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秦》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八章 決戰

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八章 決戰

一時間,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不約而同間,兩人將目光都投向了西方:那裡,便是大秦帝國末來發展的方向。
「軍情上說:青銅峽附近的額爾只斤部忽然整個都消失了,細探之下,才知道額爾只斤部向西越過青銅峽,進入茫茫沙海後向折向西南,竟奔著河湟去了。」李曠愕然道。
陳湯被震得後退一步,但就勢一個轉身,戰戟如毒龍如洞,搶攻李曠前胸。
「呼——」一戟就格了過去,「砰——」一聲,雙戟強擊,俱各盪開。
李曠急一閃身,陳湯的戰戟呼嘯著就從胸前刺了過去,竟是堪堪而及。
「屬下在!」兩名中尉應聲越陣而出。
「好吧。」陳湯無奈地將佩劍和弓弩卸下,提著戰戟便走入場中。
呼蘭達爾忽地一掀皮裝,在休哲身前拜了下來:「一切,就拜託你了。」
可惡,這些蠻夷知道必死,想拿我們秦軍將士的寶貴性命作墊背了。李曠憤怒,大吼道:「小心,勃勃爾人拚命了。大秦的勇士們,讓這些手下敗將嘗嘗我們關中子弟的血勇!」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三支重戟有力的將呼蘭達爾的戰刀壓了下去,漸漸逼呼蘭達爾的身體。
陳湯也笑道:「大人說的是,越早剿滅這些胡匪,銀川就越能早日享受安定的生活。這幾年,百姓們可被匪患坑苦了。」
逼到絕境的他們,爆發出匈奴人血液中的兇狠和頑強,似無路可走的蒼狼一般顛狂。
趙虎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李上尉要我們督后陣的,以防敵人有伏兵呀!?」
李曠先打開公文,只打量了一眼,便笑道:「是太尉府對剿滅『風狼』匪幫來的嘉獎令。但凡有戰功的,皆有賞賜,不日便會運到。陳湯,你誘敵入伏,又親手殺死匪首烏里台及十數名悍匪,功勛最著,記大功一次,添俸一年,絹一匹,以後優先晉陞。」
「大人,屬下覺得不奇怪。俗話說『困獸猶鬥、狗急跳牆』,大人拒絕了勃勃爾人的投降,他們也只有拚命了。這些人,畢竟流著匈奴人彪勇善戰的鮮血。」陳湯上前道。
勤練不輟,是陳湯初一從軍,便光芒四射的主要原因之一,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天賦。
「崑崙神!」頭領和長老們高舉雙手,仰天大呼,眼神中滿是狂熱和殺氣。
「回大人,軍情大事,屬下如何敢不謹慎!?確定無疑。」斥堠有些惶恐地道。
眾人都愣住了,好半天,呼蘭達爾才點了點頭道:「長老說的是,不過,秦人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嗎?看看兀延哈部,一個不留啊!」
「嗖——……」三聲戰戟的破空急嘯讓呼蘭達爾的面孔扭面起來,急刺里,呼蘭達爾急一仰身,右手彎刀向上猛力一劈。
這個讓陳湯慶幸不已的最佳領導,正在認真苦練著戟術。
天上的白雲悠悠獨立,在天空輕輕地飄蕩著。
但是,這又不是正常實力的體現,因為,秦軍的優勢應該不止這麼大。
「嗯?」李曠愣了愣,詫異道:「你沒有看錯?」
「對,跟秦人拼了……寧死也要狠狠咬秦人一口……」其它將領和長老們也叫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李曠的賞識,陳湯的才華才能得到盡情的施展,而且,也學到了很多寶貴的東西。
然後,呼蘭達爾雙膝一磕,戰馬長嘶一聲、急躥而出,瞬間突入縫隙之中。
