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章 神箭
陳湯揮了揮手，騎隊迅速勒馬急停。
宋健幾人大悟，大笑著紛紛相扶上馬，原來，剛才竟都嚇得有些腿軟。
而隨著距離的臨近，宋健五人第二波箭矢也戰果輝煌，三聲慘叫聲中，左邊三名勃勃爾騎兵身中四箭，一頭栽下馬來，只有一箭落空。
果然，遠遠地從一個坳地里突然奔上來十數匹輕騎，俱是灰色皮甲，彎刀背弓，正哈哈談笑著。
「撲——撲——撲——」陳湯依然箭無虛發，最後三名勃勃爾騎兵躲閃無方，再次中箭，撲倒于馬下。
宋健五人嚇了一跳，連忙一躍而起，紛紛上馬。
宋健、陳江、侯成三人趕緊向十幾個勃勃爾騎兵的屍體奔去，張傑剛幫劉豹拔出劍矢，上了傷葯，包裹起來。
這一次，陳湯竟然一弓三矢，在敵剛沖入二百步時，突然射出。
剩下四名勃勃爾騎兵大駭，沒眼到眼前的幾名敵人如此厲害，紛紛射出一箭，然後竟然不約而同地轉身奔逃。
看來子，這些勃勃騎兵以為撿到了什麼肥羊，打算趁機撈上一票了。
宋健等人急忙側耳一聽，果然，隱隱的雷聲在天邊響起，迅速逼近，越來越響。
「啊——！」宋健五人傻了眼：娘唉，這箭法，真神了。
乖乖，遇到了勃勃爾匪幫的主力，剛才那十幾名游騎肯定是勃勃爾人的斥堠！陳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忙迅速觀察了一下敵人的大體實力，趕緊準備悄悄退去。
陳湯急忙勒馬，大聲道：「快，快上馬。」
「陳湯，下令吧。」其它幾個人也是面無懼色。
而宋健幾個更是嚇得渾身直冒冷汗，身體崩得緊緊，驚恐地看著那黑壓壓的敵兵，那死亡的氣息分外清晰。
正在陳湯心憂的時候，敵陣動了，不過，躍陣而出的並不是全部，只是四名精壯的勃勃爾騎兵，策馬小心翼翼地奔來，似乎是要打探個虛實。
一看陳湯奔了回來，宋健大聲道：「陳湯，沒有什麼收穫，只有百十錢。」
不久，勃勃爾騎兵一直逃出二十裡外，卻沒有看見一名大秦伏兵的蹤跡，呼蘭達爾有些心疑，派人回來打探，而陳湯等人已經逃去無蹤。
「好。」宋健五人連忙轉向左邊，摘下弩弓，準備攻擊。
剩下兩名勃勃爾騎兵大駭：兩百步外，雙箭奪喉，這是何等可怕的箭術。
「駕——」陳江幾人趕緊跟上，像一陣狂風卷塵而去。
「嗖——嗖——」兩支銳矢尖嘯著一前一後離弦而去，撲向遠方的敵人。
陳湯看得真切，直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張傑剛幫劉豹包好傷，正喂他喝水，猛見陳湯四人狼狽地狂奔回來，一臉的詫異。
為首一人，英眉朗目、沉穩堅毅，正是陳湯。身後五人，乃是陳江、宋健、侯成、劉豹、張傑，都是親兵隊中的精銳。
宋健幾人對陳湯的信任幾乎是無限的，咬了咬牙，全部下馬，躺倒，一顆心『砰砰』狂跳著看著從坳地里越奔越多的敵兵。
陳湯臉色陰沉下來，摧馬就從小丘上奔了下去，直入村莊。
宋健等人也歡呼著跳將起來，滿臉崇拜地看著陳湯道：「陳湯，你真是神了，這幾百亂匪竟然被你一個人嚇走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那呼蘭達爾彷彿也愣了，越加摸不清陳湯虛實，考慮了半晌，一指身邊六名勃勃爾騎兵，馬鞭向前揮了揮。
見危機稍除，宋健等人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那種徘徊在鬼門關外的感覺真的讓人心驚肉跳。
卻說那大批勃勃爾騎兵剛從坳地里鑽出來，便猛然發現不遠處卧躺著十幾名同族的屍體，頓時愣了，又見稍遠處竟然又有幾名秦人裝束的漢子在草地上躺倒休息，不禁更傻了眼。
