫了一下,硬著心腸道:「陳湯已經到了傅籍徵兵的年齡,馬上就要和阿魁他們幾個去當兵了!」
陳湯的臉色有些傷感、有些黯淡,低頭道:「是,母親,都是孩兒不好,讓母親擔心了!」
「湯兒,快讓陳大叔他們來家裡坐坐!」陳張氏的聲音有些著急。
「是啊!」宋健搶著道:「伯母,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外面已經傳遍了。蒙恬大將軍、韓信大將軍他們平滅了匈奴,將冒頓的狗頭都斬下來了,明天就要返回咸陽了!」
「母親,您別這樣說!」陳湯鼻子一酸,想起自己馬上就要去當兵、不能再照顧母親,內心裡非常的傷感。
正屋裡沒有什麼傢俱,只有很簡單的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頗有些家徒四壁的清苦和寒酸。
陳湯猛然一驚,忙將《孫子兵法》藏進了懷裡,大叫道:「母親,我在呢!」
「沒說的,沒說的,你這個孩子真懂事,我那個渾球要像你這樣孝順就好了!」陳到忙扶起陳湯,感慨地又拍了拍陳湯的肩膀。
「陳大叔,您請吧!」陳湯側了側身,將陳到幾個人讓進了內室。
陳湯,這個年僅十七歲的高大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卸下了肩頭沉重的大筐。
「是,母親!」陳湯見母親同意了自己去從軍,臉上難以掩飾那發自內心深處的興奮。
「陳湯,那我們明天一早就來叫你,我們有三十里路要趕呢!」宋健笑道。
「母親,陛下的恩德我會記住的!」陳湯臉上浮現出感激之色。
陳湯剛拍了拍粗布衣服上的雪花,提起大筐將草料倒進了食槽里。馬上,一頭老牛和一匹彪壯的戰馬便親熱地從圍欄里湊了過來,向著陳湯的臉頰拚命噴著粗氣。
透過西邊卧室的門帘,隱約看見室內正燒著炭爐,使得屋裡暖和了不少。
筐里是一大筐儲存的乾草料,是專為陳湯家的耕牛和戰馬準備的。
原來,陳湯讀的竟是兵家寶典《孫子兵法》!
陳湯撩帳而入,看著躺在床上、面色微黃的母親,恭敬地道:「母親,您現在感到身體好些了么?」
眾人正說著,忽地陳湯的母親在卧室里叫道:「湯兒,是誰來了?」
說著,陳湯大步走出了牲口棚,關好了木門,冒雪大步向正屋走去。
「母親,我去看一看!」陳湯向母親恭敬地點了點頭,大步而出。
「唉,都是母親沒用,不能讓你好好讀書!不過,也多虧了當今陛下,念在你父為國戰死,賞了馬匹、耕牛和土地,否則咱們娘倆可都要餓死多時了!」陳張氏一想起故去的夫君,便一臉的傷感。
天正飄著大雪,凜冽的寒風在天地間肆無忌憚地咆哮著,捲起千重『浪花』。
剛打開院門,陳湯便看見四個人堵住了門口。
「真的!?」陳湯的眼睛刷地明亮起來,那是一種對軍人榮譽強烈的渴望——這種渴望深深植根于秦人尚武的血液中!