天氣很好,但勃勃爾部巨大的營地上空卻是有點愁雲慘淡的意味。
不過,好像也差不多。
呼蘭達爾冷笑一聲:「呸!秦人蠻子,休得誇口,有本事的勝得我手中彎刀再說!」
「怎麼,一對一沒有信心打敗那些勃勃爾人?」李曠瞥了眼宋健,不動聲色。
「休哲,延續我們勃勃爾人的血脈,這責任是多麼的神聖而光榮。去吧,勇敢的挑起這副重擔,我們勃勃爾人的末來就交託在你手裡了。」默古長老苦苦相勸道。
李曠就勢一個旋身,大戟在身後繞了個大圈,猛斫向陳湯的胸間,來勢更加兇猛。
「叮叮叮——」一下子,彎刀和三支重戟撞擊在一起。
「等一等。」默古忽地咳嗽起來,揮了揮手。
……
休哲愣愣,猛然搖頭道:「不,長老,我怎麼能丟下我的老阿瑪,還有孩子,獨自去逃生呢!?讓我留下來吧,我願意與秦人決死一戰。」
「好,不愧是我大匈奴的好男兒。」呼蘭達爾眼睛有些紅了: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和自己都將戰死沙場,為唯護匈奴人的尊嚴流盡最後一滴血。
……
六百名精神飽滿的秦軍鐵騎緩緩從城中列出,像一片黑幕般籠罩了城門前偌大一片距離。
「是,大人。」陳湯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也只好應命。
陳湯回頭看了一眼銀川城,眼睛里熱切起來:再回來時,我會帶著榮譽而來。
「眾將士聽令:賊酋呼蘭達爾已經授首,余者殺無赦。」李曠用戰戟挑起呼蘭達爾的頭顱,用足了中氣,在戰場上大呼起來。
銀川城,清晨。
李曠就親眼看見:一名秦軍騎兵揮舞著大戟直突向一名勃勃爾騎兵,這名勃勃爾騎兵竟然閃也不閃,任著大戟帶著巨大的動能從胸口橫貫而出,帶起漫天的血雨。在秦軍騎兵有些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些垂死的勃勃爾騎兵奮起一刀將驚愕的秦軍騎兵砍落,然後才狂笑著落馬斃命。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一左一右蹄聲隆隆中,四名秦軍鐵騎挺起大戟,橫衝相撞而來,迎面彷彿就像殺來了一面戰戟組成的密林。
李曠急一勒馬,大呼:「停步!」
默古忽然道:「休哲,你不用留下。你還年輕,不用陪我們去死,就由你率挑選出的兩百名族人西遷河湟吧!」
陳湯搖了搖頭,謹慎地道:「大人虎威,陳湯哪敢冒犯。」
「咯咯咯……」一時間,三支重戟和戰刀劇烈磨擦,刺耳的金屬異響中,火星一串串濺起。
呼蘭達爾也怒吼一聲,雙目血紅的像是暴怒的公牛,鋒利的彎刀在空中燃燒著灼熱的殺氣和逼人的寒芒,重斬而來。
微微心悸之下,李曠冷笑起來:怎麼,呼蘭達爾,想上演絕地反擊么!?可惜,你今天的對手是我李曠。也許你不知道我李曠是誰,但我父親的大名一定能嚇破你的苦膽。堂堂大秦三大名將之一的李信,便是家父。作為將門虎子,今日,我必將用的狗頭續寫我李家新的輝煌,也讓你知道,我李曠是有真本事的,絕不是憑著家世混飯吃的孬種!
既然李曠玩真的,陳湯也絕不能讓人小看了。
「著。」李曠斷喝一聲,戰戟戟尾就勢橫掃,猛砸向呼蘭達爾後背。
「停手。」李曠斷喝一聲。
「撲撲——」手起兩刀,呼蘭達爾將來不及將崩起戰戟撤回的兩名秦軍騎兵斬落馬下,鋒利的彎刀真是衣甲平過,削過人體就像削過朽木一般血肉飛濺。
「呵呵,是啊,我們如今可以全力對付勃勃爾人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勇氣也學額爾只斤部呢?」李曠忽地道。
默古還是率先打破了沉悶,苦笑道:「當年,我早就勸過大家,不要貪一時便宜,去招惹秦人。否則,現在的情況也不至於此。我已經老了,也活夠了,就留下來與部族共存亡吧。」
「大人,怎麼了?」陳湯一驚:難道有不好的事情?