霎那間，四名出陣的勃勃爾騎兵橫屍草原，無一倖存。
此刻，在坳地里，竟然亂轟轟地遊牧著數百匹彪壯的戰馬，四五百名亂轟轟的勃勃爾騎兵正在一旁休息，那刺耳的轟笑聲隱隱可聞。
宋健五人首戰告捷，精神大振，些許畏懼之心頓去，訓練有素地快速再次裝填弩箭。
「呼！」陳湯猛然站起身來，大喝道：「是騎兵，快上馬。」
「呼！」陳湯見勃勃爾騎兵全都撤走了，急忙翻身躍起，大喝道：「快走，很快這些亂匪就會醒悟過來，再不逃就遲了。」
危急時刻，陳湯翻身一仰，霎那間竟然用牙生生咬住第三支箭的箭桿，然後奮力起身，狠狠地將箭吐在了地上。
幾個人不說話，摧馬上了一座小土丘，果然，在土丘下百十步外，有著一個小村莊，不過，殘垣斷壁，冷靜孤寂，明顯已經人畜俱絕。
宋健五人默然：的確，離銀川城這麼遠，在強盜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快，快上馬，勃勃爾匪幫主力來了。」陳湯遠遠地大吼一聲。
陳湯掃視一眼左右，然後從懷中將地圖拿了出來，對比了一下道：「按圖索驥，應該是銀川西北五十裡外的湯家嘴子。這裏附近原來應該有村莊的，現在估
看來唬住了呼蘭達爾！陳湯暗暗鬆了口氣，馬上低聲道：「你們都別動，交給我了。」說著，翻身躍起，像只雄鷹樣飛上戰馬，快速奔向四名衝來的勃勃爾騎兵。
不遠處，宋健、陳江、侯成三人剛搜完十幾名勃勃爾騎兵的屍體，正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不多會，大批勃勃爾騎兵全部衝上坳地，密密麻麻地橫成一排。
那六人有些變色，但不敢抗命，只得謹慎萬分的小心奔出，手中的弓抓得緊緊，打算一衝進陳湯一百五十步就把他亂箭射倒。
「快速裝填。」陳湯冷靜地大喝一聲，飛快地再次在弓弦上搭上兩支箭矢。
呼蘭達爾這才知道中計，不禁氣得暴跳如雷。
「好，出發，大家都機靈點。」陳湯一拍戰馬，飛一般去了。
還沒有等他們搭好箭，陳湯斷喝一聲：「放！」同時，右手一松，強弓崩，銳矢出。
忽地，陳湯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種聲響：這種聲音彷彿似遠處若現若現的驚雷，急促而連綿。
就在這霎那，陳湯后一箭趕至，匪夷所思地將敵兵一箭穿心，甚至連戰馬的脖頸也射了個對穿。
剩下三名勃勃爾騎兵慌了，好在陳湯為了連射三矢，縮短了射擊的距離，這三人瞬間沖入陳湯一百五十步內，幾乎和陳湯一齊拉弓猛射。
「軍不能護民，何以為軍！？這是我們大秦軍人的恥辱。」陳湯咬牙切齒地道：「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這一下，宋健等人看陳湯的眼神簡直滿是崇拜的星星：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啊！
「壞了，快上馬。」宋健三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躍上戰馬，向回狂奔。
陳湯箭奪二命，瞬息不停，急速再搭二矢，凌厲再射。
「嗖——嗖——」兩支箭矢箭無虛發，兩名勃勃爾騎兵慘叫一聲，咽喉中箭，一頭撲倒于馬下。
一會兒功夫，陳湯奔到坳地邊，勒馬向下看去。
「撲——撲——」立時間，左邊兩名勃勃爾騎兵慘叫一聲，翻身落馬，其餘三箭射空。
「報仇！」霎那間，五人怒吼起來，大秦軍人強烈的榮譽感讓他們目赤如火。
此時，便是陳湯有天大的膽子和本事，他也沒有瘋狂到打算以六人對付敵人四五百的程度。
「陳湯，你下令吧，我們大秦軍人雖死不懼。」陳江怒吼一聲。