勞累了一天的陳湯舒展了一下筋骨,靠著窗台上的小油燈便坐了下來,順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書冊。
陳湯臉色一黯,忙吹滅了油燈,大聲道:「母親,我已經吹燈了,馬上就來!」
陳湯方正堅毅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意,明亮的眼睛越加有神,他關愛地拍了拍身前這頭老牛和心愛的戰馬,喃喃地道:「老夥計,快吃吧,餓壞了吧!」
眾人默然,陳到也嘆了口氣,勸道:「弟妹,朝庭律法無人可免,如今官紳都要當差納糧了,何況我們老百姓。不過,如今匈奴已滅,以後就沒什麼大仗好打了,湯兒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陳張氏聞言鬆了口氣,欣慰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是,母親!」陳湯高興起來。
陳湯送陳到幾人到了院門,陳到回過身來,拍了拍陳湯的肩膀:「湯兒,你回去吧,這兩天好好陪陪你母親!」
「你在哪裡,為什麼老點著燈?」母親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
「呵呵呵,陳湯,你忘了你今年多大了嗎!?你已經十七歲了,該到了傅籍徵兵的年齡了,所以縣裡通知本里,你要去當兵了!」陳到笑著拍了拍陳湯的肩膀。
忽地,牲口棚破爛的窗紙上閃起了朦朧的燈光,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窗前。
咸陽西三十余裡外,陳家村。
陳張氏的臉色刷地變了,想起了戰死的丈夫,禁不住哭泣起來:「陳大哥,我、我們陳氏一門就只有湯兒這一點骨血。他要是當了兵,有什麼好歹,我、我可怎麼是好?怎麼對得起陳氏一門的列祖列宗啊?」
公元前203年初冬。
陳湯臉色嚴肅地將書冊打了開來,喃喃地讀道:「孫子曰: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
霎那間,牛棚里那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彷彿化為烏有,再不能對陳湯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是啊,我們三個正想約你明天去凱旋門觀看盛大的歡迎典禮呢!如果走運,說不定我們還可以親眼看見陛下的英姿!」王國一臉的憧憬和興奮。
「是啊,陳湯,雖然我們幾個也到了傅籍徵兵的年齡,但我們的父母也會幫忙照顧你母親的!」憨憨的陳魁安慰道。
「母親,」陳湯一臉渴望地看著陳張氏:「我想明天和陳魁他們一起去凱旋門,不知道可不可以?」
日暮了,本已陰沉的天漸漸暗了下來,寒風也似乎更得了些勇氣似的開始越加鼓躁起來。略略向外看去,天地間已是一片迷濛的雪霧。
陳張氏自小在秦國長大,當然知道秦人自古都要從軍,這是誰都無法逃避的責任,略有些傷感地點了點頭:「那以後就麻煩陳大哥了。湯兒,幫母親送送陳大叔他們!」
「唉,我這身體真是拖累湯兒了,三天兩頭的生病!」陳張氏微微苦笑。
忽地,正屋裡有人咳嗽了一聲,柔聲喚道:「湯兒,湯兒!」
「去吧,你父親是上一次隨灌嬰將軍出征匈奴時戰死的,英靈也在千古英烈祠,你順便去拜祭拜祭他!」陳張氏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在村莊最西的一角,有一座陳舊的院落,左廂是牲口棚,右廂是儲藏間,正中才是住房。
「陳大叔,阿魁、阿健、阿國,好大的雪,你們怎麼來了?」陳湯有些意外。
「是,陳大叔!」陳湯深深鞠了一躬道:「那以後家母就勞煩您代為照顧了!」
「比前兩天好多了。咳咳……」陳湯的母親陳張氏咳嗽了兩聲,柔聲道:「湯兒,你又在牛棚里讀書了是不是!?不是母親心狠,咱家實在是窮,你父親又去世得早。為了生活,不能不省吃儉用啊!」
陳到看了看臉色蠟黃的陳張氏,嘆了口氣道:「弟妹,身體最近還是不好么?」
陳到了解地點了點頭,關心地道:「湯兒,這你放心,服役期間,你母親朝庭會給錢糧照顧的。而且,有陳大叔在,你就放心吧!」
「母親,是陳大叔和阿魁他們來了!」陳湯大聲回道。
「古語云: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日能讀到這樣精妙的兵法,我陳湯真是心滿意足了!」陳湯感嘆了一聲,英氣勃勃的面孔上滿是沉醉之色。
「弟妹,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放心好了,湯兒雖然走了,但有我們這些鄉親同宗在,有國家法令在,是不會讓你受苦的!」陳到站起身來,認真地對陳張氏道。
當先是一個四旬左右的忠厚長者,臉上掛著微笑,他是陳湯本里的里長和同宗長輩——陳到。
陳湯一楞,臉色有些嚮往,也有些牽挂,不安地搓著手道:「陳大叔,朝庭的法令我不敢違抗,你知道我也是一向渴望馳騁殺場、為國立功的。只是我的母親身體一向不太好,我真的放心不下。」
這是一座很小的村落,約有百十戶人家,在濃重的雪幕中顯得異常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