「這麼說來,四大匪幫,這下只剩下勃勃爾部了,大人,銀川四周馬上就可以肅清了。」陳湯急地醒悟過來,臉上忍不住的喜色。
陳湯毫不慌亂,微一側身,避過李曠戟勢,手中戰戟猛一盪,便橫掃向李曠胸前。
但這樣一來,剩下來的人,要不了一個月,就會全部餓死,都用不著秦人來打。
李曠笑道:「匈奴人早就是我們的手下敗將,沒什麼好怕的。勃勃爾人這些殘餘論戰力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何況這些人早就失去了鬥志,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歸降。所以,這次出征,勝利是一定的,便是有些傷亡,也不會很大。」
「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有敢於一戰的勇氣,」李曠悠然道:「老是不堪一擊也太沒有意思了。」
陳湯連忙收住戟勢,喘了兩口粗氣,笑道:「大人好生勇猛啊。」
「撲——撲——……」一排排鋒利的戰戟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一柄接一柄的沒入敵人的胸膛。
太陽大起,草原上留下一片破碎的殘屍和赤紅的草甸,一彪驍勇的黑潮向著遠方迅速漫去。
「叮——」這一記沉重的彎刀一下子正好斬在李曠戰戟的斜枝上,迸射出一串燦爛的火星。
這一下,勃勃爾人崩潰得更快。
眾人默然,默古彷彿一下子又心了幾歲,吃力地站起身,哀傷道:「沒有想到,秦人這次竟然這麼堅決。看來,不把我們滅族,他們是不會善罷干休了。」
在黑潮前方不遠處,那裡,便是勃勃爾人的營地。
城頭上,城門邊,霎那間湧出無數的百姓,這些純樸的人們紛紛拜伏地,祝服著這些子弟兵。
「不錯,我正是這樣想的。」李曠點了點頭,一拍戰馬:「走吧,今晚到鴨嘴窪休息,明天一早,就與勃勃爾人決一雌雄。」說著,絕塵而去。
好半天,呼蘭達爾才苦笑道:「怎麼樣,我說秦人是不會接受我們投降的嗎!現在,自取其辱。」
「現在,難道還有什麼選擇嗎?與其窩囊而痛苦地在遷涉中死去,不如選擇轟轟烈烈的戰死。這樣,還能維護我們大匈奴人的尊嚴!」呼蘭達爾憤然道。
「咴——」呼蘭達爾的座騎長嘶一聲,猛地向前一竄。
李曠眼見便宜,斷喝一聲:「來得好。」一挺戰戟,摧動座騎,也迎了上去。
李曠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太對勁。勃勃爾人今天的氣勢,似乎非常兇狠,有著一種說清、道不明的味道。彷彿、彷彿,是了,彷彿一條走投無路、絕死反撲的蒼狼!
鮮血在飛濺,慘聲在崩流,殘肢在橫飛,瞬息間,在秦軍強大的集團衝鋒下,勃勃爾人死傷慘重,一下子就倒下了近百人,而秦軍的傷亡不過十餘人。
李曠!呼蘭達爾大驚,急速回頭,憑著經驗和感覺,就是凌空重重一刀斫了下去。
不過,李曠還是馬上看明白了一切:匈奴人,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誓死衝擊,以命搏命。
一下子,眾人都有點沉默了:這勢必要以大部分人的犧牲來成就少數人生的希望,那麼誰生誰死呢!?
霎那間,六百精騎再度狂飈而起,殺向前方。
呼蘭達爾狂怒:「秦蠻,今日有死而矣,拿命來。」一揮戰刀,將一名撲近的秦近騎兵連人帶戟砍成兩半,直若砍瓜切菜一般。
「是的,首領。」休哲向呼蘭達爾拜了拜,起身大哭著去了。
可是,劍走輕靈,刀走快猛,一手之力催動的戰刀如何能夠撐得住六隻手下壓的重戟,何況,還有李曠這名兇悍的大將之才。
陳湯又是一驚:玩真的,大人連練武也不含糊呢。不敢怠慢,突一進身,將大戟豎直,就戟桿就是狠命一格。
在他的麾下,陳湯簡直如魚得水,兩人配合之佳甚至幾乎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
宋健連忙將軍情和公文都呈了上來。
李曠苦笑一聲,顯得有些遺憾。
「報大人,小的在前方五裡外發現勃勃爾人騎兵,約摸四百騎左右,正列陣相迎我軍。」歸來的斥堠大聲道。
「出發。」陳湯大喝一聲。
這才是如今秦軍與勃勃爾人正常的實力對比!