「撲——撲——」一百五十步外，剩下兩名勃勃爾騎兵頭顱中箭，慘叫著仆倒于馬下，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再一想到銀川城已經進駐上千大秦精
「還愣著幹什麼，留一個人幫阿豹治傷，其它人上去搜搜看有沒有什麼收穫，我去前面看看。」陳湯說著拍馬向坳地奔去。
陳湯厲喝一聲：「放！」
「撲——撲——」右邊最後兩名勃勃爾騎兵剛轉過馬來來，后心立時中箭，慘叫著翻身栽落馬下，斃命當場。
馬兒們也悠閑地在一旁啃著青草，雖然不如草料香甜，但也能暫時填飽肚子。
危急關頭，陳湯腦筋快速轉動，猛然想出一個險中救生的主意來，忙大吼一聲：「快，跑不掉了，聽我的，全部下馬，給我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其它幾人也累壞了，紛紛下馬或睡或坐，補充著水份和食物。
很快的，一左一右十余名勃勃爾騎兵沖近陳湯六人二百步內。
「好樣的。據傳，最多離這十里，就是銀川周圍最大的匪幫勃勃爾部出沒的地方。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探清勃勃爾部的人口、兵力、活動規律，最好能抓個活的舌頭回去。毫無疑問，這很危險，大家怕不怕？」陳湯嚴肅地道。
箭如流星，勢不可擋，三名勃勃爾騎兵剛剛彎腰欲躲，便被利箭侵入胸膛，血光暴現處，一齊翻身落馬。
初上戰陣的宋健等人稍有些慌亂，忙看了看陳湯。
這一定就是呼蘭達爾了。陳湯暗暗警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里，就怕自己這故做輕鬆之計唬不倒呼蘭達爾，一根筋殺過來就慘了。
但就在這時，坳地里一聲唿呼，四五百名勃勃爾騎兵紛紛上馬，竟然向陳湯所在方向如潮般奔來。
張傑和劉豹一聽也慌了，連忙上馬。但劉豹左臂傷重，連爬了幾下也沒有爬上戰馬。
陳湯那箭術簡直可怕到：無論你怎麼躲閃，那箭矢似乎都有靈性似的能尋著你的要害，一擊斃命。
宋健幾個連忙跟上，和陳湯一同入村。
「看到了。」五個人聲音很低沉。
「駕！」陳湯依然勒馬轉回陣中，毫無畏懼地下馬躺倒在草地上。
立時間，一向穩重的陳湯臉色變了，冷汗刷地冒了出來。
陳湯一雙銳眼看得真切，心中暗喜。
烈日炎炎，草原上走來數匹輕騎，俱穿布衣，腰佩劍，胸攜弓、弩，精神抖擻。
陳湯雙目一亮，再次翻身上馬，策馬奔向六名勃勃爾騎兵。
而宋健五人，因傷了劉豹，有些慌亂，連射四箭竟只射殺一名勃勃爾騎兵，剩下的一名伏在馬上催馬狂逃，看看就要逃出騎兵弩
「射箭，不要放走一個。」陳湯厲喝一聲，雙箭再次搭弦，奮力急射。
陳湯穩穩地道：「不要慌，聽我的。阿健，你們五人對付左邊的七名勃勃爾騎兵，右邊的六個交給我了。記住，我們的騎兵弩比敵人的突擊短弓射得遠，而且准，這是我們的優勢。」
「撲——」前一箭準確命中了最後一名敵兵戰馬後臀，戰馬慘吼一聲，前蹄仰起，頓時將馬背上的敵兵顛了起來。
宋健五人立時射出五隻弩箭，箭矢呼嘯著撲向遠方，在一百五十步遠的距離上沒入敵陣。
陳湯則用弓，一弦雙矢，狠狠地拉了個彎月，銳利的眼眸瞄準了遠方的敵人。
「陳湯，我們現在到哪了？」忽地，宋健在馬上問道。
大秦騎兵弩射程二百步，勃勃騎兵的突擊短弓射程一百五十步，而陳湯手中的三石強弓射程達二百五十步，是故，藝高人膽大的陳湯有恃無恐。
忽地，看見了陳湯六人，這十余名勃勃爾騎兵都愣了愣，忽地大笑起來，一分為二，便向陳湯左右兜抄過來。
就在這時，大批勃勃爾騎兵的前鋒已經從坳地里奔出，陳湯一看壞了：自己這六個人，這麼近的距離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這幾百名勃勃爾匪兵的。這些草原騎兵會像狼群圍獵一樣，輪番追擊，直到把自己這六個人生生累死。