秦軍之精銳,甲于天下,以致如斯!
微微的輕風拂著浩翰的草原,像掀起了一層綠色的波浪。
休哲一下子大哭起來,撲通跪倒:「首領,休哲一、一定會拚命將西遷的族人們帶出沙海的。」
這一下,秦軍的士氣越發猛烈,勃勃爾人靠一時絕望激起的勇氣一下子便崩潰了,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正殺得興起,忽然,有人在場邊大聲道:「報,大人,緊急軍情,還有咸陽來的公文。」
大隊奔涌的秦軍鐵騎一下子便從呼蘭達爾身邊呼嘯而過,將他與身後的勃勃爾騎兵完全隔離開來。
「那好,出擊。」李曠大手一揮。
早上,天氣很好,心情也很好的陳湯洗漱了一下,便挎著劍、背著弓、提著戟,向演武場上走去。
一時間,兩人在場中你來我往,一時大戰十余回都末分勝負。
看看形勢不妙,呼蘭達爾幾乎已經能看清楚戰戟鋒刃上的紋理,心中驚惶,忽地靈機一機,雙膝一磕座騎。
摸著臉上的棍傷,班德爾尼疼得吡牙裂嘴的。
李曠並不知曉休哲昨日清晨便已經帶著兩百名勃勃爾青壯男女遠走異域了,過人的謹慎讓他立時警覺起來。
送走了休哲等人,也就等於送走了生的希望,絕望的力量讓這些勃勃爾人看起來又像一群匈奴鼎盛時代的驍銳武士——來去如風,彪悍如狼!
「殺——」勃勃爾人也憤怒了,瘋狂沖將上來。
「那大人呢,有什麼賞賜?」陳湯關心地道。
「不錯。」李曠點了點頭,喝道:「趙虎、成節。」
「待會我與勃勃爾人主力交戰時,你二人率本部兩百精騎做后陣、不要隨擊,萬一勃勃爾人有伏兵越出,你二人立即與以痛殲!」李曠斷喝道。
不到一刻鐘,四百余名勃勃爾騎兵全部橫屍沙場,無一生還
「要真是這樣,倒省了我們的事了,雖然少了偌大一份戰功。」陳湯笑道。
李曠和呼蘭達爾身體各自一晃,戰馬沖勢急頓處,險些掉落馬下。
「嘩啦——」一下子,勃勃爾軍陣從中列開一條縫隙,呼蘭達爾提著彎刀,緩緩驅馬而走,每一步都似乎在蘊釀著殺氣似的,沉重而兇狠。
「軍情是斥堠剛剛送來的,公文也是咸陽的公人剛剛送來的,正好撞在一起,屬下就都拿來了。」來人卻是宋健。
一柱柱清香,裊裊升起。
「什麼?」陳湯也是大吃了一驚:「這額爾只斤部不想活了,向西到大月氏沙海都有千里,折向河湟就更遠,就算全是強壯的軍人也得準備相當長時間才敢跨越,他們拖兒帶口的竟然也敢走!?」
呼蘭達爾揮動彎刀,雙目通紅地大呼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讓我們死得像個男人一樣吧!」
「再來。」呼蘭達爾一勒馬,紅著眼睛便要再戰。
休哲獃獃地沉默了半晌,臉色痛苦地抽搐著,顯然,處於激烈的掙扎之中。
「好樣的,休哲。事不宜遲,你馬上去挑選人,明天一早就走,我怕秦人很快就會來了。」呼蘭達爾含淚拍了拍休哲的肩膀。
陳湯苦笑道:「沒有伏兵了。看,呼蘭達爾已經授首,賊陣已經崩潰,要有伏兵早該來了。」
是李曠。
「為了成功度過沙海,絕對不能受老人和孩子的拖累,你作為西遷族人的領袖,更應該以身作則。我的孩子,堅強一些,你的老阿瑪會理解你的。至於孩子,等你們到了河湟以後,慢慢再生吧。」默古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撲——」呼蘭達爾悶哼一聲,瞪著血紅的大眼絕望地看了一眼李曠,大口吐血,立時斃命。
「呵呵,等你此次出謀劃策、誅殺桑昆的戰績報上去,恐怕一個中尉是跑不掉了,好好乾,前途無量。」李曠拍了拍陳湯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機會不是別人給的,是要自己爭取的。」默古蒼老的聲音頗具智慧:「首領,挑選兩百名身體健壯的年輕夫婦,不要讓老幼相隨,讓他們帶走部族裡一半的牲畜和糧食,馬上也跟著額爾只斤人的腳步去河湟吧。這樣,多少能給我們勃勃爾人留點種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默古臉色哀傷而絕望:「我的意思是,必須想辦法給我們勃勃爾人留下點種子。既使我們大部分人都戰死,我們勃勃爾人也能像春天的野草一樣重生。」
陳湯大喜:「謝大人提攜,要是沒有大人給屬下機會,哪有屬下的今天。」
陳湯嚇了一跳:這麼猛。挺起戰戟,雙臂猛一發力,大喝一聲:「開!」
默古看了看呼蘭達爾,呼蘭達爾上前拍了拍休哲的肩膀,沉聲道:「去吧,你是我們中最年輕的,請為我們保留住勃勃爾人的血脈。」
想到此,李曠越陣而出,揮戟一指前方,大呼道:「呼蘭達爾何在?」
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李曠三人摧馬掩上,三支重戟惡狠狠地便刺了下去。
「怎麼,長老您不是想要我們任秦人宰割而不反抗吧!?」呼蘭達爾的眼睛血紅起來,顯得非常兇狠。
呼蘭達爾默默起身回到座位上,臉色決然的看了看左右,忽地『倉啷』一聲拔出彎刀,大吼道:「跟秦人絕一死戰!」
「殺——」秦軍們歡呼著,雀躍著,像趕羊一般肆意追趕著亂竄、亂逃的勃勃爾人。
「叮——」火星四濺,怒斬的彎刀和急刺的戰戟在空中相撞起來,迸發出激烈的錚鳴。
陳湯也疑惑地搖了搖頭,忽地笑道:「不管怎樣,既使僥倖額爾只斤部成功越過沙海、到達河湟,人口也肯定去得七七八八,咱們把他們逼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報了仇了。」
一下子,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由於李曠等三支重戟下壓之力太大,呼蘭達爾又是仰躺著,竟坐不住戰馬,猛地就從突竄的馬上滑落下來,座騎頓時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在戰後看得真切的陳湯苦笑一聲,對著趙虎、成節二人道:「兩位大人,我們也出擊吧。」
看到了一點生的希望,帳中的氣氛又有些尷尬起來了。
「殺——」秦軍們回過神來,氣勢大振,整齊的軍陣排列著,挺起一片如山的戟林,重重突入勃勃爾人的陣中。
這一下,三路夾擊,時機把握得真是恰到好處:呼蘭達爾馬頭半轉末轉間,將人最危險、最不善迎敵的側面交託了三名敵人,其中一人還是不弱於他的大敵。
「砰——」一下子,呼蘭達爾重重跌在地上,立時摔了個暈天黑地。
「你下去吧,好好治傷。」好半天,呼蘭達爾才反應過來,神色沮喪地揮了揮手。
見最年長的長老和最高首領都已經表示將生的希望讓給別人,其它長老和頭頂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逃生,互相看了看,一起起身彎腰施了一禮:「我們,也願意與部族共存亡。」
一刻鐘以後,秦軍終於與勃勃爾騎兵在平坦的大草原上相遇了。
「可是,我的老阿媽和孩子怎麼辦?」休哲哀傷地道。
「陳湯,你細心謹慎,也留下督陣。這是最後一仗,莫要有什麼差池。」雖然戰略上蔑視敵人,但戰術上李曠不愧是將門虎子、久經沙場,穩穩地留有后著。
眾人面有愧色的看了看默古,呼蘭達爾緩緩道:「當年,我沒有聽默古長老的,弄到整個部族如今都陷入死地,我已經沒有臉再活下去,也讓我與部族共存亡吧。」
瞬那間,六百勇士像黑色的狂飈絕塵而去,掀起滾滾驚雷。
李曠已經練得滿頭熱汗,聞言也不停手,笑道:「是啊,你來得也挺早啊,下來,和我過兩招?」