就在這時，陳湯迅速轉身，又搭兩支銳矢，斷喝一聲：「去！」
「撲——」不得不說，慌亂之下，勃勃爾騎兵的準頭實在有夠差，僅有一箭命中，正中劉豹左臂。
一下子完蛋四人，剩下的勃勃爾騎兵們這才知道遇上了硬碴子，並不是乖乖待宰的肥羊，慌忙拉弓搭箭、準備反擊。
這些勃勃爾騎兵恐怕有詐，不敢妄動，互相商量了一下，連忙派人向後急報。
不過，三支勃勃爾騎兵射出的箭矢也像流星一樣飛射向陳湯，陳湯手急眼快，側身急躲一支，左手用弓擊落一支，但第三支箭矢卻直撲陳湯麵門。
「為什麼，匪兵不是都完了嗎？」宋健愣了，很是不解。
「呵呵，我故做鎮定，那呼蘭達爾必以為有鬼。再加上連派兩次探騎，都被我射死，而我依然不逃，那呼蘭達爾便越加無底。再想到我大秦鐵騎進駐銀川，如芒在背，那呼蘭達爾必以為我等是誘敵之餌，大軍環侍在側，所以才膽怯而逃。不過，那傢伙很快會緩過神來的，咱們快走。」陳湯笑著解釋道。
說著，自己翻下馬來，一頭躺在草地上，眼睛卻死死地盯住大批匪幫，同時右手緊緊地握住
宋健幾人立時一愣，他們也知道這麼近的距離，一旦被發現，是很難逃脫大批騎兵追擊的。但陳湯讓他們連逃都不逃，那不更是等死嗎！？
「撲——撲——」慘叫聲中，血光暴現，右邊又有兩名勃勃爾騎兵頭部中箭，猛地扔了短弓，栽倒於飛馳的奔馬下。
「撲——撲——」兩聲慘叫，右邊撲來的兩名勃勃爾騎兵雙雙頭部中箭，慘叫著跌落馬下。
陳湯見宋健幾人發傻，急壞了，厲聲道：「快下馬，聽我的，還有機會，不然死定了。」
而這時，勃勃軍陣上也都被鎮住了：可怕的箭術，可怕的秦人，難道這人是天神下凡，射不死的嗎！？
陳湯清楚地看見，有一名身貫紅甲的彪壯大漢在眾勃勃爾騎兵的簇擁下正仔細地打量著自己，一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要看破自己的虛實。
眾軍心顫，一齊看向他們的首領呼蘭達爾。
「大家稍稍歇歇，喝點水、吃點東西，然後再探。」陳湯從馬上跳下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很快，一行六人策馬逃入草原深處，消失無蹤。
瞬息間，四名勃勃爾騎兵沖近陳湯二百步，陳湯飛快張弓、搭上雙矢，狠狠地射出。
陳湯則稍稍停了一秒鐘，這才輕輕『嘿』了一聲，手中的三石強弓弓弦猛烈一振，兩支銳利的箭矢像流星般飛向了遠方。
劉豹悶哼一聲，在馬上晃了晃，險些掉下馬去。
壞了，壞了。陳湯趕緊策馬往回狂奔，臉上冷汗直冒。
呼蘭達爾這時候也冒了汗：這秦人的箭術真的很可怕，整個草原恐怕也找出一個可以媲美的。不過，畢竟是一個人，不足懼，我部下這麼多，淹也將他淹死了。但是，他如此鎮定，毫不後退，莫非他身後有大股援兵！？
轉眼間，六人奔出十里，馬匹漸有些乏了，速度慢了下來。
勃勃爾騎兵如釋重負，霎那間紛紛轉頭，瞬息間逃得乾乾淨淨。
「完個屁，坳地里只幾百人呢，正往這邊趕過來，你聽聽聲音。」陳湯急得直跳。
看著四周荒涼的廢墟，和時見的枯骨，陳湯麵沉似水，一言不發，但那明亮的眼神中卻是殺氣騰騰，如火在燒。
村莊很小，一會兒工夫就出了村子，忽地，陳湯勒住馬，冷冷地道：「都看到了嗎？」
明顯的，這是一支草原部族騎兵，而能在這裏自由出沒的，肯定是勃勃爾部匪幫無疑。
陳湯冷笑一聲，驅馬奔回陣中，甩蹬下馬，又『毫不在乎』地躺倒在草地上。
一時間，勃勃爾軍陣上一片啞然，陳湯這一手神奇的箭術技驚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