呼蘭達爾正待轉馬應戰,身後兩名秦軍騎兵的重戟卻又像不散的陰魂般掩襲而來。
……
「砰——」李曠強勁橫掃的戟刃一下猛擊在陳湯的戟桿上,激濺出四射的火星和嗡嗡的巨響。
「呼蘭達爾,無知匹夫,匈奴覆滅之禍猶在眼前,你等卻不知死活,膽敢擾我大秦,今日,必取爾等狗頭,讓你們這些蠻夷知道『犯中華者,雖遠必誅』的道理。」
剛走到演武場邊,陳湯便聽見傳來一陣有力的呼喝聲和兵器狂舞破空的猛烈聲。
勃勃爾部人口兩千有餘,以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帶走一半的牲畜和糧食,的確,這樣充足的給養,再加上年輕人的強壯,應該有較大把握穿過那可怕的吃人沙海。
秦軍和勃勃爾人互相兇狠的注視著,激射的目光在兩陣之間撞擊出熾熱的火花,強烈的殺氣彷彿一片巨大的天幕霎那間將整個戰場牢牢的籠罩起來。
呼蘭達爾斷喝一聲,一勒馬側身閃過一戟,右手彎刀又一記猛劈,盪開一戟,瞬間便化險為夷。
「你也不差。」李曠笑了笑,轉頭道:「什麼軍情和公文?」
陳湯撤退回戟,李曠就此挺起戰戟,就是『刷刷』兩道直刺。
彷彿有可怕的魔力一般,周圍的空氣中霎那間燃燒著衝天的殺氣,令人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顫立起來。
鮮血激噴如雨中,呼蘭達爾奮勇穿過血幕,殺向李曠。
「你們都有,那我自然更是也跑不了,呵呵。」李曠微微一笑,卻是不講。
一下子,帳中更是愁雲慘淡,如同世界末日。
接著,李曠打開了緊急軍情,仔細一看,卻是愣了,顯得有些不敢相信:「這——」
「殺——」轟隆隆,立時間,四百秦軍鐵騎越陣而出,卷向勃勃爾人。
「那倒是怪了,這勃勃爾人有這般的勇敢!?」李曠似有疑忌。
這是正常實力的體現,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氣勢高昂、傳統輝煌的秦軍無論如何也要比一支匈奴的弱小殘部有戰鬥力些。
「軍報應該是真的。」李曠沒有懷疑:「雖然這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橫穿沙海、九死一生,也總比留下來等著被我們秦軍全部消滅的好吧?這個額爾賽思黑,不是一向膽小嗎,這次,怎的這般勇敢!」
「怎麼會?」宋健連忙紅著臉道:「我只是擔心人數相若,傷亡會比較大。」
……
……
「是誰這麼早呢?」陳湯一愣,快步上前兩步,從兩株大樹縫隙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咴——」久經戰陣的馬兒們似乎感受到了這一切,興奮得低著頭,打著響鼻,趵著蹄子。
「咴——……」一陣急促的戰馬長嘶處,疾馳的軍陣霎那間停了下來,端的是整齊劃一到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
成節大悟,大罵道:「日,上當了。兄弟們,給我殺,再晚就沒有軍功了。」
只一回,地面上就躺倒了三十四名兩軍將士的屍體,只是,稍稍的,秦軍似乎佔了點上風。
李信大怒,將手一揮:「三軍聽令,殺無赦!」
霧氣中,一支精銳的鐵甲勁旅踏著滾滾的雷聲從遠處疾馳而來,帶起一抹凄厲的黑色。
呼蘭達爾一驚,斜刺里急一仰身,戰刀奮力向上一撩,「叮叮」砸開當胸兩隻戰戟。
「再來。」李曠一聲怒喝,再一摧戰馬,蹄聲隆隆,踏飛一地草屑,戰戟揮舞如電,在空中劃過一個橢圓形的燦爛軌跡、斜斬而來,真是快若驚雷。
血與火,霎那間染紅了整個天空,本就炎熱的天氣,彷彿更熱了!
「呀——」呼蘭達爾怒吼一聲,彎刀奮力挺起,死死頂住。
清晨,溫暖的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無垠的草原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就像一層神秘的面紗。
「少羅索,給我下來。」李曠忽地停手,將戟尾重重地頓在地面上,一臉的微笑。
「噢,拿來我看。」李曠隨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將大戟『奪』一聲插到地上。
「首領,」班德爾尼哭泣著道:「那李曠拒不接受我們的歸降,至於什麼條件,連聽都不聽便下令將小的亂棒打出。小人要不是跑得快,幾乎連命都沒了。」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熾烈的光芒霎那間驅走了淡淡的霧水,視線之佳,數裡外都可一覽無餘。
趁此良機,李曠忽地一扯戰戟,飛起一腳猛踢陳湯前胸。
「是啊,沒有敵人的日子對軍人來說是寂寞的,希望我們剿滅了勃勃爾人以後,不用過這樣的日子。」陳湯忽然也道。
李曠和呼蘭達爾身體再次一晃,便斜刺里雙馬並列起來。
「是。」班德爾尼一瘸一拐地退了下去。
「是。」趙虎、成節在馬上躬身領命。
「崑崙神拋棄我們了。」忽地,一名頭領哭泣起來。
李曠大喜,一催戰馬掩上,將戰戟交於右手,左手拔出佩劍,揮起一劍,便將呼蘭達爾的頭顱斬下。
帳里一下子就恢復了寧靜,靜得彷彿像沒有人一般,每個人的臉色都是像死灰一樣,充滿著彷徨、恐懼和絕望。
「也是。」李曠點了點頭道:「只是,好像人數不太對。探報,勃勃爾人的兵力應該在五百開外,莫非還有奇兵?」
李曠將戰戟一格,爆出一聲火星四濺的震響。
「大人,聽說勃勃爾人也有五六百兵力,我們這六百人是不是兵力有點不足?」宋健在一旁忽然問道。
……
「撲撲撲——」三聲刺耳的聲響中,三支重戟一起突入呼蘭達爾的前胸,將這一代兇徒死死地釘在了地面。
「有何軍情?」李曠催馬上前兩步,穩穩地問道。
此時,營地里,只有老弱婦孺,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大人,有何懼哉!我們留一支預備隊就可以了,勃勃爾人若有伏兵,必與迎頭痛擊。」陳湯冷笑道。
「殺——」斷後的兩百名秦軍騎兵也一窩蜂擁了上去,突入陣中,匯合前軍便對著殘餘的勃勃爾騎兵們一陣狠殺。
「叮——」又一聲激烈震響,火星跳躍得像一群歡快的精靈。
「砰——」強烈的撞擊在兩軍交鋒的巨大扇形面上瘋狂的展開,迸射出的不僅是大片激濺的火星,還有鮮血、人體、兵器,以及生命。
正待趁勝追擊時,呼蘭達爾忽地感到身後惡風不善,一道急旋的勁風像可怕的毒蛇般急速襲來。
李曠馬上微微一震,但其勢猶然末竭,一撤戰戟,就勢一個猛掃,砸向呼蘭達爾後背。
看起來,它們似乎比主人們更興奮。
金頂大帥中,幾乎勃勃爾部所有的頭人和長老都在,但氣氛卻是沉悶得像烏雲壓頂。
「首領說得對,跟秦人拼了。」休哲跳將起來,眼睛像惡狼似的血紅。
火星四濺中,李曠和兩名秦兵斷喝一聲:「受死吧!」三人用力一齊將戰戟下壓,就要將馬匹定在原地的呼蘭達爾斬落馬下。
忽然間,一匹輕騎逆陣而來,瞬息間馳至陣前,大呼道:「報——」
「也好。」呼蘭達爾忽地振作起來,咬牙切齒地大喝道:「沒有了退路,我們便與秦人決一死戰。讓這些秦人也瞧瞧,我們匈奴人還是草原上那驕傲的蒼鷹、兇狠的蒼狼,不是任人魚肉的羊群。」
「首領,真的要走這條路嗎?」默古忽然道。
「小心,戟來了。」李曠也不多話,厲喝一聲,一戟直刺陳湯前胸。
「大人,這麼早啊。」陳湯走到校場,大聲叫道。
剩下兩名秦軍又驚又怒,斷喝一聲,兩戟來了個雙鬼拍門式,一左一右夾擊向呼蘭達爾、死死封住了他前進的去路,端得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呼蘭達爾急一伏馬,「嗖——」一聲戰戟便從他的頭頂呼嘯而過,凌厲的勁風吹得呼蘭達爾一身冷汗。